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外,老远就听到里面一片混乱的哭喊声、求饶声和砸东西的声音。′e/z`k.s\w′.+o′r_g\
殿门大开,向榆只见龙椅被掀翻,地上躺着户部尚书的尸体,血迹斑斑。
皇帝萧彻披散着头发,双眼赤红,状若疯魔,正挥舞着滴血的宝剑,追着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大臣乱砍,嘴里还胡乱嘶吼着:“都该死!都骗朕!杀!杀光!”
“彻哥哥,是臣妾啊!你快醒醒!”蓉贵妃仗着自己平时最受宠,壮着胆子第一个冲了上去。
她想起向榆给的安神草药荷包,赶紧掏出来,手抖得像筛糠,举到皇帝面前,“彻哥哥你看,你闻闻这个,能安神的,这是你最喜欢的味道……”
可此时的萧彻杀红了眼,他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烦得要命。
他猛地一挥手臂,像赶苍蝇一样,怒吼,“滚开!”
那力道大得吓人,不但打飞了蓉贵妃手里的荷包,还把她整个人狠狠推了出去。
“啊!”
蓉贵妃尖叫着摔倒在地,头发全散,衣服也凌乱了,狼狈不堪。
而萧彻手里的剑,竟然直直地朝着摔在地上的蓉贵妃心口刺去。
又快又狠。
“娘娘!”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像箭一样冲了过去。
是向榆。
她根本来不及想,几乎是本能地扑到了蓉贵妃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剑尖。×小,;说§C??M±S- (#免¤?μ费|阅?读¥
同时,她敏捷的跪下身,双手直稳稳地抓住萧彻那只握着剑的手腕。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
向榆死死抓着皇帝滚烫又疯狂发抖的手腕,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想让那只可怕的手停下来。
萧彻整个人猛地一顿。
他那双完全没有理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离他极近的向榆。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皇帝身上那股要毁天灭地的疯狂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飞快消失。
他急促的喘息声慢慢平复下来,眼中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露出了深深的疲惫和茫然。
大殿里死一样的安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向榆。
她……她竟然徒手抓住了发疯的皇帝?
还让他真的安静下来了?
被向榆护在身下的蓉贵妃,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切。
当她看到皇帝那专注盯着向榆的眼神,那股狂暴真的被向榆平息时,一股几乎要烧穿她的嫉妒之火猛地从心底窜了上来。
向榆只觉得浑身发软,浑身无力。
感觉到皇帝的手腕不再挣扎,她才一点一点松开手。
萧彻站在那里,眼神还有些空洞,但已不见疯狂。?2:?@8]/.看¨a\书×网?` ?免?费*?阅%?读?{′
他低头看看自己沾满血的手和剑,又看看地上狼狈的蓉贵妃。
最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小宫女向榆脸上。
殿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萧彻像刚打完一场大仗,浑身脱力,疲惫不堪地站在一片狼藉中。
他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地命令,“都退下,除了向榆。”
侍卫和惊魂未定的大臣们如蒙大赦,赶紧快步退了出去。
蓉贵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急切地凑到萧彻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彻哥哥,你吓死臣妾了。让臣妾留下来照顾你吧,你这样臣妾不放心……”
萧彻却烦躁地挥挥手,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语气冰冷,“你也出去。朕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此刻只想摆脱刚才那可怕的失控感,只想抓住唯一能让他平静下来的东西。
蓉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敢相信皇上就这样赶她走。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跪在旁边的向榆,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恨几乎要喷出来。
但她不敢违抗圣命,只能咬着牙,带着满腔的不甘,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金銮殿,转眼间就只剩下萧彻和跪在地上的向榆。
向榆简直郁闷得想撞墙。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想拿到她的自由文书远走高飞。
她跪在地上,感觉屁股下面像长了钉子,浑身不自在。
萧彻累极,他没有回到被掀翻的龙椅上,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他抬手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眉头皱得死紧,发出痛苦的闷哼。
“你。”他闭着眼,指向跪在不远处的向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
向榆心下一沉,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给朕按按头,”萧彻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烦躁,“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向榆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尽量放轻动作,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按上萧彻的太阳穴。
她不懂什么高深的按摩手法,只是凭着本能,用指尖轻柔按压着他紧绷的穴位。
就在向榆手指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萧彻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他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口中那痛苦的呻吟也变成舒服的叹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感,像温热的泉水一样,迅速从他被按压的地方蔓延开来,抚平了他脑子里那几乎要撕裂的狂躁和疼痛。
“唔……”
萧彻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疯狂仿佛一场噩梦,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疲惫。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纤细手指带来的神奇安抚。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像个怪物一样?
刚刚,他分明失控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
他毫无预兆地出手,一把死死扼住向榆纤细的手腕。
向榆吓得手指瞬间僵住。
萧彻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逼视她的双眼,声音低沉,充满压迫感,“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用了什么妖法?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只有你能让朕平静下来?”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疑问。
刚才那骤然间的平静太诡异,完全不符合常理。
向榆手腕被捏得生疼,对上皇帝那双充满探究和怀疑的眼眸,她心慌不已。
她拼命摇头,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皇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就是个普通的药女,除了给贵妃娘娘取药引,别的什么都不会。奴婢……奴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莫名其妙的能力,对她来说根本不是福气,而是随时可能引火烧身的催命符。
萧彻死死盯着她,想从她眼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谎言。
但那双眼睛里除了恐惧,茫然,什么也没有。
她也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
萧彻的心沉了下去,困惑更深了。
那这该死的平静感,到底从何而来?
为什么偏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