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宜年神色苦涩至极,嗓音沙哑道:"我纵可一辈子不享鱼水之欢,可膝下尚无子嗣,日后该如何是好?"
自古无后为大,这世俗的枷锁如重石压在他心口。?萝,拉¨小¢税~ +已¨发+布·蕞_歆?璋?踕/
姜兰垂眸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终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轻声安抚:"表哥莫急,总会有转机的。"
此刻阮宜年浑身滚烫泛红,体内如烈火灼烧,可那处却始终毫无动静。
他颤抖着摸出解药服下,失魂落魄地冲进雨幕,任由雨水浸透衣衫,浇不灭满心悲凉。
因着婉儿的指引,沈众在山间古寺寻到了石月。
她一见沈众便眼眶通红,抽抽搭搭道:"沈侍卫可知,我这屁股上的伤总不见好,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安,人都瘦脱了形........"
"石月小姐怎会独自在这山上?莫不是遭了绑架?"沈众忙追问。
"我只是想为世子祈福......."她垂下眼睑,指尖攥紧帕子,"谁知他竟这般久都不来寻我,原是我错付了真心。"
"小姐误会了!"沈众连忙解释,"世子近日遭逢变故,府中也事端频发,实在分身乏术。还请小姐随我回府,也好让世子宽心。"
石月怔了怔,虽满心疑惑却未多言,提着裙摆匆匆跟上。待回府见到婉儿,才惊闻阮宜年竟已不行了。
婉儿望着她,重重叹了口气:"石月小姐,如今这局面........"
尾音未落,却已道尽了无尽无奈。
"怎么会这样?"石月脸色发白,指尖紧紧扶住桌沿,只觉一阵眩晕。
婉儿压低声音续道:"小姐有所不知,眼下王爷正欲纳妾,老夫人心里窝着火,怕是要拿您出气——毕竟府中都传是您让世子..........元气大伤,至今........"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屏风,"如今老夫人见了您,只怕没好脸色。/卡?卡~小^税?惘` ?已_发?布`最_辛\蟑-踕_"
石月只觉心下"咯噔"一声,指尖瞬间沁出冷汗。
方沛萍平日对她和颜悦色,全因她谎称自己是王室贵女,可若这谎言拆穿..........
她越想越慌,在房里来回踱步,踏出细碎的慌乱声响。
恰在此时,阮宜年掀帘而入。
"月儿。"他唤她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石月眼眶骤然泛红,三步并作两步扑进他怀里:"世子........"
"这几日可还好?"阮宜年抬手抚了抚她鬓角碎发,"怎么突然去山上祈福,也不与我知会一声?"
"原想等祈福完毕给您个惊喜......."她将脸埋在他衣襟上,声音闷闷的。
"你这一走便是数日,我每日都提心吊胆,哪里还敢指望惊喜?"他轻叹了口气,手臂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世子,有件事我不得不说——我怀孕了。"石月垂眸抚上小腹,指尖轻轻颤抖。
"怀孕?!"阮宜年瞳孔骤缩,嗓音里裹着难以置信的震颤。
"是,可我们尚未成婚,这孩子来得着实仓促........"石月咬了咬唇,"我原想上山请方丈大师指点,再向佛祖求得宽恕........"
话音未落,阮宜年已猛地将她捞进怀里,眼底迸出狂喜的光:"你说什么?真的有了?!"
阮宜年抱着石月原地转了两圈,忽觉心口一阵锐痛,却恍若未觉,只是连声低唤,"太好了.........阮家有后了........"
"世子为何这般激动?"石月被他箍得发紧,却也忍不住弯起唇角。*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
"我正为这事犯愁!"阮宜年额头抵着石月的,声音里浸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自为你取了心头血,我元气大损,就无法行房事了........如今父亲都要纳妾续后,谁知你竟......."他喉结滚动,"月儿,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星。"
石月仰起脸,笑意甜得化不开:"说来也巧,庙里方丈说这孩子是男胎,日后定成大器,一直劝我留下。我原本还忧心会坏了您与姜小姐的情分,现下倒也踏实了。"
"姜兰?"阮宜年冷笑一声,眼底掠过嫌恶,"同床三年无所出,怕不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石月垂下眼睑,指尖轻轻绞着帕子——她腹中哪有什么胎儿?不过是为了拴住这男人、稳住阮家的权宜之计。
待来日找个由头抱养个孩子.......或是从自己的情郎那里,怀上一个滥竽充数,总能圆了这谎。
"世子......"她适时露出委屈神色,"可这孩子尚无名分........"
