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阴风,卷起地上的腐叶与纸钱,发出呜呜的哀鸣。′s~o,u¢s,o.u_x*s\w*.?c?o.m!
宫装女子的声音,比这风更冷,比这夜更寒。
“饶我不死?”
戴着哭脸面具的老者,忽然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像是两块砂石在摩擦,听着格外刺耳。
他佝偻的身子缓缓直起了一些,那张哭脸面具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愈发诡异。
“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
“出了黑风城,就敢这么跟老夫说话,看来你家长辈没教过你,什么叫敬畏。”
宫装女子美眸中寒光一闪,一股筑基期的威压轰然散开,将地上的碎石尘土都压得微微一沉。
“老东西,你在找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东西,然后自断一臂,滚出黑风山脉。”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仿佛这是天大的恩赐。
“呵呵……”老者笑声不止,“机会?老夫修道一百余年,从不需要别人给机会。”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了指周围的乱坟。
“你以为,老夫是慌不择路,才跑到这等死之地?”
“错了,这里是老夫给你选的埋骨之所,风水还算不错。”
话音落下的瞬间,老者猛地一跺脚。
嗡!
以他为中心,周围十几座墓碑上,竟同时亮起一道道血红色的符文。
符文彼此勾连,瞬间形成一个简陋却充满阴煞之气的阵法,将这片洼地彻底笼罩。
阴风陡然变得狂暴,无数道若有若无的鬼影在阵中浮现,发出凄厉的尖啸,扑向宫装女子。
“百鬼夜行阵?”
宫装女子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却也不敢大意。
她素手一扬,一条冰蓝色的绫罗从袖中飞出,如同一条灵动的冰蛇,在身周盘旋飞舞。
凡是靠近的鬼影,一沾上那冰蓝绫罗,便立刻被冻成冰晶,然后“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她冷哼一声,手中法诀一变,冰蓝绫罗光芒大放,化作一道十余丈长的匹练,朝老者当头斩下。
空气仿佛都被冻结,所过之处,连地面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躲在百米外一处坍塌坟坑里的秦川,将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他透过石缝,冷眼旁观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
“公子,这老狐狸果然有后手!”赵寻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惊叹,“竟然提前在这里布置了阵法,他是故意引那女人过来的!”
“一个敢在黑市里虎口夺食,又心机深沉到利用我来抬价的老家伙,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x-i\n_t/i·a!n~x`i?x_s-..c_o!m?”秦川在识海中平静回应。
他的心,如同一块万年玄冰,没有丝毫波澜。
眼前的战斗,只是开胃菜。
他要等的,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的那个瞬间。
面对宫装女子凌厉的攻击,哭脸面具老者不闪不避。
他只是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张土黄色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随手往前一抛。
“厚土金刚符!”
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幕,如同一面巨盾,挡在他身前。
轰!
冰蓝绫罗狠狠斩在光幕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光幕剧烈震颤,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却终究没有破碎。
而老者借着这股冲击力,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出数丈,同时双手连扬。
咻!咻!咻!
十几张赤红色的符箓,化作一道道火蛇,从四面八方射向宫装女子。
“全是法器级的符箓!”赵寻惊呼,“这老家伙是个符师!而且身家丰厚得吓人!”
宫装女子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她反应极快。
冰蓝绫罗在她身前舞成一团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所有火蛇尽数挡下。
“原来是个只会扔符的土耗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筑基修士的灵力何其雄浑,岂是一个靠外物的老家伙能比的。
她决定速战速决。
“冰封千里!”
女子一声轻叱,冰蓝绫罗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猛然炸开,化作漫天冰晶。
刺骨的寒气席卷全场,连那百鬼夜行阵中的鬼影都发出了痛苦的嘶嚎,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整个洼地,仿佛瞬间进入了寒冬腊月。
老者的动作,也明显受到了影响。
“就是现在!”
宫装女子抓住机会,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青烟,瞬间跨越十丈距离,出现在老者面前。
一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短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直刺老者面门。
快!准!狠!
这一剑,蕴含着筑基修士的全部精气神,封死了老者所有退路。
躲在暗处的秦川,瞳孔微微一缩。\k*s^w/x.s,w?.`c.o/m~
这一剑,若是刺向自己,他没有任何把握能躲开。
然而,面对这必杀一击,哭脸面具下的老者,眼中却没有半分慌乱。
他只是嘿嘿一笑,任由那短剑刺来。
噗嗤!
短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的头颅。
但宫装女子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勃然色变。
“残影?”
被刺中的“老者”,身体如烟雾般溃散开来。
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箓,飘然落地。
“替身符!”
“小女娃,你还是太嫩了点。”
老者嘶哑的声音,从女子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他已经出现在女子身后三丈外,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罗盘,罗盘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真正的手段!”
“四方锁灵,敕!”
他一口精血喷在罗盘上。
嗡!
