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秘闻,一个小小的皮影戏班子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故意混淆视听,凭空捏造出这么一个人,放出这些话来,难道是意图谋反吗?
人群中,已经有同样来看戏的官员反应了过来,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这是建功立业,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当下站了出来。-三·叶,屋_ -罪?欣`璋¨結/埂¢鑫?哙.
他们正要让侍卫把这些胆敢演前朝禁闻,胡编乱造,扰乱人心的皮影戏班子抓起来,就听到耳边忽地一声巨响。
隔着长街,一处建筑猛地蹿起冲天的火光,比刚才舞龙的狮子还要红,木头燃烧,噼里啪啦作响,伴随着轰隆的爆炸声,如同春夜的惊雷。
有人在惊叫着走水了,不断有人从火中逃出,容钰盯着那处起火的地方,顾云溪也看过去,心里一惊:“那是刑部!”
容钰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闻锐达,她攥紧了手,心里顿时更乱了。自己的重生带来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闻锐达不该在这时候出事的,他明明才升了刑部侍郎……
不会的,不会的,容钰默默摇头,今日是正月初一官员休沐的时候,虽然今日早晨刘府才抄了家,但闻锐达这时应该也在休息玩乐,不会再去刑部处理事务,一定能避开大火。
好在街上人多,不少路过的人也帮了把手,提着水桶过来浇火,眼看着火势一点一点被控制,火苗逐渐小了下去,众人这才回神,再回头看去,哪里还有戏班子的身影,只留下了孤零零的幕布和散落一地的皮影人,仿佛刚才看到的皮影戏只是一场幻梦。
乱了,都乱了。
闻锐达看着眼前被烧毁的横梁,还有一地残骸,闭了闭眼睛,面沉如水。
他今日早上才将刘府剩下的人提进刑部,按照陛下的旨意,继续撬开刘家人的嘴,特别是前户
部侍郎刘大人的嘴,想知道他还有没有同党,还有没有其他贪污的银钱。¨兰·兰*雯+茓\ ′毋^错_内/容/
而这一场大火,不光烧毁了所有的证词,还将提供证词的证人也一并烧死了。
这种错误绝对不是一句“失察”就能轻轻揭过的,“许怀鹤”三个字又一次浮现在他脑海中,闻锐达直觉这事和许怀鹤脱不了干系,多半是许怀鹤派人纵火,他深深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是愤怒。
闻锐达转身,让下属尽快灭火收拾残局,不要放过现场的任何线索,一定要找出纵火的人,这才又骑了马,匆匆赶去皇宫,第一时间向陛下请罪。
热闹的街道上,许怀鹤站在酒楼窗前,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闻锐达离开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想必今夜,会有许多人彻夜难安。
第43章
远处的火势逐渐熄灭,这边的人群也很快散开,快步离开了河岸,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恨不得用袖子蒙住脑袋和眼睛。
哪怕再没脑子的人也明白,今夜恐怕是有人做局,就算不是谋逆也是大不敬,胆敢挑衅皇权,刚开年就闹出这么大的事,今岁注定不太平,指不定又要乱起来。
顾云溪脸色发白,周围的贵女们也都默不作声,不由自主地全都看向了容钰,不管她们平日对容钰是什么想法,到了这种时候,地位最尊贵的昭华公主殿下依旧是她们的主心骨。
容钰心里乱极了,她抿了下唇,桃花色的口脂在唇角晕开:“大家也都回去吧,今夜的事莫要在外乱说。”
但她很清楚,这些贵女们多半会向自己的父兄告知,寻求帮助,所以自己的话也聊胜于无,今夜过去,刚才发生的事就会传遍整座京都,成为大家不敢摆在明面上却人尽皆知的秘密。
听到昭华公主殿下的话,贵女们神色各异,但都应了是,带着自己的侍女侍卫们依次从高亭上离开。!看!书_屋-小*税*惘+ `勉.费\岳-黩/
容钰走在最前面,她有些脱力地靠在青竹的肩膀上,被春桃和青竹扶着往前,上了马车,心里却依旧想着刚才的大火,还有皮影戏中那个不知所踪的孩子,一直到了公主府,躺回拔步床上都没有平静下来。
今日可以说是折腾了一整天,容钰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而睡不着觉,谁知道一沾枕头就睡熟了,一直到第二日午时才起身。
她刚就着小丫鬟的手用清茶漱了口,就看到春桃从外面急匆匆地赶进来,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全说了:“殿下,可不得了了,昨夜起火的地方是刑部的牢狱,刘洋一家全都被烧没了!”
昨夜睡得太熟,容钰的脸压着枕边印出一道红痕,这会儿还残余在白净的面颊上,她愣愣地用玉石贴着脸上的印子消痕,好半晌才问:“闻锐达呢,他有没有事?”
