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伶牙俐齿!既是我下的毒,证据何在?”
“证据?”苏黛冷笑一声,“十八公主都已毒发昏迷,不是你还能有谁?她若能开口,第一个便要指认你!”
“那就等阿诺公主醒来,让她亲自说!”
苏黛心中暗喜,面上却做出委屈模样:“好啊,那就让可汗看看你的真面目——只是届时莫要哭着求饶。~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
话音未落,九公主端木森莉掀帘而入,发间银铃随动作轻响:“苏黛,你再敢对我嫂嫂无礼,本公主第一个饶不了你!”
“九公主还惦记着她做嫂嫂?”苏黛掩唇轻笑,“毒杀王女的罪名,你觉得可汗会轻饶?二王子也不会娶这么歹毒的人.......”
“我阿爹自有决断!轮得到你一个外臣之女置喙王室家事?”
苏黛忙后退半步,赔笑道:“是我多嘴了……身上的伤还疼着,我先告退。”
她掩嘴偷笑,经过姜兰身侧时故意撞向对方肩头。
姜兰眸光一冷,足尖微挑。
苏黛本就因屁股敷药走得蹒跚,这下直接踉跄着扑倒在地,额头撞在紫檀木床柱上,发出“咚”的闷响。鸿特晓说旺 耕欣嶵全
“姜兰!”她捂着火辣的额头尖叫,“你竟敢当众谋害我!”
“苏小姐慎言。”姜兰俯身替她捡起散落的珠钗,指尖似有若无地压在她腕间穴位,“是你撞了我,我下意识抬脚避让,何谈‘谋害’?”
“你……你别胡说,我哪里撞你了?”
端木森莉顿时一脸震惊,“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我们都看见了!”
苏黛抬眼撞见端木森莉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殿内的人们交头接耳。
她顿时说不出话了。
“还不快滚?”端木森莉抱着胳膊,冷声警告:再敢在我面前耍心眼,本公主让人把你扔进护城河里喂鱼!”
苏黛咬碎银牙,捂着红肿的额头爬起来,临走前恶狠狠地剜了姜兰一眼。
等着吧,很快姜兰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漠北营帐外,暮色正将天边染成金红色。
这场因草场纠纷而起的战事本就规模不大,如今双方主帅隔着毡帐喝了顿酒,谈妥了岁贡皮毛的数目,便各自敲起了收兵鼓。
端木巴捋着络腮胡大笑,拍着桌案吩咐下去:“宰三头烤全羊,再搬十坛马奶酒来!弟兄们这月辛苦了!”
帐外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鸿特晓税网 哽歆蕞快
他仰头灌了口酒,余光却瞥见大帐西侧的草坡上,有个身影正独自坐着——那人披着玄色大氅,指间转着根草茎,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洲儿。”端木巴叹了口气,踩着松软的草甸走过去。
端木洲闻声回头,棱角分明的脸上仍带着几分怔忪。
往日里,他总爱叼着草茎笑闹,眼底燃着骁勇善战的野火,可自从从中原归来,那双眼睛便像蒙了层雾,连带着整个人都沉郁了许多。
“还在想那丫头?”端木巴在他身侧坐下,靴底碾碎了几株蒲公英。
“没。”端木洲将草茎扔进风里,“只是在想……此战虽胜,漠北的骑兵损耗不少,该如何重整军备。”
“少跟老子打马虎眼。”端木巴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是草原的雄鹰,可雄鹰若是被情丝缠住了爪子,迟早要栽跟头。”
端木洲垂眸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狼首银刀。
那是他十六岁斩下第一头雪狼时,阿爹亲手为他打的。
刀刃映出他微蹙的眉峰,忽然想起京城的雪地里,姜兰回首时,鬓边一支玉簪晃碎了满城月光。
“明日拔营回王庭。”端木巴站起身,拍掉皮靴上的草屑,“你也该回去瞧瞧了。和亲公主都到了小半个月了,你再不去露个面,当心人家以为你嫌弃她是中原人,哭哭啼啼地写信给中原皇帝,到时候也没办法交代。”
“知道了。”
端木巴刚要转身回帐继续与将士们痛饮,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裂暮色。
一名斥候滚鞍落马,膝盖砸在碎石上发出闷响,他双手奉上一封染着沙尘的密信,声音里带着惶急:“可汗!王庭出事了!”
“又出什么幺蛾子?”端木巴灌了半壶酒的手顿在半空,络腮胡下的嘴角抽了抽。
“十八公主……中了剧毒,现在昏迷不醒!”
斥候额头贴地,声音发颤。
“砰”的一声,酒壶砸在草地上,琥珀色的马奶酒泼了满地。
端木巴抢过密信,粗粝的指腹扫过羊皮纸上的朱砂批注, 顿时暴跳如雷:“好个胆大包天的和亲公主!竟敢对我的小十八下手?当我漠北王庭是她中原人撒野的地方?!”
营帐外的喧闹声骤然消弭,将士们握着酒碗转头望来。
端木洲听到了动静,也走了过来,眸光沉沉地扫过父亲铁青的脸,“阿爹,我今夜就带亲卫回王庭。”
“一定要查清楚!”端木巴攥紧腰间佩刀,刀柄上的狼头浮雕几乎要被捏碎,“小十八才七岁,见了蚂蚁都要绕道走,而且又那么活泼可爱,着和亲公主怎么下得去手?!”
端木洲垂眸时,阴影掩住眼底暗涌。
他摇了摇头,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很震惊,反而觉得是意料之中。
“不瞒阿爹,此前在中原,我与那和亲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她那时便嚣张跋扈,如今入了王庭,听说不仅拉拢九妹,还屡屡欺凌通天柱将军之女苏黛。想来是阿诺公主无意间触了她的霉头,她便.......”
“够了!”端木巴一拳砸在胡杨木桩上,木屑飞溅,“若真是如此,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中原人想拿个毒妇来联姻?做梦!”
他转身对着帐外怒吼:“备马!让军医随二王子即刻启程!”
暮色中,端木洲翻身上马,黑马铁蹄溅起的泥点溅在他玄色披风上,他带着一群将士连夜赶回王庭。
这一夜,姜兰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看见雕花门框上悬着白幡,阴风卷着纸钱在廊下打转。
那个素未谋面的二王子不知何时立在床前,玄色大氅拖在青砖上发出沙沙声响,大手扼住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