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姜璘会直接放弃宸国。/r+u\w!e+n¢.·n+e,t′
“你与你姐姐到了我郢国之后,陛下自然会将你们奉为座上宾。若是你姐姐想再婚配,我郢国王孙公子众多,也是不难的。”
——时下战争频繁,世俗并不禁止妇人再嫁,在一些人口紧张的国家,甚至有强行将寡妇分配给单身男子的情况。即便是在上层的统治阶级,亦是有他国嫔妃被人强占的情况。
听见颜瑾的承诺,姜璘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拱手道:
“多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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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国的医营里,荷华打了个喷嚏,纳闷地摸了摸鼻子。
此刻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临渊君心里,多了个善妒的特征。
晨光如水,从掀开的帐帘里透入,映得满帐都晕着朦胧的光,在侍女的帮助下,荷华总算穿上新制的薄钢明光铠。
甲胄虽然采用儒靖族流传下来的古方,以加入秘银的冷水钢反复捶打锻造而成,已经是甲胄里最为轻便的,但对于她这样一个闺阁女子而言,还是颇有些重量。
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放弃,努力让自己适应过后,看向廖若:
“怎么样?”
廖若自然不吝啬夸奖:“小君英姿飒爽。”
荷华笑了笑,问她:“大战在即,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呃,在
……抚琴。”廖若静默了一瞬,开口。
荷华的笑容微微一滞,“抚琴?”
时鸣接话道:“近来临渊君每每都在河对岸吹箫,箫声吹得很是不错,许多驻守的将士都忍不住偷偷去河边听。太子殿下认为临渊君既然以乐会敌,我们这边自然也不能落下,就命人搬了一架古琴,每天早晨对岸的箫声一起,太子殿下便抚琴跟上。/衫-巴\看^书/蛧_ ~已·发\布!醉·鑫?璋,踕\”
想象着那个画面,荷华觉得又是风雅又是奇怪,毕竟现在两军打得死去活来,将领却如此风花雪月。终于忍俊不禁,对廖若道:
“走,我们也一起去听听。”
太阳刚刚出来,气温还未曾升高,河面飘着几片残破的木船碎屑,青菖蒲的剑叶划破雾霭,将晨光裁成细长的银线。若幽河的两岸大军已经集结成阵,举目望去,一片铁甲森然。
然而肃杀凝重的氛围里,箫声和琴音相和,就像空茫无垠的雪原尽头,一丛绿草绽开黄花。
颜瑾吹的萧曲是《庆朱宴》,本是晚宴上庆祝将军凯旋而归,但他省去了曲子里多余的变化和辅音,孤高而悲寒,像是哀悼亡人。
而摇光所奏的琴曲名为《阳关雪》,为当年北疆蛮族挥兵南下,与兆朝交战数月,终于在嘉和关前退兵离去,国手曲临风在登上嘉和关的城头眺望时,见天地苍茫白雪皑皑,万物一片寂静,却有阳光破云而出,照在龙襄原上,一时心神激荡不胜感慨,故作此曲。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曲子,此时听来,却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荷华驻足听了片刻,摇了摇头,“曲以寄情乐以表意,他们两个却弄得像办丧事一样,大家还没死呢。”
“取我的弓来。”她转头吩咐廖若。
廖若奉上朱红长弓。
荷华缓缓拉开弓弦,眯起一只眼睛,瞄准对岸颜瑾所在的瞭望楼。
“咻咻咻”,三箭离弦而出,如深灰色的细线没入木楼,“当”的一声,撞在颜瑾侍从举起的盾牌上。
荷华微叹口气,“可惜。”
盾牌落下,颜瑾缓步而出,声音朗朗传来:
“素来听闻宸后殿下擅箜篌,可惜箜篌未能领略,倒是先领略宸后殿下的箭术了。¨秒¨蟑\結+小,税+枉_ ^唔?错/内\容?”
“《庆朱宴》既已吹完,接下来,就是真正盛宴了。当年蛮族兵马愿意与兆天子签订和约,率兵退出嘉和关,但今日,耜王陛下对黎国势在必得。”他将羽箭扬手扔入河中,拔高声调,号令三军:
“午时,渡河!”
摇光亦是振衣而起,有侍从为他奉上头盔,他整理好装束后,走下木楼,对一众将士道:
“三军之众,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不得已则斗。孤为宸国太子,定然以身作则,以争一日之胜!”
因有太子的鼓励,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重新昂扬起来,一万郡兵低声齐吼:“喝!喝!喝!喝!”
