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慕青从不强求别人认同他的观点。`r¨c!y·x`s\.?c/o?m?
有些人也许早就不想活了,他们之所以还在苟延残喘,是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无法丢弃。
如果一定要说那些东西是什么,那……大概是责任和担当。
父母,朋友,子女,生活,所有压得喘不过气的东西,都是难以抛弃的东西。
痛苦其实来源于在乎,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漠不关心的事情而感到痛苦。
“但那是他们的事情。”杜慕青撑着膝盖起身,然后在乱石之中拾起自己的琴:“他们不想活了,应该由他们自己了结生命。”
“我今天站在这里见你,是以仙州修士的身份。”
尽管是备受争议的邪修,尽管是看似鸡肋的乐修,他依旧有责任站在这里。
沈止于站在他身后,怔了一瞬。
怪不得杜慕青从不在邪修和乐修之事上痛苦呢……
他从不歧视自己,要别人尊重你,你得先看得起自己。
镜灵看着杜慕青,开口道:“你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最清楚龙脉的地势了,没有我的镇压,整个龙脉正在往下沉,你们现在不走,可就再也走不掉了哦。”
她这话一出,身后就有乐修犹豫了,但那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们就镇定了下来。?2·8~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他们选择来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命运,只是真正面临的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恍惚恐惧。
有爱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概就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想,啊,我还有那么多人没有告别,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去做……
有留恋,所以才会舍不得。
“我的灵力不够,如果你们非要我救锦州的话,那你们的灵力都得给我,包括你们的身体,或许才能凑够一拦之力。”
镜灵玩着自己肩头的辫子,浅绿色的衣带垂落,甜美的声线在镜中和现实徘徊:“而且可能也救不回来。”
“不如你们现在就走,让他们自生自灭,我的灵力可以保你们无忧,成为锦州活下来的那部分。”
她的瞳也是通灵的绿色,剔透又漂亮,像是一面镜子,无数的景色在她的眼底掠过,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唔了一声:“锦州真热闹。”
居然还来了一只岐山妖蛇和两个渡劫期。
她完全不在意锦州的结局,也对,这么多年来,无数的人来见通灵镜,都以死亡作为代价。
对于天地化生主人蕴养的镜灵来说,人类的生命并不值得垂怜,就像人类也可以毫无顾忌地碾杀动物一样,弱肉强食和自然灾害都是天地法则。\0′0¢小~说`网- ′免-费?阅~读?
“我愿意。”杜慕青没有替其他人说话,他只答应了关于自己的部分:“拦不住我就认命。”
后面的乐修也开口道:“那把我的也拿去吧。”
“还有我的。”
其实来的乐修并不多,但是他们都是锦州能给出的最优秀的乐修了。
乐修的灵力应该是最不值钱的,但是只有乐修的灵力才能被镜灵吸收,她的主人是乐修,她只能吸收和主人相关的力量。
这是天地灵力运转的法则。
“为什么呢?”镜灵不解,尤其是对杜慕青不解:“他们正道是为了守诺,那你是为了什么呢?而且你没有亲人在这里。”
邪修又没有承诺过,镜灵可以窥探未来和过去,她记得杜慕青的亲人早己经离去。
杜慕青很平静地反问道:“既然如此,你的主人又是因为什么要把你留在锦州镇山?”
“如果我没记错,你主人的亲人朋友在她还没有修道成功的时候就己经离世了。”
修道给予了本该平凡的人长久的寿命,于是她亲眼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世,看着王朝颠覆,看着世事变迁。
既故人皆辞,世事己离,她作为一个邪修,又为何要出手相助呢?
是因为某一次孤寂地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头,有人给她送了一盏照明的灯,还是因为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旁边的猎户拉她在木屋里躲了一会儿的雨?
谁知道呢。
镜灵却沉默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青雨感受到手中被人塞了一张符咒。
青雨很诧异地看向沈止于,沈止于却没有看他。
青雨连金丹期都没到,他不该来这里的,是因为跟着沈止于,所以他才踏入了这个山洞。
沈止于被他喊了这么多年老大,总不会让他白喊的。
这张符咒是江秋白第一日道歉的时候给沈止于的,沈止于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但他要塞给青雨。
万一呢……
镜灵坐在镜子上,虚空和真实交接,巨石滚落的灰尘似乎有了实形。
她似乎被杜慕青说服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
随后,她的表情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表情诧异又惊喜,她慌促地回头看着某一处。
沈止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菱角突出的石壁,碎石还在滚落,己经要把这一边都埋上了。
她的表情又转为了失落:“那我会取走你们的一切。”
她答应了。
有时候镜灵也会想,她是不是己经成为主人的一部分了呢?
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变老,又看着她年轻,看着她强大,每一刻她都看着,她们怎么不算一个人呢?
主人把她留下来,其实就是把自己留下来了。
灵物从不撒谎。
在她开口答应的那一刻,虚化的镜界立刻破碎,真实的巨石砸落在他们面前,唯一的出路即将被封死。
那出口的光亮越来越小,镜灵的力量包裹住他们,却没有人动。
与此同时,沈止于站在最末尾,催动了那个符咒。
青雨在最后一刻跌落在了山腰处。
江秋白正在往山上走,突然天上掉下来个人,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青雨拉起来:“你从哪里掉下来的?”
青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摔傻了,怔怔地仰着头看着那个己经被巨石封死的山洞。
“你……哦对了,沈止于呢?”
青雨被她拉起来,他的情绪似乎很失落,开口道:“老大还在里面。”
“你……”江秋白也看出来他的情绪不对,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父母都是锦州的商人,某一次被山匪打劫,是老大救了我们家,后来我就跟了老大修行了。”青雨勉强挤出一个笑,但看着快哭了:“他把我送出来了。”
江秋白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