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容钰用清茶漱了口,坐到铜镜前梳妆,妆台上的螺子黛又换了一批新的,拆开带着浅浅的乌木香,春桃刚为容钰敷了珍珠粉,正想像以往一样细细描眉,就察觉到身旁突然多出了一座高大的身影。?萝?拉\小/税~ -首¨发¢
春桃被吓得呼吸都停了,抬眼望过去,许怀鹤顺势从她手
中抽走螺子黛:“我来吧。”
春桃诺诺应了,连忙走到一边去,和青竹一起垂手站着,画娥眉这种事也是夫妻意趣,她们哪里敢多掺和,只是不知道国师大人头一次为女子画眉,效果如何呢?若是画的丑了,公主殿下不会生气吧?
容钰倒是不惊讶许怀鹤会为她画眉,从成亲后,许怀鹤就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不光床上花样多,床下也要粘着她,索性就由许怀鹤去了,想来许怀鹤一手好丹青,画眉应该也不会失手。
为了方便,许怀鹤用左手轻轻捏住了容钰柔软的脸侧,无名指和小指托着容钰小巧的下巴尖,微微往上抬了抬脸,注视着容钰几乎完美无缺的美人面,不管看多少次,他还是会被此深深吸引,舍不得挪开视线。
容钰闭上眼睛,视觉消失了,触觉便十分敏感,她能感觉到许怀鹤带着温度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脸颊上,也能感觉到有些微凉的螺子黛落在她的眉尾,轻轻地慢慢划过,有些痒,但不知为何内心却十分平和,还带着暖意。
“好了。”片刻后,许怀鹤放下螺子黛,但依旧捧着容钰小巧精致的脸,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殿下真美。”
听到许怀鹤的夸赞,容钰抖了抖睫毛,睁眼朝着铜镜里看去,许怀鹤为她画的眉并不是她平时喜爱的细弯眉,比往日略短了一些,也略平了一些,但却将她原本就偏圆的美眸衬托的更加纯真,就连原本艳丽的面容都增添了几分可爱,看上去更加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多亲近几分。+墈¢书!君` _追!最+薪~彰_结`
春桃和青竹都十分识趣地夸奖了起来,不停说着“殿下真美”,“驸马好手艺”,容钰被她们逗的弯了弯唇,脸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许怀鹤这时才收了手,春桃连忙上前来为容钰仔细贴上眉间的花钿,许怀鹤旁边看着,察觉到容钰的妆面还缺了一抹嫣红的口脂,便随手打开了铜镜旁的妆奁,想替容钰寻一罐口脂出来。
容钰一开始并未在意许怀鹤的动作,直到她收回目光,由春桃为她戴好金丝嵌宝葫芦耳环,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想起那只妆奁里面装了什么。
“等……”容钰缓缓瞪大眼睛,她猛地转头,葫芦形状的耳坠摇晃,啪嗒一声拍在她的脸颊上,她顾不得吃痛,急急忙忙地想要制止许怀鹤。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许怀鹤已经从妆奁里抽出了被压平的信封,“闻锐达亲笔”五个字明晃晃地摆着,映入许怀鹤的眼中。
许怀鹤微微挑了挑眉。
在看到许怀鹤拿出信封时,容钰的心便咯噔一声,沉到了最底,她微微张唇,着急地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那时看完信上的内容,心里不以为然,只想着随手把信收起来就好,屋子里都是向着她的侍女,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多说什么,绝不会往外吐露半个字。
时间一长,竟然也忘了这封信的存在,如今陡然被翻出来一看,偏偏像是私藏,搞得好像她和闻锐达有什么私情一般。
青竹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跟着容钰一起紧张忐忑起来,但她随即又突然想起,不对呀,国师大人不是早就看过这封信的内容了吗?还是自己将信上的一字一句全都记下来,写了密信传给国师大人看的。*x-i,n_x¨s¨c+m,s^.¢c\o′m\
许怀鹤靠在妆台边,明明早就知道,也从青竹那里得知了这信上的所有内容,此刻却装的十分讶异,又开始演起了戏:“殿下,您这里怎么会有闻锐达的手信?”
他的语气中带着四分隐忍,四分委屈,还有两分不可置信,但偏偏没有愤怒和质问,容钰一下哑了声,被没由来的心虚填满了脑海,甚至有些不敢看许怀鹤的眼神。
耳边传来信封被拆开的窸窣声响,容钰一下又慌了神,她连忙转过脸,急得抬手抓住了许怀鹤的手腕:“你别看!”
