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它的破败,荷华愈发心酸。_卡?卡^晓*说·罔. ~吾,错¢内~容¢
将近三百多个日日夜夜,长姊,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挣扎求生。
而她却无能为力。
这该死的无能为力!
在寝居前停留片刻,见摇光并未跟上来,荷华总算放下心,推门而入。进去以后,细细的光线从破损的窗棂透入,四周灰白的石壁斑驳,墙角挂着蛛网,桌上油灯的灯芯也已经燃尽。
她找不到半点长姊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荷华坐在木榻上,指尖轻轻滑过床头布满尘埃的布衾,如同在感受静纾留下的温度。
她记得,宸王烨三十二年,自己与长姊入紫宸宫。三十三年,宸国灭兆,半年之后,长姊触怒宸王烨,幽禁于长门园。三十四年,长姊离世。与此同时,兆朝王都幽京的最后一场叛乱,也彻底平定。
所以……这一切,到底会有什么联系?
如果父王还活着,那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两年前幽京的叛乱,是否和父王的假死有关?长姊离世之前,是否知道这件事?
荷华越是思考,越是觉得所有线索犹如乱麻,找不到半点头绪。
她正处于神思游弋之间,突然,手指仿佛触碰到什么凸起的东西,不由得停驻。
借着窗口折射下来的淡淡月光,荷华掀开薄布,发现底下躺着一把小巧的青铜钥匙。
钥匙?为什么静纾的卧榻这里,会藏着一把钥匙?
荷华蹙起眉头,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半点能用钥匙打开的东西。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荷华收好钥匙,决定先回凤梧殿——念薇说不定知道什么。
毕竟,那年长姊小产,她的贴身大宫女白茉被查出在饮食里加了红花,白茉受杖毙而死,荷华便让念薇前去照顾长姊饮食起居,直到长姊进长门园,也只带了念薇一个人。^萝/拉¨暁^税\ -已/发¢布~蕞,鑫~彰′劫^
长姊若真有什么秘密,念薇定然是除了自己以外,知道最多的人。
打定主意,荷华正欲离开,忽然,她的目光被一处阴暗的角落所吸引——那是一块长满青苔的墙砖,已经遍布裂纹。
可……现在明明正是秋高气燥的时候,为什么那里会有青苔?
荷华下意识走上前,经过观察,周围的墙砖都是干燥的,只有这一块的表面泛着微微的潮湿。
她轻轻叩击墙砖。
笃,笃,笃。
声音有些空,并不似其他地方的墙壁,是沉重的。
荷华双手按住墙砖,用力一推,果不其然,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墙壁竟然缓缓向旁挪开,露出一条幽深的暗道!
荷华屏住呼吸,缓缓靠近。
暗道里漆黑无光,隐约透出一丝凉意,她的心跳不由得一阵加速,虽然前方未知,但她清楚,正是这条道路,或许能带她走出困境,找到那隐藏已久的真相。
一阵冷风袭来,荷华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迈入暗道,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中。
第24章 宸曲(9)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一路摸索前行……
越往里走,便越是觉得寂静寒冷。
脚步声回响在狭长的暗道里,荷华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深重的恐惧,紧张,忐忑所包裹。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总算露出一点亮光。
是一道沉重的青铜门。
有微弱的光,自门缝里透出。
想起自己找到的那把钥匙,荷华加快脚步来到门前。然而,就在她将钥匙插入门锁里,即将开门的时候,她却又停住。
她不知道推开门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咸?鱼/墈\书? ¢首·发+
更不知道当自己发现真相后,又要以何种心情面对。
她深深呼吸,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旋开门锁,用力推开两扇沉重的大门。
随着青铜门缓缓开启的声音,灰尘四散。
视线豁然开朗。
正是黎明时分,曙光如水波般四散,深蓝浅蓝交织的天空下,是满山枯黄的草木,在秋风中连绵起伏。
看到眼前的山色,荷华猛地想起,长门园背靠秋岚山而建,那条暗道,应是贯穿了秋岚山的山腹。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位于秋岚山的背面。
她如此想着,不觉又向前走了几步。
突然,她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低下头,发现是虚掩在杂草堆里的一座石碑。
荷华拂去石碑上的草屑,在看清楚上面一行行人名时,眸光霍然凝住——那名字,竟然是以兆朝特有的大篆写成!