罗盘光芒大盛,与周围墓碑上的血色符文遥相呼ota。
原本只是骚扰的百鬼夜行阵,瞬间发生了质变。
四道粗大的血色光柱从地底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宫装女子死死困在中央。
无数鬼爪从地面伸出,缠向她的双脚。
空气变得粘稠如泥沼,疯狂地抽取着她体内的灵力。
“阵盘!”宫装女子脸色终于变了,“你……你也是筑基修士!”
只有筑基期的神识和灵力,才能驱动如此复杂的阵盘!
这老家伙,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现在才发现,晚了!”
老者狞笑一声,双手掐诀,阵法中的阴煞之气汇聚成一柄巨大的血色鬼头刀,朝着宫装女子当头劈下。
这一刀的威势,比之前那冰蓝绫罗,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想杀我?做梦!”
宫装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她张口吐出一面小巧的蓝色古镜,古镜迎风见长,悬于头顶,洒下道道蓝色玄光,护住全身。
“玄水镜!是天水阁的法宝!”赵寻在秦川识海中叫道,“公子,这女人是天水阁的人!”
天水阁,赵国三大宗门之一,以水系功法闻名。
秦川心中念头飞转。
得罪一个筑-基散修,和得罪一个宗门弟子,后果截然不同。
但那块璇玑宗的残片,他志在必得。
轰隆!
鬼头刀与玄水镜的光芒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坟堆都掀飞了出去。
秦川藏身的坟坑,也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他将身体贴得更紧,一动不动。
烟尘散去。
宫装女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苍白如纸。
她头顶的玄水镜,光芒也暗淡了不少。
显然,硬抗这一击,让她消耗巨大。
而另一边,主持阵法的老者也不好受。
他的哭脸面具上,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气息也有些紊乱。
驱动如此强大的阵盘,对他同样是巨大的负担。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对峙。
“老东西,为了区区一块破铁,你当真要与我天水阁为敌?”宫装女子厉声喝道,试图用宗门名头压人。
“破铁?”老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知小辈!此物乃是上古宗门璇玑宗的护山大阵阵基残片!其价值,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天水阁弟子,就是你们的阁主来了,也要眼红!”
他似乎是打出了真火,竟将这秘密脱口而出。
躲在暗处的秦川,心中巨震。
阵基残片!
赵寻的猜测,是真的!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潜伏。
宫装女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贪婪光芒。
璇玑宗!
这个名字,对于任何一个赵国修士,都如雷贯耳。
一个覆灭了千年,却依旧留下无数传说的上古大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喃喃自语,随即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疯狂。
“好!好!好!老东西,多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
“今天,你的人,你的阵盘,还有这块璇玑宗的残片,都是我的了!”
她不再废话,双手猛地合十。
“天水秘法,碧落无痕!”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气息,从她体内爆发出来。
她身后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仿佛有一片汪洋大海,将要降临于此。
这是拼命的招数!
老者脸色剧变,他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果决狠辣。
他也怒吼一声,将全身灵力疯狂注入阵盘。
“血鬼噬魂!”
整个阵法都开始燃烧,血光冲天。
两人,都使出了自己的最强底牌。
“公子,就是现在!”赵寻的声音急促无比,“他们两败俱伤,就在此一举!”
秦川没有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战场,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还不够。
时机,还未到最佳。
轰——!
无法形容的巨大轰鸣,响彻整个乱葬岗。
一道是铺天盖地的蓝色汪洋,一道是狰狞咆哮的血色鬼影。
两者狠狠撞在一起。
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
只有一片刺目的白光。
许久,白光散去。
洼地中央,出现了一个十几丈宽的巨坑。
宫装女子半跪在坑底,浑身是血,那件华美的宫装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她手中的短剑断成了两截,头顶的玄水镜也布满裂纹,掉落在地。
她受了极重的伤,但,她还活着。
而在她对面不远处,那老者的下场更惨。
他整个身体都变得焦黑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血,那张哭脸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一张同样布满血污和皱纹的脸。
他手中的青铜罗盘,也已经四分五裂。
他死了。
但在临死前,他似乎用尽最后力气,将一个东西抛了出去。
那是一块黑乎乎的铁片,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巨坑边缘的泥土里。
璇玑宗残片!
宫装女子抬起头,看到了那块铁片,眼中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拿那件宝物。
但她伤得太重了,刚一动,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她只能伸出手,艰难地朝那个方向爬去。
就是现在!
秦川的眼中,杀机爆闪。
机会,只有一次。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从藏身的坟坑中暴射而出。
他没有去捡那块近在咫尺的铁片。
他的目标,是那个身受重伤,却依旧是筑基期的天水阁女修!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斩草,必须除根!
正在艰难爬行的宫装女子,瞬间感应到背后传来的致命杀机,她骇然回头。
只看到一张被黑布蒙住的脸,和一双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
“是你!”
她认出了这个在拍卖会上,和她抬价的“愣头青”。
她怎么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自己,竟然是那只蝉!
没有时间给她惊怒。
秦川的身影已经到了她面前。
迎接她的,不是飞剑,也不是法术。
而是一只,平平无奇,却快到极致的拳头。
拳头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大金刚拳!
近身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