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在旁边听见这话,赶紧瞅空去找唐雨,催她通知蒋海立刻去找房子。+x.i!a/o~s′h¢u\o\h?u·.~c!o,m+
“这关我什么事?”唐雨对婵娟的提议十分不解。婵娟横她一眼,道:“你傻呀,我们搬走了,你嫂子不就可以搬进来了。那好歹是你们的婚房,你嫂子如今是个寡妇,她住在里面,你不嫌晦气?”唐雨听了垂眉不作声。见她没有不高兴,婵娟继续道:“论理,你和你嫂子关系亲近,我不该说这话,但我真心把你当朋友,所以提点你一声,你若恼我,只当我什么也没说。”唐雨忙拉了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怎么会恼你。你放心,我明儿就去找他。”两个人笑着拉了手,婵娟回家。四月十七阵雨当初龚春琳拒绝合股,夏毕媛没想过要改变她的想法。整天和龚春琳忙前忙后,无非是家里不会给她机会,她借龚春琳的铺子一展所长,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和诚心令龚春琳改变主意。夏毕媛满心欢喜,一晚上没睡安稳,早早地醒了,吩咐碧荷将箱子底那套水红色湘裙找出来。碧荷不解地问:“姑娘一向不喜欢这种娇艳的颜色,去年姑娘笀辰,大奶奶送来这套裙子,一直放在箱底,怎么今儿突然想起来了?”夏毕媛笑道:“舀来便是了,哪这么多话。”碧荷将衣裙找出来放在一旁,给夏毕媛梳头,要小丫环剪了两朵绯红色如意菊簪在夏毕媛的秀发上。“太艳了。”夏毕媛瞧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想将花扯下来。碧荷捏着她的手道:“往常姑娘的衣服颜色都素得很,首饰的颜色也素静。今儿穿这套裙子。一定得鲜艳的颜色搭配才好。姑娘若不信,只管问夫人。”夏毕媛担心把花拉下来的同时弄乱了发丝又要重梳,只管做罢。~1~8,5.t`x,t-.!c¢o¨m^到了饭厅,李氏见了果然喜欢,道:“你平常的衣裳都太素了,今儿这衣服好。人看着精神。”“这还是大嫂去年送我的笀礼。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这日子对女儿来说十分特别,特意选了这件。”夏毕媛说完,笑着向霍氏道:“谢谢大嫂。”自己送的笀礼总不见夏毕媛穿,霍氏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很不舒服。今儿见她穿出来,又是这种说法,霍氏十分高兴。也上来恭维。婆贤媳孝,姑嫂和睦,一家子其乐融融。夏蕴谷做为夏家对外的掌事。合同理应归他签署。夏福田也要去,夏毕媛知道龚春琳不喜欢,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同意。夏家兄妹连同钱明,骑马坐轿来到双帽胡同。龚春琳不想自己做男装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一早和段云鹏躲了出去。家里有龚文彰和刘蓉照应。具体事宜,昨天龚春琳已经和夏毕媛商量好。两方人员见面。夏毕媛首先将原来签定的两份借钱文书还给龚文彰,然后按昨天说好的条款重新写下合同。双方签名盖手印。夏福田把龚家大院前后逛完,过来见手续办完,笑道:“今儿把这合同一签,咱们两家人从此后就变成一家人了,该坐下来好好庆祝。改日等春琳妹子有空,一起去拜见我家父母。”这话就连夏毕媛也觉得有道理,龚文彰无法推脱,只得答应。夏蕴谷和夏毕媛去衙门登记,夏福田和龚文彰并钱明、刘蓉去酒楼占座位。屋里只剩下婵娟和周云。婵娟叉着腰站在门槛上看着他们走远,回头斜瞅着周云道:“凭什么刘嫂子能去,不叫咱们?”周云应道:“我昨儿和春琳姐告了假,熬好牛奶,我就去看我姨,家里总得留个人看门吧。?c¢q·w_a?n′j′i^a¨.!c\o`m-”婵娟越发不痛快,道:“看今儿天色阴阴的,淋你一头雨才好。”周云笑道:“城里屋檐多,淋不着我。万一春琳姐在城外淋了雨病了,都是你咒的。”“你这丫头,现在这嘴巴怎么学得这么坏了。”婵娟冲过去要拧周云的嘴,两人笑着玩闹了一阵,进厨房去熬牛奶。奶油熬好,周云果然就走了。婵娟原本想找唐雨过来说话。金莲笑盈盈地迎上来说,唐雨上街买东西到现在还没回。婵娟知道肯定是唐雨听了自己昨天那话,找蒋海去了。她没耐性和金莲说话,闷闷地回家。往日家里总断不了人,再不济还可以和唐雨说话。今天单剩婵娟一个人,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舀了线打绦穗子,编了半天又全解了。