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宿雨这样轻蔑地议论主子,对那位小夫人是外室一事,一副信誓旦旦,板上钉钉的笃定模样,朝烟却还是有些犹豫,有些不敢相信:“可是……”
一眼就看出来了朝烟的忧虑重重,宿雨继续怂恿道:“你不用怕她,咱们的那位老爷,不是已经快有两个月没回来了吗?我看啊,恐怕她是要失宠了。*如.闻_枉_ ^冕¢废.越^读+而且,就她那副跟奴婢还一口一个‘谢谢’、‘麻烦你了’的穷酸样,你信不信,再过几个月,她怕不是连咱们两个的月钱都开不出来。你啊,还是提前打算打算,看看房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收敛收敛,能不能典当了吧,省得到时候一文钱都见不到,还没地说理去。”
朝烟看着面前神色得意的宿雨,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想了想,她轻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屋子外面,秋菀站在空荡寒冷的回廊里,听着方才宿雨与朝烟的话,只觉得仿佛迎面被打了一巴掌似的,面上与心里,都是一阵难堪。
不知道是因为天寒地冻,她穿得太少,所以觉得受寒的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心里积攒的难过,一下子都被放了出来,秋菀的眼眶里,有眼泪忍不住涌上来。′E~Z/小-税_徃* _芜′错\内.容!
站在回廊里好久,秋菀用帕子拭了拭面颊,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方才走到屋子的门前去,轻轻地扣响了房门。
听到敲门声,房间里两个侍女有一搭没一搭,另外说着其他事的说话声,一下子沉寂了下去。
面前的房门被打开,秋菀看着面前的朝烟,神色平静,跟平日里好像没什么不同。
可是尽管如此,朝烟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她偷偷扫量了一下秋菀的面容,想要看看秋菀的神色之中,是否有愠怒之色,忍耐之色,只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虽然门外的人是秋菀,在朝烟的意料之中,但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位主子,而且又是刚刚同宿雨背后说过坏话的主子,朝烟不免还是有些心虚。
福了福身,朝烟的眼睛,一点都不敢看秋菀。
“奴婢见过小夫人。”
秋菀让她起来。在听到小夫人到这里来,是为了嘱咐自己去煮饭之后,朝烟方才松了一口气。_0,0\暁¢税\蛧^ `免~费!越.读*
“我有点饿了,你能去小厨房给我煮点粥吗?”
朝烟闻言,点了点头,正想要出声答应,却忽然听到坐在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宿雨语气倨傲地插话道:“小夫人,小厨房里还有饭呢,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去盛吧。”
秋菀将目光从朝烟身上,落到了宿雨的身上,只见宿雨双手环胸,坐在圆凳上,见到她走进屋里,不必说行礼,连站起身来的动作都没有。
此时此刻,宿雨脸上的神色又鄙夷,又冷然,显然对秋菀十分蔑视的模样。
许是因为做过很多活计,相比较于朝烟,宿雨都是健壮的,有力的,更不用说跟单薄,纤瘦的秋菀相比了。
看着宿雨,秋菀沉默了片刻,在朝烟又心焦,又担忧的目光中,她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不置一言,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在身边没有人能保护她的时候,秋菀不会做以卵击石,玉石俱焚的事,就算是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有要保护的人,又为什么要损害自己跟孩子,冒这个险呢?
更何况……
秋菀走出屋子,寒冷的,凛冽的东风拂过面颊,如刀如刃,刺得人就算想要自欺欺人,麻痹自己,都做不到分毫。
于是,秋菀只能清楚地察觉到,她的心里,现在连半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实际上,她有什么立场生气呢?倘若她不是她自己,而是旁人,恐怕冷眼旁观里的她自己,也如其他人一般,是可笑的,令人鄙夷,轻蔑的吧。
低着头,走进小厨房,秋菀看到炉灶上有两只锅,都盖着锅盖。她走过去,将两只锅盖分别掀开,只见一只锅里是只剩下几块骨头的排骨,与一两个藕块,另一只锅里,则是早已经冷掉了的,油腻腻的面条。
秋菀从柜子里找出一只碗来,将锅中的面条盛到碗里去。
在桌前慢慢地用筷子挑着面条,一根一根地,兴致寥寥地吃着,秋菀忽然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停下筷子,托着下巴,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
“殿下还不回来吗?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
……
许是人都有觉得“法不责众”的劣根性,所以,当一个人消极怠工,却没有受到一点惩戒的时候,那么,另外一个人也开始这样消极怠工,好像都是一件不用怀疑的事。
于是,接连几日,秋菀的一日三餐,都是清汤寡水的面条与稀饭,半点油星都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跟宿雨一起大吃大喝美味佳肴的朝烟,还有些心虚与担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心理,已经完全化为乌有了——毕竟秋菀这个小夫人,在老爷的面前,从来都是温软可人的,对她们两个奴婢,平日里也都温和客气,从来不疾言厉色。
就像一只不会咬人,也没人保护的兔子一样,就算她们再怎么慢待,再怎么欺凌,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反噬到自己的身上,那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过苦哈哈的,卑躬屈膝的婢子的日子呢?
秋菀伏在桌案上,用筷子夹起碗里的白菜来,放进口中,心不在焉地咀嚼着。
不沾油星的白菜并不好吃,但也没有到难以下咽,甚至令人作呕的程度,为了孩子跟自己,秋菀会将每顿饭的饭菜都努力地吃得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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