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的风卷着春末的柳絮,把粮食局大院的梧桐叶吹得哗啦响。¢x,i·n~w,a+n+b·e+n!.^o~r·g?审批科的搪瓷缸里飘着老鹰茶,高小林盯着《进口粮油成分审批表》,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皮鞋跟敲地的"踢踏"声——比闹钟还准时,每周四的肯德基李大肯又来了,西装口袋里的餐巾纸比陈永年的公章纸还白。
"高科长!"李大肯的塑料皮鞋在青砖上滑出声响,公文包里掉出张油乎乎的菜单,"咱肯德鸡新出的'无产阶级炸鸡',"他的领带沾着面包屑,"用的是粮站特供的'审批牌菜籽油',"突然压低声音,"就是去年您批的那批'非粮用途油脂'!"
高小林望着菜单上的"革命鸡腿堡",钢笔尖在"油脂来源"栏画了个油乎乎的圈。他心想,这李大肯每周四都来折腾,上周说汉堡面包属"中西结合粮制品",这周又扯到"无产阶级",审批机怕是比炸鸡炉还油滑。老马的旱烟袋在烟灰缸敲出节奏,镜片上蒙着炸鸡油星:"李老板,"他的算盘珠子黏着烤红薯渣,"去年您说薯条属'土豆革命新形态',"突然笑出旱烟味,"今年莫不是要给鸡办个'粮油审批学习班'?"
实习生王小五缩在烤火煤炉旁,趁人不注意把炸鸡块塞进审批机缝,煤屑混着面包糠在齿轮间搭起"油炸堡垒":"高科长,"他的棉鞋边沾着昨晚偷钓的鱼鳞,"肯德鸡的番茄酱属'红色粮食衍生品'不?"高小林刚要骂,就听见审批机发出"滋啦"怪响——菜籽油把齿轮泡成了油酥麻花,比李大肯的领带还油亮。·零′点,看*书¢ _勉_沸`粤^独~
财务科老张的算盘在门框上蹦得像炸鸡块,探过头时搪瓷缸里的米茶漂着油花:"高科长,"他的算盘缺了颗珠子,"洋快餐审批得走'特殊粮油外汇科目',"珠子哗啦作响像在炸薯条,"光鸡皮去留检测费就能换五担好煤。"高小林看着老张鼻尖的油星,突然想起书报亭老周的饼干审批——只不过这回油星子比糖霜还腻。
陈永年的放大镜不知何时怼到了炸鸡块前,镜片里的油花比煤球厂的油灯还亮:"小高,"他的中山装口袋露出半截红绳,"鸡肉含油量必须≤15%,"笔尖戳得炸鸡皮直晃悠,"超过就是'资产阶级油脂泛滥',得扣全年快餐配额!"李大肯的手抖得跟炸鸡块似的,面包糠从指缝漏出,在地上堆成微型汉堡。\幻~想`姬? _无~错^内?容!
"陈股长,"高小林赶紧抓了块炸鸡对着灯光晃,油星子在煤炉火光里闪得人眼花,"您看这油,"他冲李大肯使眼色,"刚好能给审批机齿轮上油,比赵师傅的棉线还巴适,"又拍拍审批表,"就说每滴油对应一个审批章,15%刚好转十五圈!"陈永年这才哼了一声,放大镜却又盯上"汉堡面包克重"栏:"面包超过200克,"他的声音像生锈的炸锅,"得附《西式碳水与本土粮食战略平衡白皮书》。"
李大肯突然从公文包掏出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块比公章还大的炸鸡排:"陈股长您过目!"他呵着气擦玻璃,"这是咱的'审批牌炸鸡',"鸡排鼓得像陈永年的放大镜,"含油量精确到14.9%!"高小林看着玻璃罐,恍惚觉得里面泡的不是鸡排,是审批机掉下来的油齿轮。
新人小李抱着厚如城砖的《洋快餐审批大典》冲进来,镜片上卡着粒面包糠:"高科长,"他的笔记本里掉出张1979年的外汇券,"大典第27章写着,"他用袖口擦镜片,"炸鸡需附'禽类油炸过程影像资料',"突然挠头,"可鸡在油锅里炸,咋拍特写呢?"李大肯听得直拍脑门,领带差点掉进炸鸡桶:"小李同志,难不成要给油锅装个电影放映机?"
审批机突然发出"咕嘟"巨响,王小五塞的炸鸡块把齿轮泡成了油面团。赵师傅扛着擀面杖骂骂咧咧进来,蓝布围裙上沾着新炸的油渣:"龟儿子机器,"他照着审批机就是一擀面杖,油星子溅得老高,"比我婆娘的炸油饼锅还难伺候,"突然盯上李大肯的炸鸡桶,"李老板,给咱留两块,咱拿油渣喂机器!"
高小林看着满地油乎乎的面包糠,突然想起老马说的鸡办学习班的事儿,再看看李大肯快哭出来的模样,心一横大笔一挥,在审批表上画了个比油花还圆的红圈:"批了!"他抄起公章就往炸鸡桶上盖,印泥沾着油星,活像煤球厂新出的红油煤球,"就叫'工农炸鸡套餐',"又戳了戳玻璃罐,"鸡排比公章亮,说明咱审批没泡汤!"
李大肯抱着审批表出门时,炸鸡桶上的红章歪得像漏油的水龙头,面包糠顺着裂缝往下掉,在地上画出条歪扭的汉堡轮廓。高小林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审批就像嘉陵江的油花,漂来漂去把人晃迷糊,却总能炸出些歪歪扭扭的"审批鸡"。老马吧嗒着旱烟,望着窗外肯德鸡的霓虹灯,灯管上"审批合格"的标语比粮站的灯泡还晃眼:"高科长,"他敲了敲旱烟袋,"咱这审批,怕不是把鸡都炸成公章味儿了?"
深夜的审批科,煤油灯把高小林的影子投在墙上,影影绰绰像块被油炸的鸡排。他摸着李大肯送的玻璃罐,突然听见审批机发出"滋啦"异响——这次卡的是《炸鸡公章防伪标准》,里面明明白白写着"油花弧度需与公章外沿完全吻合"。他笑了,笑得比炸鸡腿的油星还晃眼,心想当炸鸡都要盖满公章才能出锅,这机关大院的荒诞,可不就是锅永远炸不熟的夹生炸鸡么?
而每周四,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肯德鸡的招牌上,李大肯会准时抱着新的审批表出现,陈永年会带着放大镜来量鸡排的含油量,赵师傅会用炸鸡油给审批机上油,王小五会偷偷在面包糠堆里埋烤红薯,而高小林,会在"炸鸡审批综合征"的头痛中,对着新送来的《番茄酱与公章协同规范》画圈——就像机关大院的每个周四,永远带着公章的红、嘉陵江的潮,和审批机永远炸不停的"咔嗒"声,在油星与面包糠的荒诞共舞中,熬煮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滑稽与油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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