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仙界之人突然进犯,晏澜尽管出手了,但终究赶到老妖王面前的时候还是太晚。?5¨4,看\书¨ ^更-新+最.全·
老妖王的妖丹没保住,就剩一口气了,拉着他的手硬是把衣钵交给了他。
老妖王性格不错,妖丹是被生剖的,巨大的身体躺在洞府,喘气都艰难,还知道拉着晏澜的手絮叨:“我……我都这样了,你可不能拒绝我了……”
“岐山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告诉……告诉你,这妖王可不好当,你别偷懒……”
晏澜情绪稳定,但耐心并不多,以往老妖王和他啰嗦的时候,他都是冷着脸转身就走,一句话都不多说。
此刻晏澜被对方紧紧地拉着手,他站在原地,盯着自己一手的血,听着对方不合时宜地玩笑话,陷入了沉默。
向来爱整洁的人衣服上却都是血,他一声不发地听着老妖王絮叨,比以往有耐心多了。
老妖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一句话,但是晏澜站在原地,就己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没有拒绝。
老妖王居然还能笑起来,绿色肥胖的原体躺在巨石上,喘了半晌才带着笑意开口道:“别报仇啊。”
晏澜抿紧唇。¤微¨?趣|`小<=1说?网3] &首?[£发e3?
老妖王有些累了,眼睛闭了一会儿,话音却还没有断,被挖开的胸膛像是破洞的窗,在最后发出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千万……千万不要为我报仇。”
“岐山还有一半的妖呢,繁衍……繁衍下来也挺好……妖王不能太自私,我这么大方,妖丹给他们就是了。”
“你这孩子拒绝我这么多次,最后……咳……最后衣钵还不是落在你的手里。”
“咱们岐山那么多妖,我就看上你了,但……”
老妖王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己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了,只在最后重复道:“别怪我,别怪我……”
最后晏澜再也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给晏澜留了一个烂摊子,但晏澜全盘收下了。
这么多年,晏澜守诺,没有帮他报仇,甚至大部分时间都避开仙界的人,以防岐山和仙界发生冲突。
祁绥歌托着腮静静地听着,终于明白为什么晏澜对仙界的人下手从不留情。
那些在她窗外被他杀掉的仙,晏澜连全尸都没有给对方留。
祁绥歌垂着眼睫,听到最后才轻声问道:“老妖王希望他别怪什么?”
“妖王的衣钵是要历劫的。~零+点\看~书^ `最.新!章?节?更*新·快~”岑樊言笑道:“尹束没有告诉你她从狐妖那里得到的消息吗,天劫不会轻松的,但晏澜本身不需要多历这一劫。”
他明明可以顺顺当当地走完他修炼的道路,顺利地达成他的目标,但他最后还是接了老妖王的衣钵。
“劫数……”祁绥歌敏锐地问道:“不是天雷?”
“自然不是。”岑樊言耸耸肩:“如果只是天雷,老妖王就不用说抱歉了,天道不会对力量强大的修士有太多要求。”
“可他要当的是妖王。”岑樊言认真又温和地开口道:“王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他得经得起天道的考验。”
“狼王被州官关在里面,不也是在磨性子吗?”岑樊言抚袖,轻声道:“命运会以各种方式降临他们的劫。”
所以晏澜的劫数是什么呢?
岑樊言看向祁绥歌,眸中意味不言而喻,他开口道:“我觉得他应该遇到了。”
祁绥歌的情绪十分平和,甚至笑了笑,像是感慨:“师兄此言差矣,我算不上什么劫数吧?”
“你选择担了他的因果。”
岑樊言盯着又飞回水潭之中的仙鹤,轻声道:“没有无缘无故的遇见。”
没有人知道岑樊言的青眼究竟能看到多少东西,祁绥歌看风景的视线突然顿住,察觉到了岑樊言语气的变化,转头看过去。
那双青眼玄妙复杂,星轨在薄云之间初露端倪,又在日光下被淹没,最后归于平静。
祁绥歌突然意识到岑樊言在给她解答。
为什么天启里没有晏澜的出现,但在现在,真切的这一世,她和晏澜遇见了,且在多年后会再次相遇。
因为她担了对方的因果。
“嗯……妖王的因果吗?”祁绥歌若有所思:“那我还蛮厉害的。”
岑樊言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说这些,一定是窥见了什么,如果晏澜的因果是在这一世叠加在她身上,那同理林恺的也是。
她可真算是一个合格的引路人了,这么多人的因果都往她身上加。
祁绥歌随意又松懈地开口道:“这若是个话本,我大概就是那匆匆两笔的路人,和谁都有些关系,但并不重要。”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在每个人的人生中都走过了关键的一段路,但却陪不到最终,只能隐在茫茫人海,连结局都不屑于为她多添两笔。
天启让她看到了这么多人的结局,唯独她的她不知道。
“你是这么想的吗?”山顶的风有些大,岑樊言咳嗽了两声,温润地看着不远处的浮云,开口道:“可是能看到结局的人天生就不同。”
祁绥歌从岑樊言身上感受到了自信,一个得到天赐,窥探天道之人的自信。
祁绥歌突然意识到岑樊言或许目送过很多人走向命运的结局。
他那双青眼实在太得天独厚了,以至于他可以看到别人拼命都看不到的东西。
“你得到了天启,知道了他们的宿命,看着他们走向命运的终点。”岑樊言看向祁绥歌,神色难以分辨:“但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是一个旁观者。”
“真残酷……。”
祁绥歌觉得岑樊言说的是他自己,她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岑樊言鲜少泄露自己的情绪,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失态,温声道:“但你和我不一样的。”
“旁观者不在宿命之内,只要足够冷漠就能抽身而离。”岑樊言起身,递给祁绥歌半块玉佩:“你是得天眷顾的人。”
祁绥歌漫不经心地接过,打岔道:“师兄要不然先看看我这一身天生剑骨,得天眷顾那得是秋白晏澜那样的,我可是打小吃药吃到大。”
岑樊言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被玩笑所扰,温声却确定地开口:“绥歌,那是因为你没有选择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