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坐到身边后,抬手面无表情地撫摸他脖颈,指甲在肌肤剐蹭出一道白痕。~如`蚊~网~ _庚^薪+蕞\筷¨
“回来了,就去用晚膳吧。”
晚膳只简单做了三四个菜,平时侍奉的下人也被她拦在门外,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湯菜是番茄肉片汤,颜色鲜艳又香气扑鼻,绿油油的葱花做点缀。
她为他舀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微笑:“夫君,尝尝这个,我亲手做的。”
他点头应答:“好。”
她坐回位子,夹了块清蒸牡蛎到盘中。
牡蛎蒸的正合适,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砰——”
是一声闷响。
她听见了,在寂静的房中,那么明显。
她用筷子拨弄牡蛎肉,粘腻淡黄的汁液从软肉中挤出,肉与肉之间的薄膜翕动,散发出一股咸湿味。
拿起牡蛎壳,浓稠的黄水淌在她手心,流过腕骨,在手肘处积蓄,滴答滴答,滴在她银白色的衣裙。
餍足过后,她起身走到对面空荡荡的椅边。
沈知聿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已被迷晕过去。
桌上那碗番茄肉片汤洒了滿桌,瓷白的小勺掉在地上碎成几块,残籍就躺在他虚抓的右手边。
“好吃么?”
她抬腿踢在他肩膀。
蹲下身,抓住他的一只胳膊,使劲拖。
只拖一只手拖不动,她又抓住他头发,连拖带拽。
拖到墙角,她抬腿踢墙上砖块,砖块往里陷,墙上弹开一道门。
走进去,是一间空房间。
是她前几日不小心发现的,空房间很大,曲曲绕绕一眼望不到头,墙壁涂满昏黄的染料,像后室。
首辅官邸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她不知沈知聿为何会弄一间隐藏在墙壁当中的房间,她也不想知道。\微~趣.晓^税, ¢已.发,布~罪*欣/璋`結~
她只知道,正好合适。
沈知聿醒来时,身子软到无法动弹,连抬眼皮都费劲。
方霜见坐在椅上,单手托腮。
“知聿,你能够解释下么?”
他们怎会在密室里?他眉心拧作一团,酝酿片刻张开唇。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一根尖刺插入脖颈,每次的胸膛的跳动都自上辐射到喉间,那根尖刺振动,越刺越深。
“霜……”他额间青筋暴起,仰头喷出一口血。
鲜血溅在阴冷的青瓷地砖,溅在她裙摆。
华美的纱裙沾上他的血,仿若满头青丝生了虱子。
可怕、惡心。
“呵。”她冷笑出声。
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抬手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起脸。
这张脸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总是让她感到一刹那的陌生,现在终于明白。
如她所说的那样,如她说了无数遍的那样——平日的温柔都是虚情,一闪而过的刹那才是真实的他。
“哦,说不了是吧。”她指尖抚过他艳紅唇瓣,沾上血,“那就让我来替沈大人说。”
“你设计陷害我,还杀了方临。”
他睁大眼。
“啪——”
腻白的脸庞立刻浮现红印,他被打得偏头,哆哆嗦嗦咳出血。
一双柳叶眼半眯,眼白泛上悚人的红血丝,眼角抽搐。
他费力倒在她身上,抱住她,声嘶力竭:“霜见……不要生气……不要、咳……不要生气。”
“原谅我……求你……”
“我怎么原谅你?我凭什么原谅你?是我引诱你做恶的吗?”
她揪住他衣领:“大人,是我引诱你的么?”
“对不起……”
“你没有错,不要道歉。\飕*飕~暁*税+网_ `罪,新~蟑.结.埂+薪·哙+”她唇角勾起狞笑,“我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坏女人。”
“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和别的男人上床,连自己的弟弟也不放过,我就是贱妇、淫.妇!你陷害我、杀了他,都是应当的,应当的!”
“不要,霜见……不要这样说自己……”他抬手捂她的唇,却猛地被她推开,跌在地上。
她站起身:“那你呢?那你呢沈知聿?!”
“你又算是什么?你真以为自己多良善?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对?你到底说过几句真话?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
“你就是个烂人,被用烂的东西!早就不新鲜了!与路边发黄的烂菜叶子一样没什么区别,没有人要你!”