“没有,闻大人安然无恙。”春桃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人证全没了,又在闻大人眼皮底下发生的,闻大人虽然才上任刑部侍郎不久,但也难辞其咎,昨夜就进宫向陛下请罪去了,陛下罚了他三个月的奉禄,让他继续处理案子。”
这种处罚不痛不痒,看来父皇也没生气,只是做做样子,罚了闻锐达一下,闻锐达也没出事,还活的好好的,容钰放心下来,她靠在软榻边,小声打了个哈欠。
春桃没说,容钰也没提昨夜和皮影戏有关的事,这些问题不好大张旗鼓地宣扬,想必外头都在控制流言,也不允许谈论,更不许多问。
趴在她腰边的雪团似乎也被感染了,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两只耳朵向后别去,眼睛眯起来,还舔了一下嘴巴,可爱极了,逗得容钰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它也顺势将下巴搁在容钰的手心中,撒娇一样喵呜了几声。
“今日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容钰看着它微微晃动的尾巴尖,开着玩笑,“你这么通人性,我早就怀疑你是不是什么精怪了,正好带你去见国师,让国师看看你的修为。”
雪团疑惑地喵呜叫了一声,春桃和青竹都笑了起来,春桃扶着容钰起身,换好四合如意云纹缎衣,内衬银鼠皮里,袖口露出雪貂毛,来到铜镜前梳妆打扮。
知道公主殿下和国师大人今日有约,也知道国师大人早就在各处布下了眼线,根本不需要她做传话人多跑一趟,但做戏做全套,青竹还是一大早就前往了观星楼,将国师大人的话带了回来。
等容钰吃完午膳,补了口脂,青竹才道:“殿下,国师大人说他午后在白云观等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殿下是否要这会儿就去?”
“好。”容钰点了点头,将雪团抱在怀里,慢吞吞地往外走,坐上了马车。
车窗外有簌簌的小雪,随着风飘落在车帘上,有几粒飘到她的指尖,瞬间就融化成了冰水,街道渐稀,逐渐露出山林野树,光秃秃的枝丫上积攒着一层雪,偶尔有寒鸦飞过,发出难听的嘶哑叫声。
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容钰看着近在眼前的白云观前山,忽然想起往年这时,自己多半又因为感了风寒病倒在府里,哪也不能去,只能缩在拔步床上,裹着厚厚的锦被,手里揣着两三个汤婆子,一边喝着苦口的汤药,一边眼巴巴地盼望着自己早点好起来,熬过寒冬,等到开春,天气暖和一点才敢出门。
而如今,自己身体的亏空似乎被一点一点补了上来,而帮她的人自然就是许怀鹤,送来的丹药她已经吃完了,不光能根治她的风寒,还能补气养神。
又或许怀鹤说的渡阳气真的有用,她现在能痛痛快快地出门游玩,不怕一阵寒风就能将自己吹倒,发起高热,是不是也多亏了许怀鹤总吻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容钰的耳朵染上一层淡红,她欲盖弥彰地放下马车车帘,静静地等待马车停好,春桃掀开帘子扶她下来。
鞋底刚刚踏上雪面,容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迎接她的许怀鹤。
许怀鹤今日也穿着一身白衣,几乎和雪融为一体,但墨发如瀑,由青色的发带收拢,温润如玉,神色温和地看过来。
比起第一次相见时,许怀鹤的身上已经褪去了几分寒冰霜雪一样的冷淡,容钰的脚步不由得加快,带着几分雀跃,抱着雪团走到许怀鹤面前,仰起头看着他:“我来了。”
“嗯。”许怀鹤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他抬起手,本来想摸一摸容钰的脸颊,但旁边还有人看着,他转而伸手盖住雪团的脑袋,“白猫通灵性,殿下养了只好猫。”
听到许怀鹤夸雪团,容钰更高兴了,她摸了摸雪团柔软的爪垫,炫耀似的:“是呀,雪团可乖了。”
可她却没注意到,往日活泼调皮的雪团见到许怀鹤后,仿佛看到了天敌一般,瑟瑟发抖,不声不响地往她怀里钻,当许怀鹤盖住它的脑袋时,更是僵成一团。
许怀鹤不动声色地收回指尖,他向来都不讨动物喜欢,特别是这样的小动物,根本不敢近他的身,光是看到他就害怕的直打哆嗦,四散逃命,他也早就习惯了。
白云观的前山比后山平缓许多,台阶宽阔,可供三四个人同时并肩往上走,路途也并不远,几十个台阶就能走上去,无需软轿。
许多香客们为了诚心,上香都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容钰以前也来过白云观,知道这么个说法,她将怀里的雪团交给了青竹,正跃跃欲试地准备自己走上去,不让春桃搀扶,就被许怀鹤圈住了手腕,拉着她从旁边的小路上去了。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199TXT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