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鱼跃龙门！”廖若击节赞叹。.嗖¨嗖.小¨税_王′ ~耕¨鑫?最^全?
听到廖若的赞叹，庖厨借着兴致，再度踩着鼓点腾挪跳跃！
刀刃破风的呼啸愈发急促，金色的鳞片在他古铜色肌肤上飞溅,一声裂帛般的清吟结束,薄如蝉翼的鱼脍仿佛棠棣花瓣般纷扬洒落，在灯火里泛着琥珀色的光。
最后一片晶莹的鱼肉精准落入摇光面前的雕花银盘时,庖厨单膝跪地,刀尖深深扎入青砖，震得梁柱间金铃叮当，汗珠顺着他胸口的刺青滚落，在腰间的青铜俎面上砸出细小的涟漪。
银盘内,晶莹剔透的鱼片摆放得整整齐齐，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而矮案的冰块上，只剩下一具雪白的完整鱼骨。
为这场精彩绝伦的表演所震撼，众人久久不语，最后还是摇光率先击掌，难得地给出肯定之意：
“不错。”
宾客恍然，一时间掌声如雷，满殿青铜酒爵应声相碰。
未几，编钟忽然换了《九韶》的调子，原本在外殿起舞的红衣乐姬纷纷上前，长袖若回风流雪，轻纱的衣裙在众人眼前旋转、纷扬，挥洒出无数的金粉，似无数妍丽的扶桑花在流金的灯火下绽放。
曾几何时，金粉落定，有一线笛音传来。
清澈，空灵，如月华凝成的精魄，又似竹林风起，清露滴落。
悠长的笛音里，舞姬向旁边散开，白衣白裙的少女头戴翠叶花环，吹着碧玉短笛，骑在一头黑白二色的异兽上，缓缓行至堂中。
荷华曾听说容地有异兽貔貅，以竹为食，其状如豹，其文如虎。此刻这名少女骑着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貔貅了。
迎着众人探视的目光，少女纤长的羽睫微垂，只是横笛而吹。
笛声如碎玉叮咚坠入冰泉，每一个音符都在月光中凝成冰晶，仿佛能令静影沉璧，浮光跃金，在倒流的银河里，簌簌抖落漫天星屑。′天^禧_晓?税*王+ ·已*发?布/最_欣,彰?結¨
如果说刚刚的解鱼之舞是极闹极雄壮，她的笛曲便是极静极清冷，恍惚间众人如行走于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抬头时已见雪满千山。
风雪逐渐静止，笛音转低，尾音回荡，绵延不绝。
宛如谁的轻叹。
一曲终了，少女放下玉笛，从貔貅背上起身，向众人屈膝行礼:
“萧珩之女萧清，且奏《清角》以为诸位贵客接风洗尘。”
她抬起脸的一瞬，荷华不由得有些恍然——萧清眉目清丽，依稀之间，竟与当年呈给她的太子妃人选，萧氏嫡幼女萧玥，无比肖似。
她也瞬间明白了萧珩准备这场盛大的洗尘宴的真正用意。
果不其然，下一秒，萧珩起身，先是向太子摇光长揖行礼，然后转身看向荷华：
“王后殿下，微臣听闻太子东宫空虚已久，小女萧玥福分浅薄，未能长伴太子左右，幸而她的长姐萧清略有几分资质，愿为太子排忧解难，若是王后殿下不嫌弃，不若就将萧清赐于太子殿下如何？您为太子嫡母，想来太子殿下，一定能理解您这一番苦心的。”
面对萧珩的说辞，荷华眼眸微垂。
看来萧珩是发现摇光的路走不通，想借着自己的名义，让摇光收下这个女儿作为姬妾，让萧氏的势力和太子结合得更加紧密。
虽然清楚迟早要来的，但真到了眼前，还是免不了难过。
也罢，她和他的身份在此，本不该奢求什么。
她没有急着开口，只是转着手里的玉杯，碧色在修长如玉的指间流转如同一泓春水。
许久，终于抬了抬眸子，透过玉杯眄了一眼摇光，道：
“太子已经成年，东宫的事，一切交由他决断，本宫至多只能提些建议罢了。+衫_叶¨屋* _埂¨欣￠醉?全+萧郡守的好意，太子以为呢？”
听到荷华的问话，摇光默然一瞬，即便是荷华，也看不清他那双琥珀眸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萧珩以为此事已成定局之际，那清风朗月一般的太子殿下忽然站起身，向他一拱手后，平静道：
“萧郡守一片心意，令孤不胜感动，只不过孤当年在出征容国之前，便已于宗庙之前立誓——”
他顿了顿，深深凝视着荷华，道：
“此生此世，绝无二心，绝不二娶。”
竟是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一眼殿中央的萧清。
众人皆是一怔。
荷华同样五味陈杂。
狐狸洞里的回忆如潮水般上涌，蓦地化作一股暖流，在她心头荡漾开来。
然而很快，这股暖流，又被另一股更深层次的悲哀所取代。
她能听出萧清笛声里的高洁不俗，可这种高洁不俗，却成了宴会上给太子献美的谄媚。又因为她是女儿身，哪怕出身世家大族，也要像礼物一样，被自己的父亲亲手送出去。
为什么会是这样？凭什么会是这样？
