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身向前，一字字道：
“朕，的，王，后。·我,得*书_城, ~首*发-”
帘幕深深，红烛烧残，窗外忽起风雨，打落一地梧桐新叶。
第131章 生民（15）她是笼中囚鸟，掌中禁脔……
初春时节,桃花开放，粉白浅红，馨香满园。
凤梧殿的对珠瓶里也插了几枝。
馥郁的桃花香里,绯衣的王后姿容娇艳,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愁云，只是望着瓶里的桃花怔怔出神，
——那一夜过后，荷华彻底被囚禁在凤梧殿内,连寝殿的大门,都不得踏出半步。
摇光每日处理完政事，就来求欢，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他眉宇间愈发浓重的戾气,以及他同屈纯交谈时的只言片语里,猜出摇光正在大肆清洗朝堂。
有男子的脚步响起，衣带生风，惊落簌簌花瓣。
挽起的薄红帘幕再度垂落，合拢，如水波般,轻轻颤抖。
“我可以见见璇玑么……”
欢好后的肌肤总是带着一层黏腻,荷华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问他。
“好呀,取悦孤便是。”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带着诱惑的低语，“让孤开心了，孤就让慈淑夫人将璇玑送过来和你见面。”
她慢慢支起身体，凝视他。
烛火的暖光里,青年清俊的眉眼里跳动着隐约的笑，暧昧非常。
许久许久，荷华终于点头，“好。”
冰凉丝滑的红绸，一圈圈缠绕上凝白如玉的身躯，然后束缚住她伶仃纤瘦的手腕、双足，紧紧系于床架四角。
最后，缚上她的双眸。
就像一个精心包扎好的礼物。
等待他来开解的礼物。
黑暗之中，触觉被无限放大，她仿佛变成了一尾银光闪烁的鱼，坠入无尽的深海，浪潮起伏浪花涌动，冰凉的水流缠绕着指节，像是深海生物轻触的吻。/0.0~暁+说`网￠ ?首^发\
红绸哗啦啦地颤抖，鱼在红绸交织成的海洋里遨游。
细腻的汗水自皮肤下渗出，就像闪烁着微光的细碎星芒，她断断续续地喘息，忽而，整个人一颤，眼前白光闪烁。
春潮带雨晚来急。
看到她的反应，他应是极为愉悦，嗓音里都带上笑意，在她耳边呢喃：
“我给你安排好了新身份，云中沈氏的嫡女，沈冉的堂妹。”
“十日过后，我们便祭拜天地，我要你亲眼见我登基，做我的王后。”
洪水般汹涌袭来的欢愉里，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含糊地应声，整个人不停地下坠，下坠。
……
晨雾未散，淡金色的阳光已漫过朱红宫墙。
正脊的鸱吻率先接住朝阳，檐角铜铃凝着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幻彩，风过时碎银般洒落。宫人提灯的剪影在廊柱间浮动，恍若被晨光轻轻托举的蝶。
摇光依照许诺，让小姜姬牵着璇玑来凤梧殿请安。
璇玑今日穿着一身鹅黄锦缎深衣，衣衫绣着白猫扑蝶图，下系樱粉围裳，均是荷华亲手所做。乌发用藕荷色丝带松松绾成小髻，簪着米粒大的白玉兰簪，胖乎乎的小脚丫蹬一双绣着缠枝莲纹的浅粉色软绸履。
看见荷华后，璇玑松开小姜姬的手，一摇一摆地上前，稚声稚气地道：“问母后安。”
荷华不由得泪水盈睫。
蓦地蹲下身，抱住璇玑，声音微有哽咽，“我的小公主……”
她抱璇玑的时候，垂下的脖颈露在浅红的宫装领口之外，小姜姬一个眼尖，看见王后白皙似雪的肌肤上，遍布斑斑点点的红痕。-x_i/n^r′c*y_.^c-o¨m′
她失声：“小君你……”
荷华慌忙松开璇玑，将衣领拉高。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姜姬啐了地面一口，只能恨声道：
“悖逆人伦，道貌岸然，不知廉耻的豺鼠子！”
见小姜姬骂摇光，她下意识捂住她的唇，“慎言。”
荷华向窗外驻守的金吾卫的方向一努嘴，不再说话。
猛地想起近日以来摇光血洗紫宸宫内外的种种残酷手段，小姜姬一个轻微的哆嗦，总算停止了谩骂。
然而眼里又忍不住滑落泪水，真心实意地为荷华感到难过。半晌，总算用手背擦了擦脸，道：
“是妾无能，妾一定会保护好公主，绝不让人欺辱了她去……”
璇玑懵懵懂懂地注视着她，不知道照顾自己的慈淑夫人为何会是一脸凄楚，只能拉了拉她的袖子，结结巴巴地道：
“夫人别哭，再哭……璇玑也会难过……”