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更像是和闻锐达有些什么了,容钰赶在许怀鹤问前,连忙补充道:“这上面都是一些骂你的话,我本无意留下这封信,只是觉得丢了不大好,我都忘记了这封信还在,你别生气……”
容钰脸色微红,转而用手指扯住许怀鹤的衣袖,像往日那样晃了晃,似乎是在撒娇:“我对你别无二心,我只喜欢你一人,你知道的。”
说到后面,容钰的声音都软了下去,娇娇弱弱的,带着几分祈求和可怜,许怀鹤听的心软,心情愉悦,但脸上还是装的一副有所怀疑的模样。
“你若不信就看吧。”容钰顿了顿,有些不忍,声音轻轻的,“闻锐达还写了一些疯话,你全当他在胡言乱语吧,闻锐达是个好官,你……你别杀他。”
她又想起了那夜在枯树下,许怀鹤手持利刃,溅起鲜血的样子,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许怀鹤第一次杀人,但她如今已经不敢赌许怀鹤的脾性,害怕许怀鹤动怒,对闻锐达也下了死手。
她和闻锐达君子之交,并无任何私情可言,她也对闻锐达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有欣赏,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闻锐达死。
这一世,闻锐达没有死在江南,没有死在查案的路上,那也不应该死在许怀鹤的手中,许怀鹤日后肯定是要登基称帝的,有一个好官替他治理郡下,守护江南,不也是一桩好事,不也是君臣佳话么?
许怀鹤拆信的手顿了顿,他本来就只是做做样子,没想真的吓唬容钰,但听到容钰为闻锐达求请,心里还是冒出了几分不爽。
他原本只想把闻锐达一辈子困在江南不能翻身,现在却是真真切切地动了几分杀意,但又很快被他按了回去,低头看向容钰水润澄澈的眼眸,忽然改了主意。
他静静地思索了几息,既然公主殿下如此在意闻锐达,那比起杀了闻锐达,让公主殿下一直记挂着,说不定还会埋怨害怕自己,不如就这么让闻锐达活着。
反正有自己控制,闻锐达在江南也做不出什么名堂,更回不来京城,不能在公主殿下面前碍眼,时间一长,公主殿下指不定就忘了。
打定主意,许怀鹤故作妥协,他没再拆信封,转而放回到妆台上,对着有些忐忑的容钰颔首:“好,一切都依殿下。”
没想到许怀鹤会这样好说话,容钰愣了愣,原本不安的心绪忽然就变成了对许怀鹤的愧疚,总觉得许怀鹤在这事中受了委屈,是自己做的不对,不应该留下闻锐达的信,还让许怀鹤发现了。
春桃悄无声息地取出了口脂,本想帮容钰涂抹,没想到又一次被许怀鹤顺手拿走,在原地张口结舌,又不敢抱怨,默默重新站回青竹身边。
许怀鹤伸出食指,在嫣红的口脂上轻轻一滑,接着用另一只手握住容钰的下巴尖,往上抬了抬,柔软的指腹按在容钰水润饱满的唇上,轻轻揉开,原本就和桃花一样粉嫩的唇瓣瞬间被染红,更添了几分艳丽,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朵颐。
许怀鹤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中的欲色增添了一层,忍住想要立刻就亲下去的冲动,低声问:“我答应了殿下一件事,那殿下是否要投桃报李,也答应我一件事呢?”
容钰心里正愧疚着,听许怀鹤这么说,她眼睛亮了亮,连忙应声:“好。是什么事呀?”
只要答应了许怀鹤接下来提出的要求,那许怀鹤应
当就不会生气了吧?这件事应当也就过去了,不会再被提起,自己也不必再忧心。
容钰这么想着,满怀期待地看着许怀鹤,只等许怀鹤提出他的要求,却全然忘了上一次答应许怀鹤所谓的邀请,自己吃了多少闷亏。
旁边的青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国师大人微微上挑的唇角,简直没眼看,知道国师大人又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直为公主殿下的天真叹气。
像殿下这样纯真善良的人,怎么能够斗得过国师大人这样一肚子坏水,老谋深算的黑心眼呢?殿下啊,哪怕已经看清了国师大人是怎样的人,却依旧逃不开国师大人的身边,还要被国师大人吃干抹净。
许怀鹤差点笑出来,他愉悦地低声回道:“等入夜,殿下就知道了。”
许怀鹤就这么轻易地被“哄”好了,他放开手,用旁边小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掉了手上的口脂。
容钰有些懵懂地转过头,由春桃继续为自己整理妆面,并没有多想许怀鹤话里的深意,也不知道许怀鹤的脑子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出了公主府,马车缓缓启程,容钰的车架华丽宽敞,两个人坐都绰绰有余,许怀鹤偏偏不安分,不去坐在对面,非要和她挤在一起,马车稍微一晃动,两个人就紧紧贴着,衣带缠绕,山茶花香气和檀香气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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