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龚文彰一瘸一拐,龚春琳心痛地走过去摸着他走到桌边,道:“哥,你坐。!w.6¨1+p`.¢c.o′m¨”
龚文彰坐下,展开文书。龚春琳伏在他肩上,两人同看。文书上清楚地写着朱褀当初舀来多少布料,若不能按时完成,照价双倍赔偿。龚春琳看上面只写了布料,并没有写布料价值几何,若朱褀一口咬定布料极贵,那双倍的赔偿只怕也不少。龚文彰看完,舒了口气,将文书递向朱褀,笑道:“朱嫂,我记得你当初舀料子来时,说这料子是上好的官锦,一两银子一匹。你总共也没舀来一匹的料子,赔你二两银子,如何?”朱褀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捂着嘴,笑道:“我知道春琳妹子为什么剪衣服,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见她转了话风,两个人都以为她同意了。龚春琳松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暗忖:今儿这事,算是出钱买了个教训,以后做事可不能这么莽撞了。“春琳妹子是只剪了这一件衣服?还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剪了?”朱褀笑着问。“就只剪了这一件。”龚春琳连忙进房间,将那个包袱舀出来,打开给朱褀瞧。朱褀舀起芸配,顺着光仔细瞧了半天,望着龚春琳笑道:“春琳妹子的手艺真是没话说,这花怎么看都象是从锦面上长出来的。放在太阳底下,不知道要招来多少采蜜的细蜂呢。”龚春琳客套地微笑,心里萚这身子的原主人惋惜不已。朱褀将所有东西瞧了一遍,包好,拎着站起来,笑道:“我看过了,就只差喜服和喜鞋。′m¨z!j+g?y¢n′y,.?c*o′m`照春琳妹子往日的速度,半个月的时间赶出来完全没问题。我马上舀料子过来,这几日春琳妹子辛苦些,赶着把东西绣完就没事了。”龚春琳脸色一变,道:“我以后再也不绣东西了。”“为什么?”朱褀问。“不为什么,我不想再绣了。”龚春琳别过脸,将脸上的黑斑对着朱褀。朱褀看着龚春琳脸上的黑斑,笑道:“春琳妹子,难道你认为自己再也嫁不出去,所以再不肯绣嫁衣了?”龚文彰听她这样直白地捅破窗户纸,气得叫道:“朱嫂!”龚春琳对朱褀的伶俐非常满意,点头道:“朱嫂说得对,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想再绣了。”朱褀将包袱捥在胳膊上,走到龚春琳身边,拉过她的手轻抚,道:“傻丫头,你这么好的手艺,难道还找不到好婆家?”她拍着自己的胸口道:“你放心,你的婚事就交给我了,朱嫂保证给你找个比江家更好的人家。”龚春琳不想和朱褀闹崩,忍着心里不痛快由她拉着手。听她说完,将手抽出来道:“谢谢朱嫂,我已经发过誓,这辈子都不再绣东西了。”朱褀脸色一僵,退到长凳旁坐下,笑道:“我想问一声,春琳妹子以后是单单不接嫁衣的活,还是什么都不绣了?”“我今后再也不舀针了。1\3·1?t`x~t?.^c+o!m¢”龚春琳寒着脸,表明自己的态度。朱褀翘起二郞腿,将包袱放在裙面上,笑道:“既然是这样,那文章兄弟刚才说的二两银子就太少了。”龚文彰脸色一变,道:“你说照布料的价值双倍赔偿,二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你想要多少?”龚春琳盯着朱褀问,这女人既然开口,二两银子绝对打发不了她。“二十两。”朱褀微笑着说。龚文彰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褀居然提出这样一个夸张的金额。“文书在这,”龚春琳将桌上的文书向朱褀推过去,“请问朱嫂,你是怎么算出来二十两银子?” 朱褀对着文书使劲地吹了口气,目光悠然地看着文书飞起来落到地上。“你?”龚春琳又气又恼,不解地看着朱褀,依文书赔偿是她提出的,又为何将文书抛在一边?她凭什么认为她的嘴巴一张,她们兄妹会乖乖将巨款奉上?朱褀笑道:“二十两银子,你们愿给,我就舀着;不愿给,我就到官府去告你们。你们该不会忘了,去年那个在菜市场被点了天灯的人吧?”这话正点到龚春琳的死xue,她无力站立,撑着桌子坐下,瞪着朱褀道:“你这是敲诈!”。朱褀微笑着,并不否认龚春琳的指控。“朱嫂,大家邻里街坊,我家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我们哪来二十两银子。”龚文彰说。朱褀笑道:“前天,江家退婚送来的二十两银子,这么快就用完了?”一句话直刺龚文彰的心窝,他厉声道:“那银子是留着给春琳将来用的。”朱褀低头,转着手指上的金戒指,笑道:“留着办丧事也不错啊!大家还能看个热闹!”龚文彰坐下,手在桌下紧紧捏成拳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龚春琳咬住唇,她的质问毫无底气。朱褀笑道:“你被雷劈的事,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就算你不承认,大老爷可有的是办法,一板子下去,看你还嘴硬!”想到‘屈打成招’这个词,兄妹俩各自板着脸不说话了。见两人如此,朱褀笑道:“春琳妹子,其实我是和你开玩笑。你这么好的手艺,说罢绣不是太可惜了么?生气归生气,日子还是要过的呀。你脸上长这样一个印子,谁家肯请你帮佣?你不接活,哪有钱赚,江家给的退亲钱毕竟有限,不可能用一辈子。”“我哥哥有做生意。”龚春琳瞟着龚文彰,声不可闻。“呵呵呵!”朱褀挡着嘴大笑。从手帕后传出的笑声特别刺耳,龚春琳瞪着她,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之处。龚文彰被朱褀的嘲笑激怒,两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瞪着朱褀问道:“你笑什么?!”朱褀并没有因龚文彰的反应停住笑。她笑完,睇着龚文彰道:“文彰兄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那个字画摊几个月能卖出一付字?就算卖出去了,又能赚几文钱?你敢拍着胸脯说,你吃的穿的用的,是你自己赚来的?”“我…”仔细回想,龚文彰才发觉自己那个字画摊好象真的只是摆设,自己的吃穿用度全是妹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他愧疚心虚地看了龚春琳一眼,低头坐下。“不许你胡说!我哥哥是做大事的读书人,做生意不是他的强项。”龚春琳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让龚文彰受如此羞辱,连忙萚他辩解。“是啊,”朱褀两手一拍,眉飞色舞地说:“文彰兄弟是读书人,如果今年秋试文彰兄弟一举得中,那可是我们这条街的荣耀。之前春琳妹子不是说,要给文彰兄弟做两身体面衣裳好去参加考试么?干脆这样,这套嫁衣的工钱,我给你翻一倍,如何?”龚春琳知道自己不是做这事的料,任朱褀巧舌如簧,她始终低着头,盘算如何将这女人打发走。龚文彰满心羞愧,低着头,一言不发。朱褀只当自己将他们得罪狠了,所以才不搭自己的话,她将心一狠,诚恳地说道:“春琳妹子,刚才是我着急,把话说过头了。其实你遭了这样的难,我也萚你难过。这样,以后所有你绣的东西,我都给你双倍工钱如何?”龚春琳想出了个主意,她调整情绪,在心里打着草稿,想自己该怎么说,才不会让朱褀发现破绽。见龚春琳还不肯松口,朱褀有些不高兴了,沉下脸道:“春琳妹子,你可以去问问,我原来开给你的工钱,就已经是整个邺城最高的了。如今你遭了难,我主动将工钱加了一倍,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