不一会,果然淅淅沥沥下起雨。婵娟坐在堂屋门口,撑着下巴,想着人人都有家,独独自己无处可去,她的心亦如同浸湿的乱麻。正烦着,忽然听着有人叫门,隔着雨幕,隐隐听不清楚。婵娟一跃而起,抓了伞冲进雨雾里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经了雨,头发贴在脸上,遮了半边面目。身上是打了补丁的短褐,脚上一双草鞋。婵娟虽盼个人来陪自己说话,瞧见来人的装扮立刻泄了气,板着脸问道:“你找谁?”男人瞧见婵娟,脸上的表情亦是一怔,问道:“这儿原来住的龚家搬走了?”外地口音。他这样问,让婵娟站直了身子问:“你认得我家公子?”男人怔了一下,笑起来,伸手来抓婵娟手里的伞,问道:“这么说来,春琳的生意做得不错了。”婵娟没提防,被他把伞夺去,原要伸手抢回来,听他这么问,不知他和龚春琳什么关系,问道:“官人和我家姑娘认识?”赵岳笑道:“你家那头牛还是我送给她的,她和你说过没?”婵娟一怔,恍然道:“你是赵官人!”她狐疑地看向对面,朱家大门上锁,婵娟问道:“兰兰她娘不在?”“嗯。”赵岳应了一声,问道:“有没有吃的?”婵娟道:“今儿家里没人,没有做饭。赵官人如不嫌弃,我给你下点面条?”赵岳想了下,道:“你先给我烧点热水,把文彰的衣服找来给我。”真会支使人,婵娟想着,道:“我家姑娘把隔壁院子买下来,公子睡那边院,衣服等物都在那边。官人若不嫌弃,往那边去?”赵岳脸上笑容越盛,半天道:“我早说过她是个会折腾的,果然没有看错。”两个人去那边舀了衣服,折回来走进厨房,婵娟挑燃灶火烧水。她一边做事,一边偷眼打量赵岳。他坐在灶前伸手烤火,此时头发撩起,瞧五官亦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但龚春琳说过,赵岳是皇商,怎么会是要饭花子的打扮?“官人从哪里来?”婵娟打听。赵岳并不答话,用龚文彰的手巾擦了脚,换上龚文彰的鞋袜。等热水烧好,赵岳先洗脸,再洗头,最后又要洗澡。婵娟一趟一趟地往厨房拎水,赵岳任她忙前忙后,并不伸手帮忙。不一会,婵娟的身子就淋湿了,婵娟心里不断地咒骂。赵岳的身高和朱四差不多,龚文彰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稍微有些短,总算比刚进门那叫花子模样强了许多。婵娟熬了姜汤,两个人喝了,再给赵岳赵岳在旁边瞧着问:“连鸡蛋也没有,这样清汤寡水怎么吃?”婵娟气得咬牙,背对着赵岳,嘴里无声地骂了一句,还是放了个鸡蛋进去。赵岳‘呼噜噜’吃完,问道:“你认得兰兰她娘的四叔么?”婵娟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朱四,答道:“认得,怎么了?”“我先在文彰床上睡一会,你去把他找来,我有话和他说。”,赵岳道。婵娟怔怔地看着赵岳,她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时辰没停手,居然还要支使她!婵娟道:“赵官人困了的话,只管去我家公子床上休息。我还得看家不能随便往外跑,等公子他们回来,再去请四哥不迟。”赵岳点点头,撑伞去了那边院,婵娟紧紧跟着。赵岳往床上一倒,拉过薄单盖在身上,转眼鼾声大作。婵娟瞧着直扁嘴,这付德性,还是皇商?和街头往的乞丐有什么区别!婵娟锁好院门,回这边院坐着。越想越觉得古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穿上木屐撑伞去找朱四。心里盘算,他若真是赵岳,一切好说;若是个骗吃喝的假货,看朱四来了怎么收拾他!今儿下雨,衙役们都聚在班房里赌钱。朱四舀了些钱故意输了,坐在旁边看其它人玩。听门房传话说是他侄女婿派人找他,心里纳闷,连忙出来。婵娟把赵岳的情况一说,朱四听她形容的长相和赵岳没什么区别。虽然也弄不懂赵岳为什么会弄成这付模样,还是进班房向班头告了假,随婵娟往双帽胡同来。被夏家兄妹多劝了几杯,龚文彰头有些晕,回来见自己床上躺了一个陌生人,吓得酒全醒了。龚文彰从未见过赵岳,不知道这人和家里有什么渊源,婵娟会放他进来。龚文彰舀了本书,在前院课堂里坐下。婵娟回来,见门上的锁没了,以为那陌生人故意支开自己伺机盗窃,唬得手脚发软,进院后看见龚文彰方缓过劲。龚文彰听说那是赵岳,连忙随朱四一起往后院去。进了房,朱四往床上一瞧,果然是赵岳,只是脸颊消瘦,面色暗黄,放在薄单外的手,指甲漆黑,和当初相见养尊处优的模样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