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陷入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氛围,宋家的架势很大,带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几乎占据了屋内所有的空间,所有人都配着剑,压迫感十足。^x^i!n·2+b_o!o,k\.*c*o/m_
宋常远手中拿着配剑,绛紫色首?锦服象征着正统,眉目之间充满了正气和威严,他跨步迈入酒楼,视线越过雕梁,无视酒楼顶端用于照明的夜明珠,在茫茫的人群之中一眼就寻到了宋敞。
一切都静了下来。
他看到的那个人背对着他,少年金丝玉冠,高束马尾,那一身水蓝云纹广袖很衬他,在元婴期的威压下也没有俯身的意思,肆意潇洒,恍如昨日。
人老了总会产生一种错觉,分不清今时何日,恍惚之间就能回忆往昔。
宋常远那一刻觉得对方似乎还是那个当年闻名宋城的少爷,恣情纵意,自在优秀,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宋常远攥紧剑,闭了下,压下翻腾悔恨,视线微微挪移,在涉及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后,猛然停滞住。
那个人是——
怎么可能!
然而他还未反应过来,贵公子便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宋敞,他的面目寸寸阴沉下来,拿着剑走到宋敞那一桌,把剑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桌面上。
剑鞘上镶嵌着宝石和金链,硬生生地砸碎了桌面上的盘子,玉盘分崩离析,汤汁西溅,琼汁玉露顺着裂缝浸透在桌布上,滴滴答答冲刷着木屑,足见对方的嚣张。^小¤说=C%?M.St21 ?更|?新&最|.?快?′
“真是不长记性!”
贵公子伸手拽起了宋敞的领子,宋常远的威压没有覆在他身上,他拖拽着宋敞,宋敞被迫仰着头,看似狼狈,却扬起一抹笑,明晃晃的不屑。
贵公子被这抹笑激怒,他狠狠地给了宋敞一拳:“上次让你白捡了一条命,你今日踏入主城,还想走吗!”
宋敞旧伤未愈,他被打的偏过头去,唇角溢出血,却嗤笑,眼神轻蔑,伸手掰开对方的手指:“这么怕我说出来吗?”
贵公子脸色突变,他咬牙,伸手把一片狼藉中的剑抽出鞘。
唰的一声响,剑光倒映着地面的汤汁,他随后举起剑,居然想要当街杀人!
江秋白真是受够这个地方了,她被迫坐在原地,低声骂道:“简首让人忍无可忍!”
江秋白顶着威压,咬着牙在破裂的桌子旁微微动了动手指,几张金符便飞了出去:“去!”
金符像是法阵一般围绕在宋淌身旁,把他紧紧地束缚住,形成了一个小法阵。
“谁!”贵公子猛然被束缚,猩红着双目转头看向江秋白:“一个小小的筑基法修,也敢对我动手?”
“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江秋白气得想骂人,但是元婴期的威压死死地压在她的背上,她压根没办法走。_x¢i\a·o_s/h_u/o?g*u.a′i`.!n~e`t\
那些奴仆一听到号令,便开始拿着剑架在江秋白的肩。
“师父……”江秋白委屈了,呜咽道。
祁绥歌没动。
江秋白的符咒只有筑基期,实战经验不足,压根压不住那贵公子。
贵公子凝聚了灵力,挣脱开束缚,金符像是破碎了一般燃烧殆尽。
贵公子嗤笑一声,歪歪脖子,动了动骨骼,不屑地走到江秋白面前:“这里是宋城,你叫天王老子都没用!”
“我看你长得怪水灵的。”贵公子的眼神轻蔑,像是在打量什么物件:“要是你给我磕两个头,我就原谅你。”
江秋白张口就来:“你算什么东西啊,我给你磕头。”
贵公子面色一寒,一巴掌就要朝着江秋白的脸上扇去。
“宋淌!”站在远处的宋常远突然开口,嗓音沉沉如雷怒,威压骤降,阻止了贵公子的行动。
江秋白咬着牙,眼睛通红地盯着贵公子,像是被逼急了的兔子,下一刻就要咬人。
段凌忍不住了,江秋白是他亲师妹,怎么能被人这么欺负!
他抬起头,眉眼凌厉地盯着那个贵公子:“放了她!”
那贵公子被阻止了,他嗤笑了两声,压根不理段凌,甩甩那只扇巴掌的手,开口道:“我爹不让我打你,那我便不打了。”
江秋白唾了他一句,红着眼不服气呛声:“你当街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那贵公子又倏然弯腰,一只手捏住江秋白的下巴,他盯着江秋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以为王法是给你这种小小的法修用的吗?”
“王法是给王用的——”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口血迸溅而出,血染了江秋白一脸,她被吓得瞳孔猛然放大。
宋常远的威压死死地压在贵公子的身上。
那贵公子寸寸跪下,额头青筋暴起。
宋常远沉声斥责:“不要妄言!”
贵公子没想到会被宋常远压迫,他不可置信地开口:“爹……”
出乎意料的,宋常远站在原地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地面上的宋敞,而是盯着桌旁凡人女子,面色凝重,似乎在迟疑。
宋淌便顺着宋常远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女子还在喝酒,慢吞吞的,白纱从锥帽处垂下,遮住面容,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估摸着只是一个凡人。
“一个凡人有什么好……”宋淌恨得咬牙:“爹,你是忘了娘,看上了这个狐媚……”
宋常远面色一变,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呵止道:“住口!”
“噗——”贵公子喉咙一甜,再次一口血喷涌出来,和宋敞一起躺在地面上,呼哧呼哧,不明所以。
宋敞看了一眼他,了然一笑,满口的血,也不知道在笑谁。
酒楼内的气氛古怪的要命,所有的宾客都噤若寒蝉。
夜明珠还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一片狼藉的汤汁菜叶旁,那个始终未动的女子终于缓缓地放下了酒杯。
宋常远的视线一首盯着她。
锥帽的白纱被轻轻地掀起,露出一张姣好明艳的脸,祁绥歌不甚在意地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常远:“来了啊。”
宋常远看到那张脸,立刻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他面色一变,单膝跪地,他年纪大了,嗓音也变得低沉沙哑,把剑立在一边,不卑不亢地开口道:“胤山第十三届弟子宋常远,拜见三长老。”
酒楼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知晓内情的人面色己经变了,不知晓的人眼珠转了转,也不敢吱声。
宋城主上位这么多年,和胤山的交道那都算前尘往事了,在场没几个人知道。
段凌在一旁也面露讶异,没想到宋常远居然是同门师兄。
但随后,他就听到他师父轻笑了一声。
“别了。”祁绥歌摆摆手。
“我师兄早就把你逐出师门了,我可担不起宋城主这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