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垂眸凝视着药碗,银色的粉末在漆黑的汤药中缓缓溶解,烛火摇曳间,细碎的光芒如星屑般闪烁明灭。·3*4_k,a*n′s¨h+u!.¢c\o~m_
历经一场恶战,沈璃的躯体与神识皆已濒临崩溃,此刻疲惫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然而,当她抬眸看见花铃那副献宝似的雀跃神情时,心底不由泛起一丝暖意。
她未作迟疑,接过药碗仰首饮尽。
药液入喉,一股清凉温润的气息瞬间散入四肢百骸,仿佛久旱的土地迎来了甘霖。
不仅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就连丹田深处那道坚不可摧的封印,似乎都有了极其细微的松动。
沈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东西的效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与此同时,赤练的房间内,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她的伤势在沈璃丹药与梵音渡灵力的双重压制下,暂时稳定了下来,面色依旧惨白如纸。
她不再言语,整个人像一柄藏入鞘中的刀,沉默着养精蓄锐。
那双曾经明亮的眸子,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仇恨与疯狂,日夜不休地打坐修炼,榨干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丝潜力。
几天后,宗门大比的个人赛落下帷幕,团队赛紧随其后。
"璃火小队全员晋级!"这消息如惊雷般炸响,瞬间席卷整个玄天宗。
谁曾想,这支赛前备受嘲笑的队伍,竟在众人轻蔑的目光中一路突围,如今成了大比中最耀眼的一匹黑马。
宗门上下议论纷纷,有人惊叹,有人懊悔,更有人暗自揣测——这群不被看好的年轻人,究竟还藏着多少底牌?
沈璃几人站上了团队赛的舞台。
团队赛中,他们配合默契。\m?y/r\e`a-d\c-l,o^u/d/._c¢o~m?
沈璃居中策应,梵音渡琴音控场,花铃和柳岸如同两把尖刀,而伤势未愈的赤练,更是化作战场上最不要命的疯子。
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最终竟真的与楚嚣所在的天烬小队一起,双双获得了代表宗门前往中域,参加清谈大会的最终资格。
天烬小队,成员正是晏婴、楚嚣,以及三位早已声名在外、实力高出他们一大截的师兄师姐。
出发前往中域的前一夜,月色清冷。
寒霜尊者再次召见了沈璃。
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将一枚玉简抛给了沈璃。
“这是五大域各大宗门近年声名鹊起的天才弟子的资料,你看一看。”
沈璃神识探入,无数信息如流水般涌入脑海。
她的目光飞速扫过,当看到“太虚宗”三个字时,指尖下意识地一紧。
玉简中,一个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跟着长长的赞誉之词。
【萧瀛,太虚宗新秀弟子,天资卓绝,剑法超群,为人谦和有礼,在宗门内颇有人望……】
"轰——"
一声震响在沈璃脑海中炸开,耳畔嗡鸣不止。
她死死盯着玉简上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指尖不自觉地发颤——这张脸,正与她记忆里那个亲手剖开她胸膛、剜出她心脏的恶魔,一寸寸重合。
竟然是他。
他不仅活着,还活得如此风光。没有如她想象的那般落魄潦倒,反而成了另一大顶级宗门的天骄,受万人敬仰。
沈璃缓缓阖眼,待再次睁眸时,眼底仅剩一片刺骨的寒冰。
次日清晨,宗门广场之上,所有晋级的弟子集结待命。′1+4?k,a^n?s?h*u/._c!o~m?宗门宣布,为了途中安全,两支队伍将共同乘坐宗门至宝“破云舟”,由一位闭关多年的太上长老亲自带队,前往中域。
破云舟通体由万年玄铁木打造,船身巨大,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登上甲板,两支队伍泾渭分明地分立两侧,气氛微妙。
天烬小队那边,其中一位名叫秦月的师姐格外殷勤,她轻挽长老衣袖,笑靥如花:"师叔祖~您尝尝这灵露茶,是弟子特意为您采的千年雪芽呢~"
见长老含笑接过茶盏,秦月眼波流转,又指着那件鹤纹法袍娇声道:"哎呀,您这法袍真气派!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就您配得上这般仙姿~"
太上长老闭关多年,久不见这般青春活泼的年轻弟子,此刻被秦月这般奉承,不由得抚须而笑,眉宇间尽是慈爱之色。
璃火小队众人则安静地站在船舷边,看着脚下飞速倒退的云海。
就在这时,一道微不可查的黑影,贴着甲板,悄无声息地朝柳岸的脚边爬去。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六翅毒蝎,尾针闪烁着幽蓝的光。
柳岸正看得出神,丝毫没有察觉。
“嗤!”
