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惨绿色的触手前端微微蠕动,顶端似乎有细密的吸盘一张一合,令人作呕的粘液顺着触手滴落,在焦黑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淡淡的白烟。/x~t,i¨a~n\l*a`i/.`c/o,m·
“啊!”赵寻倒抽一口凉气,险些叫出声,被墨渊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嘘!别出声!”墨渊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另一只手紧握着几张符篆,手心已全是冷汗。
秦川挣扎着想要起身,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咬紧牙关,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目光死死盯住那不断向内探索的触手。
“什么鬼东西!”他低骂一声,声音嘶哑。
萧无忧更是将林婉儿紧紧护在怀里,身体微微发抖,却一步不退,警惕地注视着洞口。
那触手似乎并未察觉到洞内众人的存在,或者说,它并不在乎。它缓慢而执着地向内延伸,前端在石壁上滑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不止一根!”墨渊突然低喝。
众人心头一紧,果然,在第一根触手旁边,又有两根稍细一些的惨绿色触手从藤蔓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如同毒蛇般扭动。
“它们在试探!”秦川沉声道,“不能让它们进来!”
他现在重伤在身,幽冥之力几乎枯竭,连拔剑都感到吃力。
墨渊深吸一口气:“我来!”
他猛地甩手,两张符篆化作火光射向其中一根较细的触手。
“砰!”
火光炸开,在那触手上留下两片焦黑的痕迹。触手猛地一缩,发出一声不似活物的尖锐嘶鸣,但很快,它又重新伸了过来,焦黑之处的粘液蠕动,竟在缓慢愈合。
“恢复力好强!”墨渊脸色难看。他这符篆虽非最强,对付寻常妖物也该有些效果,此刻却收效甚微。
“这些东西,似乎对能量攻击有一定抗性。”宫装女子依旧盘坐在角落,声音平淡地传来,仿佛在评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她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
“前辈!”萧无忧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女子眼眸微抬,黑雾缭绕的目光扫过洞口:“遗弃之地的夜晚,这样的‘访客’很多。若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你们也活不到明天。”
秦川闻言,心中一沉。这女子果然不会轻易出手。
他看向墨渊:“还有其他办法吗?”
墨渊苦笑:“我最强的符篆需要时间准备,而且威力巨大,恐怕会波及洞内。ˉ看~*书ee:君2? (;免>{费\$/阅×读t`”他顿了顿,“这些触手,似乎惧怕高温,但恢复力惊人。”
就在他们对话间,三根触手已经伸入洞穴近半尺,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腥臭夹杂着微弱酸腐的气息。
赵寻几乎要哭出来,死死抓着墨渊的衣角。
“不能等了!”秦川一咬牙,猛地抽出腰间的“裂川”,剑身因为主人力量的衰弱而显得有些暗淡。他强撑着站起,每动一下,五脏六腑都像被撕裂般疼痛。
“秦川,你的伤!”萧无忧惊呼。
“顾不上了!”秦川低吼,体内残存的幽冥之力被他强行催动,灌注于剑身。
“裂川”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剑刃上泛起一层微弱的黑气。
他举剑,对准那根最粗壮的触手,便要劈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石台上,一直昏迷不醒的林婉儿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额头上的“虚无邪痕”猛地亮起,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苍白的肌肤上游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
“婉儿!”萧无忧大惊失色。
秦川的动作也是一滞,回头望去,心头揪紧。
那三根触手似乎被林婉儿身上爆发的邪力吸引,前端猛地抬起,齐齐转向石台的方向,蠕动得更加剧烈,仿佛嗅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不好!它们的目标是婉儿!”墨渊惊道。
“吼!”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咆哮,似乎是那触手的主人被洞内的动静彻底激怒。
紧接着,更多的触手从洞口涌了进来!
四根,五根,六根……
转眼间,洞口几乎被这些蠕动的惨绿色触手塞满,它们争先恐后地向内挤压,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洞内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绝望的气氛瞬间笼罩了众人。
赵寻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萧无忧将林婉儿死死护住,眼中闪过决绝,周身泛起淡淡的生命绿芒,显然是打算拼命了。
墨渊也是面色惨白,手中符篆连连打出,却如泥牛入海,只能稍稍阻滞触手前进的速度。
秦川目眦欲裂,他想冲过去,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他连站稳都困难。
“可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宫装女子终于动了。
她依旧盘坐,只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那只手苍白纤细,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黑雾。
她没有看那些狰狞的触手,目光反而落在了林婉儿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林婉儿额头那闪烁不定的“虚无邪痕”上。/3\8′看′书·网′ /更~新*最*快,
“有趣的共鸣。”她轻声低语,声音细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随即,她屈指一弹。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雾,从她指尖弹出,无声无息地飘向洞口。
那黑雾看似微不足道,甚至不如墨渊符篆炸开的火光引人注目。
然而,当那缕黑雾接触到最前方的一根触手时——
“嘶——!!!”
一声凄厉到极致,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惨叫,从洞外猛然响起!