"我定要娶你为正妻!"阮宜年攥紧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待我禀明母亲,三书六聘必不会少了你的!"
她顺势扑进他怀里,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声线却甜得发腻:"世子这般待我,我真是.......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石月有孕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遍王府上下,廊下、井台、角门处,总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
!每当姜兰款步经过,那些碎语便像被掐了脖子的雀儿般戛然而止,下人们垂着脑袋噤若寒蝉,待她走远才匆匆散开,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慌乱的碎响。
娄可儿憋了一肚子话,趁无人时凑到姜兰跟前:"小姐,您瞧那石月不过有了身孕,世子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要是让他知道您也怀........"
"住口!"姜兰猛地转身,一向清秀冷淡的面容多了几分训斥,"我的话你总记不住?"
"小姐息怒,奴婢是为您不平啊........"娄可儿红了眼眶。
姜兰闭了闭眼,指尖抚过小腹,语气却软下来:"我心里有数,你莫要再提了。"
她来到了阮才良屋外,突然就听见屋内传来激烈争执,于是家停下来,屏息仔细听听怎么回事。
"我必须娶石月!爹若不允,我唯有一死!"阮宜年的叫嚷声撞着窗纸,满是破釜沉舟的狠劲。
"少拿死来要挟!"阮才良的怒喝震得廊下灯笼轻晃,"你必须娶姜兰!她救过你的命,她的父亲亦对我有救命之恩,断不能负了人家!"
"那又如何?石月腹中可是我的骨血!"阮宜年嗓音发颤,"她如今未婚有孕,已是千夫所指,我若不娶,她如何自处?我的孩儿又该如何抬头?"
"让她生下孩子,府里自会给她补偿,纳妾也可以——"
"不可!"阮宜年猛地打断,"石月乃王室贵女,岂可为妾?"
"那姜兰呢?你让她情何以堪?"
"我管不了这么多!"
"逆子!"
"啪"的一声脆响骤起,惊得枝头雀儿扑棱棱振翅飞远。
娄可儿吓得踉跄后退,指尖攥紧姜兰袖口:"小姐……"
姜兰立在廊下,神色淡淡——这一幕她早有预料。指尖轻轻抚过尚平坦的小腹,她突然很庆幸阮宜年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这样省了许多无谓的牵扯。
她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终究只道:"无妨。"
阮宜年捂着脸冲出门来,一眼瞥见姜兰,怒意更盛:"你在这儿偷听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娶你了!"
"表哥.........."
"不必劝我!"他甩袖打断,"谁让你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都没个动静!"
姜兰忽而笑了,眼尾微挑,眸中尽是凉薄:"表哥可还记得,这些年你让我喝了多少避子汤?郎中说,我这辈子.......怕是难有身孕了。"
"正好!"他冷笑一声,"石月已经有了我的骨肉,你既生不出,便把正妻之位让出来!"
阮才良似是听见了动静,即刻掀帘而出,沉声道:"胡闹!"他转向姜兰,语气骤然和缓,"兰儿,不要听宜年胡言,他做事没个轻重——这世子妃之位,必定是你的!"
"爹!"阮宜年捂着脸惊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啪"的一记耳光再度落下,阮才良怒喝:"在这府里,还轮不到你做主!给我消停些!"
阮宜年捂着发烫的脸颊,恨恨地瞪了父亲一眼,甩袖离去。
阮才良忙看向姜兰,语气里带了几分心疼:"莫往心里去,有舅舅在,断不会叫你受委屈。"
她垂眸行礼,声线清浅:"多谢舅舅体恤。"廊下清风掠过,掀起她鬓角碎发,眼底却翻涌着旁人读不懂的暗潮。
回偏房的路上,娄可儿拍了拍胸口,说:“小姐,还好有王爷给你撑腰,不然………”
姜兰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些事,也不关心世子妃之位是谁的,“可儿,明日我们出府,去看看阿嬷。”
“怎么了?”
“她给我来信了,她要走了……”
“好,小姐……”
第二日,天刚大亮,姜兰就起身去了药堂。
几日不见,宋婆子精神了不少,郎中说,宋婆子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
姜兰也算是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