她倏地起身,这才发现,前方的山坡、平野、微风拂过之地,到处都伫立着石碑,或是伫立,或是倾塌,或是半埋在土里。
荷华走过由这片由一座座石碑构成的碑林,她的目光一一扫过碑上镌刻的名字,终于意识到……
那是长平坡下,兆朝被宸国坑杀的四十万士卒。
在荷华的记忆里,三十二年的隆冬,刚下过第一场小雪,宸国便进攻了黎国的上虞,黎王阏向她的父王,兆天子姬芓求助,并允诺以上虞城相赠。
兆天子最终在丞相的劝说下,发兵抗击宸国,双方相持数月之久。后宸王烨派镇国将军云起发动进攻,在长平坡下大破兆军,四十多万名士兵全部被杀,至今长平坡的万人坑里还能找到累累白骨。
再然后,宸国势如破竹,云起一路率军长驱直入兆朝王畿,直至三十三年五月,兆天子在幽京城墙上点燃烽火向其余诸侯求助,援兵未至,天子便……殉国而亡。
回忆起这段历史,荷华内心一片苍凉。
她的父王唯唯诺诺大半辈子,生平唯一一次想要彰显天子之威,最后却葬送了整个兆朝与姬氏仅存的一点荣光。
她闭了闭眼睛,从未有那一瞬间,比现在,更加感觉到所谓的天子之威,是如此讽刺。
看,当你有实力时,你就有君王的威严。
然而,一旦你没有实力,那么再怎样积累千百年的威严,也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甚至……
成为世人眼里的笑话。
再度睁开眼时,荷华正要继续往前走,突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窸窣一点响声。
——有人?!
她微微一惊,下一刻,不远处的石碑后,伸出一只遍布皱纹,如同鸡爪般弯曲干瘦的手!
惊恐之下,荷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还好,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欲望,慢悠悠收回了手。
荷华定下心神,再去看,只见一名头发花白,伛偻着身子的老者,颤颤巍巍从石碑后转出来,眯眼打量眼前衣饰华贵的少女。
他盯着荷华看了半天,终于开口:
“你是谁啊?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孙子?”
荷华蹙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老者面容有些熟悉。
老者向前走了一步,忽然摇头:
“不,不对,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孙子也死了。我送出去和亲的女儿们,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听到他这句话,荷华整个人恍遭雷劈。
她……认出对方是谁了!
这个发现让荷华膝下一软,几乎就要跪坐在地上。许久许久,她扶住距离自己最近的石碑,勉强站起身。
那句“父王”卡在嗓子里,她既想唤他,却又不敢开口。
终于,她忍住满腔的酸楚,走上前,轻轻抱住老者,声音颤抖:
“我是荷华,是你的第九个女儿,荷华……”
“小时候,您还经常叫我小九的……”
“我的名字,也是你翻诗经,亲自取的……”
听到荷华的话,姬芓喃喃道:
“是小九啊,原来你没有死啊……你姐姐呢,为什么没有看到你姐姐……”
好像想起什么,他一下子挣脱荷华的怀抱,拼命捶打自己的胸膛,高高仰起头,嘶哑着嗓子道:
“列祖列宗,儿孙不孝!!!弄丢了你们传给儿孙的江山!!!儿孙有罪!!儿孙该死啊!!!!”
说完这一切,他又猛地跪下来,疯狂用头叩着地面,直到额头变成一片猩红。
看到这一幕,荷华只感觉撕心裂肺,“父王!!!!”
她死死拉住姬芓,阻止他继续自残。不知过了多久,荷华总算感觉姬芓再没有任何动作,一看,原是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她慌忙检查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环顾四周,荷华总算发现一处破旧的草屋,想来姬芓平时就住在草屋里。将姬芓搀扶至屋内,荷华看见里面只有塌了的木板床,上面潦草铺着已经发霉的被褥。
所以……这些都是静纾准备的吗?
那为何静纾离世后,念薇没有将这些告诉自己?又或者说,为什么……念薇对此也不知情?静纾到底隐瞒了多少事?
荷华只感觉一切愈发扑朔迷离。
无形之中,她好像踏进了一张精心织罗的大网,然而究竟是谁布下的网,她,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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