小姜姬连忙拭去泪痕，弯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风车后，对她道：“小璇玑乖，我和你母后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去前面玩，一会我再带你回柔仪居。”
拿着小姜姬哄自己的风车，璇玑总算一蹦一跳地去前殿了。
见璇玑走远，小姜姬顾盼一番，确定四下无外人后，方才压低声音，问荷华：
“所以，这几日宫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太子
登基之后，当真要给您新的身份，立您为后？”
荷华不知外界究竟是如何传闻的，然而，木已成舟，她只能点头。
“那您打算……”小姜姬欲言又止。
同为后宫妃嫔，她自然知道摇光此举意味着什么。
如果摇光只是一时强占荷华身子，那确实是趁人之危，无耻下流，可如果摇光是要将荷华正式立为自己的王后，就另当别论。
毕竟，王后贵为一国之母，有小君之称，将来更是要同他一并入宗庙，享后人香火祭祀。
再者说来，荷华与摇光虽有母子之名，却无血缘之实。
单论外貌，摇光还是比宸王烨强上不少的。
少女时期，小姜姬还是对太子殿下心怀憧憬过的。若非后来宸王烨强行令她入宫……
念及此处，小姜姬不由得神色黯然。
见小姜姬犹豫，荷华轻轻抬起眼睛，“姜姝，你知道本宫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小姜姬叹息：“妾当然知道。只是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立您为后，妾想，他对您应是有几分真心，兴许一切还有回圜余地。妾最担心的事莫过于太子会令您给陛下陪葬，毕竟以前宸国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人殉的例子，您又不是太子生母……”
听了小姜姬的话，荷华垂下眼眸。
是啊，他之于她，确实有几分真情在。
平心而论，摇光有什么不好呢？
他样貌美，是中庭所有诸侯国都承认的，如明月之辉，高山之雪，无人能出其左右。
他文采强，童稚之时便能吟诗作赋，一篇《京华赋》誉满中庭。这么多年来，始终稳居中庭四公子之首。
他武功高，少年时代领兵作战，势如破竹，成年后直接连征三国，赫赫战功令所有人都望其项背。
更不要提他还对自己痴心一片。
做到了他最大限度内的忠诚。
这样一个容颜绝世，文武兼备，忠贞不二的人，哪怕自己还是兆朝公主的时候，都很难说自己能找到比他更为出色的夫君。
他登基后，她会从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王后，变成一个独揽圣眷，三千宠爱集于一身，为他稳定后宫的王后。
她会看着他，一统天下，万国来朝，成为青史留名的不世之君。她和他的名字，会永远并肩出现在史册上，以帝后之名。
可……这一切，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就在荷华神思游弋的时候，殿外传来内侍屈纯平静的嗓音：
“慈淑夫人，您和公主探望王后的时间，到了。”
听见屈纯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
这么快？
随后荷华才想起，她用一整晚的曲意逢迎换来的，只有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同女儿见面。
一整晚，一个时辰。
她是笼中囚鸟，掌中禁脔。
她闭上眼睛，原本有些动摇的决心，再度变得坚定起来，以唇形对小姜姬无声地道：
“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慈淑夫人以为公主祈福之名，赏赐给各郡官员的蔷薇玉露酥，送到青溪廖家的时候，廖若刚刚结束一天的练武。
——如今陛下重病，太子当政，朝中局势波谲云诡，她因试图帮助王后离宫之事，被太子斥责，赋闲在家。
掰开糕点，露出里面写了字的小布条后，廖若快速地看完字条内容，将它焚毁，然后默默凝视着石桌上早已准备多时的一壶暖情酒，矛盾的情感在心里不住翻腾。
“少上造，这个时候，切不可犹豫，别忘了……您的母亲。”一旁的念薇劝道。
听到她的话，廖若站起身，在树下放着的秘银枪与后堂里母亲的灵位之间徘徊了几个来回后，终于转过头，定定看向母亲的灵位。
攥紧手指，声音不着痕迹地响起，对念薇道：
“派人传信于大上造，明晚子时，我和他在老地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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