他脸磕在地上,撞出一道伤口,顶着憔悴至极的脸去抬头求她。
说不出话,就手脚并用爬到她脚边,抱住她小腿。
“不要……不要不要我……”
“那你去死。”
她拿出袖袍里的匕首,甩在地上:“我想看你死。”
【系统:警告,现阶段不准语言诱哄男主自杀,记过一次,如有再犯取消回原世界资格。】
她更加恼怒,没等男人捡起匕首,自己就将匕首踢到一旁,发疯般踢他,踢他还不够,又一脚踩在他满是烫痕的手背。
“痛么?”
他抬起被踢得乌青的眼皮,迟钝望向头顶那人。
又是一脚。
月白色的丝履沾上血,甚至溅到她光裸的脚背。
“夫君,痛不痛啊?怎得不说话?”
他闭眸,溢出一声闷哼。
痛,但是……现在这样,挺好的。
只要不推开他就好,只要还愿意理他就好。
只要不出去找别的男人就好。
他咧开嘴,讪笑:“不痛。”露出血糊糊的牙齿。
下一刻,她收回腿,面无表情地往门口走。
“霜见……”
他忙抱住她双腿,趴在地上,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苦苦乞求:“不要走……你不要走……”
外面似乎下起大雨,哗啦啦的雨水气势大,像要流进这个隐蔽之所。
房间也愈发昏暗,是到晚上了。
她回头,模样凄冷带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冲他笑。
颊边发丝黏上血。
他倏地想起从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装扮怪异,头发卷曲如海浪,下裙遮住膝盖,腿上有几处淤青。
她冲他笑。
颓靡、鲜艳。
他想着,她应是天上的女神仙,神仙的装束果然与凡人想象中的不同,但的确如凡人所描述的那般好看。
女神仙笑了笑,对他说。
滚。
第42章
几日连绵的阴雨,讓府里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霉味。
“小姐,沈郎君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呀?”珍珠边为女主人梳头,边问。
“沈郎君也真是的,就这样走了……也不想想小姐。”
“有什么好想的?”
方霜见捻起桌上断发:“珍珠,去讓后厨做点米粥,做完送到房来。”
“是。”珍珠领命而去。
午时用完膳,府里下人都回下人房小憩,院子里一片寂静。
方霜见提着食盒,穿过长廊走进房中。
密室里,男人缩在潮湿的地面,浑身顫抖,衣袍脏到看不清本色,满是血污。
这模样,活像一条被遗弃的狗。
他就是啊。
她将粥碗放在地上,男人眼睛立马變亮,顫颤巍巍朝她爬过来。
磨到破皮的掌心,轻抚她裙摆,视若珍宝。
“夫君,”她用筷子敲饭碗,发出叮咚声响,“该吃饭了。”
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那碗粥上:“霜见……”
“霜见……多待一会儿吧……不要走……”
她不回答他的话:“我帮你请了假,这个月都不用上朝见皇帝了,安心在这儿休息。”轻抚他发丝。
这儿?
不要、他不要在这里。
“霜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要一直把我丢在这里,不要讓我一个人……”
“错了?”
她笑:“你哪里错了?你没错。你至始至终都没错。”
他睫上蓄满泪珠,簌簌滴落,頰面小痣比往常更黑,也更模糊。
他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想要她一心一意地愛他,他想与她两情相悦百年好合。
他想与她过美好的生活,所以一切的不美好都要剔除,一切的隐患也都要剔除。
他知道那样是错的,但他心甘情愿犯错。
只要她愛他。
一切都值得。
方霜见的日子过得平淡,每天在街上随便逛逛,就回家给沈知聿送饭吃。
不过有时会忘記,还一忘就是好几天。
府上慢慢有下人传言,说府里闹鬼了,夜晚总是听见有人在喃喃自语。
谣言越传越广,传到她耳中。她命人打了那些下人的手板,之后便没人敢传。
那喃喃声,却越来越明显。
卫昭又送信回来。
信上说,沈大几年前就死了,连带乡紳的一大家子,没人知道是怎么死的,只发现热闹的乡紳家一夜之间就空无一人。
“珍珠,乡绅是什么官?”
“啊,小姐问这做甚……乡绅好像不是什么官,就是一些有钱的秀才。奴婢镇上就有一位老乡绅,他家里可富,还会请我们小孩子吃麦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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