右北平,太守府,公孙瓒看向郭嘉,沉声道:“郭郡丞好手段啊,竟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到了此时此刻,公孙瓒哪还不明白郭嘉的真正目的。
挑起刘虞的怒火,逼迫自己与刘虞大军交战。
如今,刘虞的大军真的来了。
虽说刘虞依旧打着讨伐陈风的口号,但公孙瓒很清楚,刘虞大军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因为自己带头阻拦鲜于辅大军借道,以至于后面的各郡守纷纷效仿。
自己这个带头羊,自然要承受刘虞的全部怒火。
郭嘉喝着小酒,淡然一笑,道:“将军谬赞,即便没有我,将军真的敢让鲜于辅的大军借道吗?”
公孙瓒沉默,扪心自问,即便没有郭嘉,自己恐怕也不敢让鲜于辅的大军从右北平过去。
毕竟,自己与刘虞的冲突并不比冠军侯少多少。
让大军入境,几乎相当于为鲜于辅的大军敞开了怀抱。
那个时候鲜于辅若是突然袭击右北平,公孙瓒将难以抵挡。
郭嘉见状,又喝了一口酒,道:“答案已在将军心中,既然结果一样,将军又何必在意过程?”
说是这么说,但公孙瓒心里还是有些不爽,没有人会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
公孙瓒看着悠闲地喝着小酒,脸色平静的郭嘉,眯着眼道:“郭郡丞不怕本将军杀了你?”
按理来说,郭嘉的计划已经完成,早该悄然离去,功成身退了。
可他却一直没有要离去的打算,优哉游哉地喝着酒,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点也不担心。
郭嘉闻言,笑眯眯地道:“我认为将军不会杀我。”
“何以见得?”公孙瓒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
郭嘉却笑道:“杀了我,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因此与我家主公结仇。
另外,我的计划不是让刘虞和将军两败俱伤,而是让将军杀了刘虞。
此时,刘虞大军即将抵达,将军还需我助你一臂之力。”
公孙瓒不置可否地道:“是吗,本将军征战异族数十年,区区刘虞能奈我何?
郭郡丞执意留下,是要亲眼看到刘虞被本将军杀死吧?”
郭嘉淡然一笑,算是默认。
他废了这么大的劲,自然要亲眼看到刘虞死才放心。
如果公孙瓒没有杀死刘虞,那么就需要他安排的后手出手,解决掉刘虞。
不管如何,这一战,都不能让刘虞活着回去。
“请将军记住与我家主公的约定,若幽州无刘虞,我家主公只要四郡之地,其余者尽归将军所有。”
郭嘉喝了口酒,笑眯眯地提醒道。
公孙瓒眯起了眼睛,之前听郭嘉说过这话,那时他以为是说的以后。
虽然他也想除去刘虞,免得老是碍手碍脚,但绝不会是现在。
现在他才明白,郭嘉说的,就是此刻。
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计划好了。
各郡太守,包括他自己,也包括幽州牧刘虞,都在这少年的计划当中,扮演着不一样的棋子。
而他公孙瓒和幽州牧刘虞,应该是最大的棋子。
这盘棋中,有两枚棋子是必须要牺牲的,那便是玄菟太守和幽州牧刘虞。
玄菟太守的牺牲,可以让陈风更加轻松地掌控玄菟郡。
幽州牧刘虞牺牲后,他们才能更加轻松的瓜分幽州地盘。
公孙瓒深深地看了郭嘉一眼,此人谈笑间便算计了所有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令人敬畏。
可明知自己被算计,公孙瓒却不得不按照郭嘉的计划行事。
如今刘虞大军已经启程往右北平而来,关系到右北平和他公孙瓒麾下将士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他意气用事。
当即,公孙瓒带着大军,再次前往右北平和渔阳郡的交界处,阻拦刘虞大军的道路。
而郭嘉,也在公孙瓒的强烈要求下,穿上了黑袍,随同出战。
见识过郭嘉的厉害,公孙瓒可不敢把他独自留下,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比较放心。
两天后,公孙瓒大军和刘虞大军于两郡交界处对峙。
“公孙瓒,本州牧欲往辽东讨伐陈子麟,若有阻拦,便视为陈子麟同党,杀无赦。”
刘虞盯着公孙瓒,目光似能冒出火来。
若非公孙瓒带头,其他各郡太守敢阻拦他大军道路?
若是大军从幽州境内穿行,又岂会遭受全军覆没之灾。
如果没有公孙瓒的阻拦,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因此,十万大军的覆灭,公孙瓒要付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这一次,刘虞带着十五万大军而来,几乎是倾巢而出,定要灭掉公孙瓒,以泄心头之恨。
公孙瓒摇头道:“抱歉,州牧大人,下官不能让大军过境。”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公孙瓒便坚决不会给刘虞让路。
要打,就在这里打。
刘虞目光冰冷,声音森寒:“本州牧可是奉了朝廷的圣旨,你敢违抗?”
公孙瓒笑道:“州牧大人作为汉室宗亲,竟也会承认如今新帝这来之不正的天子之位?
抱歉,在先帝驾崩真相查出来之前,下官不会承认当今天子之位。
当今天子的圣旨,自然对下官也无效。
大人若想从右北平过路,只有一个办法,踏着下官的尸体过去。”
“你当本州牧不敢?”
刘虞冷冷地说道,随后他抬起了手,只要轻轻一挥,大军便可发起凶猛的冲锋。
可不知刘虞想到了什么,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冷冷地看了公孙瓒一眼,道:“你我同为朝廷命官,本州牧的任务是讨伐辽东陈子麟,不想在你这浪费时间,你好自为之吧。北上,绕路。”
说罢,刘虞带着大军撤离,循着鲜于辅的老路,进入鲜卑境内,似乎真准备绕过右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