那根最先接触到黑雾的触手,如同被硫酸泼中一般,瞬间冒起滚滚黑烟,惨绿色的表皮迅速溃烂、消融,露出其下白森森的骨节和蠕动的筋肉。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所有伸入洞口的触手,在碰触到那缕看似微弱的黑雾后,都发出了同样的惨叫,以比伸进来时快上数倍的速度疯狂回缩。
黑雾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洞口彻底封锁。
那些退回去的触手在洞外发出惊恐的嘶鸣和碰撞声,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存在。
片刻之后,洞外传来一阵沉重的物体倒地声,以及拖曳着什么东西远去的摩擦声。
很快,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洞口藤蔓上残留的几滩还在冒着黑烟的粘液,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洞内,秦川、墨渊、萧无忧、赵寻四人,皆是目瞪口呆,冷汗涔涔。
他们甚至没看清那女子是如何出手的,那恐怖的怪物就被轻易击退了。
“这……”墨渊扶了扶差点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不解。
宫装女子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再次看向石台上的林婉儿,此刻,林婉儿额头的邪痕光芒已经黯淡下去,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只是呼吸似乎比刚才更加微弱了些。
“此地的夜晚,苏醒的可不止这些小东西。”女子淡淡开口,“有些存在,连我也要暂避锋芒。”
秦川等人闻言,心中更是凛然。
连她都要暂避锋芒的存在?那该是何等恐怖?
“多谢前辈再次出手。”秦川喘息着,勉强抱拳道。他心中对这女子的忌惮又深了几分,但此刻,感激也是真切的。
女子不置可否,只是道:“今夜,它们应该不会再来了。这道‘幽寂之锁’,能挡住大部分不长眼的东西。”
她指的,自然是刚才那缕黑雾在洞口形成的无形屏障。
“前辈,”墨渊定了定神,问道,“您刚才说,婉儿姑娘的邪痕与那些怪物……产生了共鸣?”
女子点头:“虚无邪痕,本身便是一种极阴至邪的力量。而这遗弃之地,充斥着各种负面能量。夜晚,这些能量最为活跃。她身上的邪痕,就像是黑夜中的灯塔,对某些东西而言,是致命的吸引。”
萧无忧脸色一白:“那……那婉儿岂不是很危险?”
“若非她体内的剑骨与那股不屈剑意一直在抵抗,加上你之前渡入的生命之力,她此刻恐怕早已被那些东西当成养料了。”女子瞥了萧无忧一眼,“你那点生命之力,杯水车薪。”
萧无忧低下头,眼中满是自责与无力。
秦川握紧了拳头,心中对“幽冥草”的渴望愈发强烈。
“前辈,关于幽冥草……”他忍不住再次提起。
女子目光转向他,黑雾下的眼眸似乎闪烁了一下。
“幽冥草,生长于‘腐骨沼泽’,那里是遗弃之地夜晚最为‘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她语气平淡地叙述着,“沼泽之中,不仅有剧毒的瘴气,还有无数以腐肉为食的‘沼行者’,以及更为难缠的‘怨魂藤’。幽冥草,便生长在沼泽深处,由一头实力堪比你们外界化神境修士的‘腐骨蜥王’守护。”
化神境!
秦川、墨渊、萧无忧三人齐齐色变。
他们如今的状态,别说化神境,就是遇到一只结丹期的妖兽,都够呛。
赵寻更是听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前辈,您……您不是在说笑吧?”赵寻声音发颤。
女子没有理会她,继续对秦川道:“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见到腐骨蜥王,恐怕连沼泽外围的瘴气都扛不住。”
秦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过……”女子话锋一转,“也并非全无机会。”
她看向洞穴顶端那几颗发光的石头:“此地的夜晚虽然危险,却也是某些特殊力量最为精纯之时。你们若能安然度过今夜,明日我会告诉你们一个相对安全的获取幽冥草的方法。”
“相对安全?”墨渊敏锐地抓住了这几个字。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难辨意味的弧度,在黑雾的遮掩下显得愈发神秘:“在这遗弃之地,没有绝对的安全。所谓的安全,不过是选择一种死亡率稍低的方式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你们体内的荒毒,正在持续侵蚀你们的生机和灵力。若不想死,最好尽快恢复。这个洞穴,虽然简陋,却能隔绝大部分荒毒。安心调息吧。”
说完,她再次闭上双眼,如老僧入定,再无声息。
洞穴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宫装女子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腐骨沼泽,化神境的蜥王,还有那所谓的“相对安全”的方法,都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看来,我们别无选择。”墨渊叹了口气,率先盘膝坐下,“秦兄,萧姑娘,赵寻,尽量恢复。前辈说得对,活下去才有希望。”
秦川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石台上气息微弱的林婉儿,然后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运转功法。
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洞穴内的空气虽然依旧稀薄,但那股无孔不入的麻痹感和灵力被侵蚀的感觉,确实减轻了许多。
看来这女子所言非虚,这个洞穴确实有隔绝荒毒的效果。
萧无忧也强打精神,坐在林婉儿身边,一边为她输送生命之力,一边尝试着吸收灵气。
赵寻缩在角落,虽然依旧害怕,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也开始笨拙地模仿着众人打坐。
洞外,夜色深沉如墨。
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但洞口附近,却是一片死寂。
那道“幽寂之锁”,似乎真的震慑了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未知存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秦川努力摒除杂念,全力运转着《九幽噬魂诀》。功法运转间,他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弱的幽冥之力,从这片天地的至阴之处,缓缓被牵引而来,融入他的丹田气海。
虽然缓慢,但确实在恢复。
不知过了多久,秦川从修炼中缓缓睁开双眼。
洞顶的发光石头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墨渊和萧无忧仍在调息,赵寻已经歪在一旁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秦川看向角落里的宫装女子。
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若非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恐怖威压,秦川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尊石像。
她究竟是谁?
为何会在这遗弃之地?
她对林婉儿的关注,仅仅是因为那“虚无邪痕”与此地有所“共鸣”吗?
还有她提到的“相对安全”的方法,又会是什么?
无数疑问萦绕在秦川心头,让他难以平静。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再次闭上双眼,强迫自己进入修炼状态。
无论如何,尽快恢复实力,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夜,还很长。
而明天,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