一道清冷的剑光闪过,快如闪电。
那只毒蝎瞬间被从中劈成两半,绿色的毒血溅在甲板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腐蚀声。
花铃收剑回鞘,冷冷地看向秦月。
“你做什么!”秦月脸色一变,看到自己的宝贝被人毁了,一阵心疼,遂厉声喝道。
“这话,该我问你。”花铃毫不示弱。
眼看两边剑拔弩张,那太上长老终于皱着眉头发话了:“同门之间,成何体统!”
秦月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又大度的表情,对着太上长老一福身:“师叔祖明鉴,弟子只是想跟师弟师妹们‘友好交流’一番。毕竟清谈大会上高手如云,弟子是怕他们实力不济,拖了我们玄天宗的后腿,这才想先行试探一二,绝无恶意。”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柳岸气得脸都绿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楚嚣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嚣张模样,靠在船栏上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他的眼皮,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角的余光扫过沈璃平静的侧脸时,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与不自然。
破云舟发出一声嗡鸣,骤然加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冲破云霄,向着中域的方向疾驰而去。
船舱内,梵音渡冰蓝的眸子看着窗外,余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沈璃身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璃的实力恢复速度,远超常理。
那日与楚嚣一战后,她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气息却已然恢复了七八成。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另一头的楚嚣,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没有多言。
飞舟穿云破雾,数日后,一片雄伟壮阔、灵气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大陆,已遥遥在望。
就在此时,前方云海翻涌,另一艘更加华丽璀璨的飞舟破云而出。
那飞舟通体由白玉雕琢而成,仙气缭绕,舟首高悬着一面大旗,上面龙飞凤舞地绣着“太虚”二字。
是太虚宗的飞舟。
两舟交错而过,距离不过百丈。
隔着流动的云雾,沈璃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方的甲板,随即,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一道熟悉又憎恶到刻骨的身影,正负手立于甲板之上。
萧瀛。
他身着太虚宗的月白道袍,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一位绝色女子正依偎在他身侧,他微微侧头,对着那女子巧笑嫣然,眉眼间尽是温柔。
前世被利刃剖开胸膛的剧痛,被生生挖出心脏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再次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冰冷,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意与恨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身旁的梵音渡第一个察觉,冰蓝的眸子瞬间转向她,带着一丝询问。
另一边,正假寐的楚嚣也猛地睁开了眼,一双妖异紫眸直直地看向沈璃,眉头紧锁。
破云舟正平稳地驶向云梦城停泊坪,忽然船身猛地一震——"轰"的一声巨响,后方一艘鎏金飞舟狠狠撞了上来。
"哈哈哈,西域来的土包子连飞舟都不会开吗?"鎏金飞舟上传来肆意的嘲笑声。
几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修士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璃等人:"撞了我们的飞舟,连句道歉都不会说?"
破云舟在剧烈摇晃中艰难稳住身形,缓缓降落在停泊坪上。
这番动静早已引来不少围观修士,众人对着明显受损的破云舟指指点点。
“看那旗帜,这就是西域玄天宗?”
“我听说过,实力总体很差,上次连五大域宗门初选都没过,这次怕不是走了后门才进来的。”
“居然开这种早被淘汰的代步法器过来,这要是突然散架了他们会不会碰瓷?”
玄天宗众人刚下飞舟,就被这充满恶意的嘲讽声包围。
停泊坪上顿时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其他宗门的弟子也都投来看戏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