她蓦地想起自己当年在春日大祭上给宸王烨献舞的场景，手指不由得暗暗抠进桌面。
从某种角度而言，她和她们，都是一样的。
以色事他人，死生不由己。
所以那晚之后，她不再跳舞。
面对摇光的拒绝，萧珩为幼女萧玥感慨的同时，亦是一声叹息：
“看来是我萧家没有福分啊，罢了。清儿，你不若进宫，陪在王后殿下身侧，做个女史如何？”
众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在殿堂中央的萧清身上。
少女孤零零站在貔貅旁，低着头，微微攥紧手里的玉笛，裙裳的轻纱被风吹得起伏，白而纯，犹如冰雪般。
半晌，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霜：
“一切全凭父亲大人与王后殿下吩咐。”
女史，为天官属官，秩下大夫，掌王后之礼职，大部分时候，都负责记注王后言行，典藏内宫文书。
长姊刚去世的那年，荷华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女史，如非被君王宠幸，大部分女史，最后都是以嬷嬷的身份，在后宫安享晚年。
但不知为何，听着萧清的话，荷华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她缓步移至萧清面前：
“告诉本宫，你真的愿意入宫当女史吗？”
萧清一愣。
看到她怔忪的表情，荷华平静道：
“女史，掌王后之礼职，掌内治之贰，终其一生都无法出宫，但与嫔妃不同，无君王宠幸，且不得婚嫁，也许老死宫中亦无人得知。更有甚者，在君王与王后殡天后被要求殉葬。”
说完作为女史的坏处后，她顿了顿，凝视着萧清，缓缓道：
“你若愿意侍奉君王，本宫可直接向陛下荐你为美人。”
荷华的话是萧珩的意外之喜，他正是因为担心王后妒忌，所以才让萧清以女史的身份进宫面见宸王，说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变凤凰。
毕竟眼前的王后，不也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女史么！王后可以，他女儿为何不行？
但萧珩完全没想到荷华居然会松口，直接令萧清以妃嫔身份入宫，果然是一国之母的气魄，雍容、大度！
他捋着胡须，目露赞赏之色，对女儿道：“还不赶快跪地叩谢王后恩典。”
萧清却咬住唇，迟迟不肯说话，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三寸脚尖。
就在萧珩有些急，想要替萧清行礼时，她终于抬起眼睛，声音如蚊蚋：
“王后殿下，臣女……可以不进宫吗？”
“你在说什么呢？莫不是得了癔症？！”萧珩一声断喝，然后向荷华赔笑，“小女不懂事，王后殿下勿要责怪，老臣保证就算是捆，也会把她捆着送进紫宸宫的。”
荷华没有理会他，只是问萧清：“为何？”
萧清没有回答，半晌，突然提起裙袂，奔至一旁吃瓜看戏的廖若身前，“噗通”一声，跪地求道：
“臣女曾听闻廖少造千里送粮，护送王后接回公主的事迹，请让臣女跟着廖少造吧！臣女愿意为廖上造略尽绵薄之力！”
“哈？”廖若懵了，一片鱼脍还叼在嘴里忘了咽下去。
看到萧清的样子，荷华心知其中定有隐情，但她也不愿过多追问，只是闭了闭眼，道：
“既然如此，就让萧小姐跟着廖少造吧。你们同为女子，刚好在军中有个照应。”
她睨了廖若一眼：“一段时间不见，现在愈发没礼数了，还不行礼谢恩？”
“哦哦哦！”廖若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萧清一起跪地行礼。
她真的很迷茫啊，她不过就是看个戏的功夫，怎么突然身边就多了一个姑娘呢？天地良心，她自己也是女儿身，难道她的魅力已经跨越了性别，让萧姑娘对她一见倾心不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萧清的归宿尘埃落定，众人各回席位品尝佳肴，只有萧珩一人的脸色阴沉，狠狠瞪了一眼女儿后，拂袖回了位上。
——想来今晚过后，明天延夏城肯定又是好一顿流言蜚语，指不定别人怎么编排萧氏教女无方，竟然教出这么个叛逆呢。
荷华却没怎么在意萧珩的坏脸色，只是掩面饮酒。
若是萧清愿意和廖若一样，成为自己麾下的得力干将，她定当会帮她寻一个好去处，不管是出仕为官，还是嫁得高门。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199TXT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