声音一浪接着一浪,连河水都在声浪里起伏不定,最后廖若一马当前,挥舞宸国的令旗,玄色旗面迎风招展,一条金色螭龙昂扬向天。
听着一众将士的呼喊,荷华同样心潮澎湃。
她知道,这些天宸国一直按兵不动,只是被动防守,是因为有战报称,首战失利后,耜王奕又往前线投了十万兵马。看临渊君的样子,今日他们应该已经抵达河对岸。与之相对的是,宸国的援兵一直未至,不知道宸王烨究竟是何打算。
敌众我寡,兵力悬殊,确实是极为麻烦的情况。
但……她相信摇光。
耜兵的第一波冲击很快开始,三十艘轻舟破浪而出,船头寒光凛冽的钩镰在烈日下织成银网。那些轻舟吃水极浅,载满了江渊营最精锐的玄甲死士。
“盾阵!”
太子摇光的吼声压过浪涛。
宸国三千青铜重甲轰然列阵,鸢形巨盾砸入河滩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箭雨已至。
“小君,您当真不退吗?”廖若一边命令弓箭手射杀试图上岸的耜兵,一边扭头问荷华。
荷华只是握紧朱弓,同身边的弓箭手一样,在盾牌的掩护下,不停地弯弓搭弦,接连向敌兵射出利箭。
直到两名耜兵应声倒下,她才扬眉一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从双方在云梦泽第一次短兵相接的开始,她便想清楚了。
她是宸国王后,她定然会守护好自己的子民。
宸王和太子能做到的事,她,一样可以。
铁矢撞上青铜的铮鸣声中,摇光突然注意到对岸主舰上那道紫色的身影。
颜瑾竟亲自擂鼓,深紫战袍在铁灰色军阵中如鹤立鸡群。
隆隆的战鼓声里,蛮族武士从战舰上纵马腾空而起,跃入盾阵之中,仿佛嗜血的野兽,转瞬便将宸兵的盾阵冲成几块。
告急狼烟就在这时冲天而起。
中军都尉的喊声混着蝉鸣,“下游和下游的浮桥!”
摇光猛地转身,南岸和北岸本该潜伏着五千精兵的芦苇荡,此刻腾起冲天的鸦群——在颜瑾的吩咐下,江渊营的死士一路贴着河底的腐叶潜行,割断了浮桥竹索。
“传令轻骑弃甲!”
摇光劈开迎面扑来的蛮族战马,“五百人驰援上下游!”
坠马的一瞬,马上的蛮族武士纵刀斩来,千钧一发之际,摇光闪身躲开武士,长刀将他身边的亲卫砍作两截,冲天而起的血雾在烈日下映出猩红的光。
那些北疆奔狼骑的武士每个都以一敌百,即便带着箭伤,他们也大吼着疾驰,见到躲闪不及的宸兵,矮身就是一刀,然后策马从尸体上踏过,继续在战场上纵横砍杀。
“如何?我说过,你这一战,必败。”名剑含光出鞘,颜瑾从登岸的耜兵里冲锋而出,一剑砍向摇光。
战马长嘶,纯钧剑如光幕般展开,抵挡住颜瑾的攻势,摇光冷笑:
“大战还未结束,现在说这个,时候尚早。”
“是吗?”颜瑾扬眉,含光剑再度劈斩,一声怒叱,“死吧!!!”
他的怒叱里,耜兵如潮水般推进,所到之处,大火熊熊燃烧,眼看宸兵渐渐处于下风,烽火狼烟里,忽然有战鼓敲响。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王后纤细的身姿在毫无掩护的木楼上孑然而立。她身披银甲,一边敲响战鼓,一边放声而唱:
“风扬旗兮边声起,
操兵戈兮披寒衣。
力不支兮死相替,
终刚强兮不可欺。
归路瑕兮家万里,
十年征兮血如泣!”
歌声毫无悲意,竟是有气吞山河,万里如虎之势。
这一首《大风讴》是她被蛮族奔狼骑俘虏的路上亲自填词谱写,时至今日,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传唱。
渐渐地,歌声越来越雄浑壮丽,不远处的营地里,数百名医女在叶夫人和萧清的带领下,同样开始擂鼓高歌。
“血如泣,家万里,
关山阻兮终无期。
身捐国兮长已矣,
埋白骨兮心不移!”
谁也不敢相信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些柔弱女子的歌声会如此激昂豪壮,好似裂帛撕开铁衣的脆响。
歌声里,九只羽翼金黄的鸟儿在高空中盘旋高鸣,鸣声直震长空。
“是金乌啊……”
箭雨漫天漫地,有容地的老兵喃喃道。
因为歌声和神鸟的鼓舞,宸国的士气再度大振,玄甲军在烈日里重组防线,摇光策马跃起,挥剑下劈!
纯钧剑划出一扇雪亮的寒虹,颜瑾翻身滚地,很快被涌上的耜国盾兵掩护住。他重新翻身上马,“布阵,重新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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