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莺呆愣愣地听着李太医的话,为何偏偏是这时,为何偏偏是她想一走了之的时候,这个孩子来到了世上。·天_禧_暁-税¢蛧! ′更,歆?嶵*筷/
“能打掉吗?”佟莺忽得想起什么,一把捞住李太医枯枝般的手,“有堕胎药吧,您能偷偷给我弄一碗来吗?”
“求您了,我给你钱,”佟莺一把扯下萧长宁为她戴上的钗子,“这个钗子千金,您拿去……”
“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我根本照顾不好他,我是罪人!”
佟莺抓住自己的头发,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床褥上,晕湿了一片。
李太医似是有口难言,顿了顿,才低声道:“你也是医馆出身的,怎的连这都不知,你身子底子本就一般,要是再把孩子打了,这亏损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更何况,”李太医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虽还未足月,甚者前几日来给你诊脉,我都没能摸出来,但位置应当是不太好的,要是一定要打了,难保……不会有生命危险。”
佟莺怔怔地看着身上的绣花被子,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比翼双飞。
她忽得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您……认得我?”
李太医微微颔首,“你总算看出来了,姑娘,我叫李青,曾经与令尊、令堂都是好友,你小时候我经常去你们家里吃饭,最后一次见你,应当是十二三岁的时候,现下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后来得知同仁堂出事了,还跑去寻你了,但街坊邻居都说你一个人走了,我去了很多地方托人找你,好不容易寻到了踪迹,想把你接去太医院做个学徒也是好的……”
佟莺意识到什么,喃喃道:“当初那个人,是您手下的人……”
李太医点点头,“哪知,你不知是太害怕还是怎么回事,竟是跑得又不见踪影了,我手下的人再见到你的时候,是在一家酒楼上,去了京城的贵客,我本打算偷偷接近你,和你说明白,却被那贵客抢了先。¨7~8*x,s\w?.+c,o*m,”
佟莺点点头,“是了,我当时走投无路了,跑进一家酒楼里,求那老板娘收下我做个后厨打杂的也好。老板娘也很为难,觉得我家世不够清白,说今日酒楼中来了位京城的贵客,让我去求他开恩。”
“你去了?”李太医虽是疑问的话,语气却很是肯定。
“我去了,”佟莺脸上露出一个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回忆的笑,“我在那间包厢外面跪了许久,求里面的那位贵客开恩给我指条明路。”
“后来,那里面出来人传话说,准我入宫。”
李太医慨叹地点点头,“后来我收到信,赶紧去寻你,却再也寻不到了,没想到你入宫后,居然还做了太子殿下的宫女,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对了,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太医犹豫道:“说了,你也是徒增伤悲。”
佟莺却坚持地看着他。
李太医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你去求的那个贵客,是……”
如一声霹雷在耳边炸响,佟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太医,“怎么会,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李太医叹了口气,站起身,“幺女,好好吃药吧,不管你要做什么,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打胎的事还不急,你再多考虑一下,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x^i¢a!o~s^h\u/o_c-h+i·..c\o\m^”
佟莺已经顾不上他说的什么了,只愣愣地点点头。
李太医看看外面,又凑过来小声道:“幺女,有什么需李叔帮忙的,你尽管说,当年没能救下你父母,我悔恨了一辈子。如今哪怕是杀头的事,你说了,李叔也愿意为你干。”
佟莺感激地看向李太医,用力点点头。
李太医拍拍她的手背,写了道方子,说:“我先给你开副安神养胎的,放心,让我的人去抓药,不会被发现,但瞒是瞒不了多久的。”
说完,他转身出去唤来了萧长宁,没有提及佟莺有孕的事,只说佟莺身子太差,还是要补血益气。
萧长宁记得认真,一听这话,就拧起眉头。
随后的两日,萧长宁简直恨不得把御膳房搬到东宫来,东宫自带的小厨房已经不够用了,所有太医院有记录的补血益气的药膳,都被东宫搬来了,轮番做了一个遍。
佟莺本依旧不愿吃,一是确实没有胃口,她正处在胎像不稳不稳的时候,二是心情不好,也吃不下。
但想到李太医的话,再加上她不吃时,萧长宁总是坚持举着汤碗等着她,半柱香等得,一炷香也等得。
有时候佟莺愣着愣着就睡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萧长宁依旧捧着汤碗坐在床边,补汤却总是热的。
她不愿吃,萧长宁便举起碗来,温声却又近乎卑微地说:“再吃一口吧,阿莺,最后一口。”
佟莺何曾见过这样的萧长宁,温柔地让她有些害怕,只想埋进被子中逃避。
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算是为了这个孩子,佟莺大多数时候还是吃了。
就这样,过了两日,到了除夕的时候,佟莺竟比刚回宫时胖了点。
早上一起身,青竹就欢欢喜喜地过来了,给她递了新衣,“除夕快乐,阿莺!快试试合不合身,我从前几个月就开始给你做了,总算感到今个做好了。”
佟莺有些惊讶,接过来,果真是件粉色新衣,她笑着说:“辛苦了,阿竹。”
青竹帮她梳洗打扮,脸上笑盈盈的,“新年穿新衣,来年一定能有新日子。”
佟莺哑然失笑,“那就借阿竹的吉言了。”
“阿莺,你,是不是胖了?”青竹忽得发现了什么,抓着她道:“真是胖了,你看肚子上丰腴多了,还是胖些好看,原来太瘦了。”
佟莺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还真是多了些肉,她想起自己有孕在身的事,一把捂住独自,把青竹看得一愣。
生怕是自己显怀了,但算算日子,应该还不是时候,她放下心,又有些微微的尴尬。
不是显怀,应当就是……吃胖了。
正穿着,萧长宁就来了,自从佟莺那日晕倒后,他就不曾留宿在这里了,但听青竹说,夜里经常见太子殿下在院子里坐着,半夜起身看到了,还怪吓人。
青竹看到他还有些讶然,今个除夕,一年的大日子,萧长宁现在已经全权掌管朝务了,繁忙程度自不必提。
居然来得这么早,应该是刚下早朝就过来了。
见青竹在给佟莺穿新衣,他摆摆手,示意青竹出去,自己走过来帮佟莺套上衣服,又有些笨拙但细致地帮佟莺系好扣子。
佟莺低头看着他的脖颈,萧长宁直起身来,大冬天出了满头汗,他打量着佟莺,“这是青竹做的?很适合你,很……美丽。”
男人似乎很少这么直白地夸人,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佟莺却半分没有松动,只是转身朝桌子前走去。
萧长宁的面上浮现一丝懊恼,却只得依旧压着情绪跟过来,道:“除夕快乐,阿莺,孤今日要忙到下午,傍晚带你出宫去散心。”
说着,男人还帮她把金链子也解了。
佟莺有些讽刺地一笑,笑得却极为美,她说:“这是除夕的恩典吗,殿下?”
萧长宁深吸一口气,有些生硬地说道:“阿莺,往后孤不会锁着你了,你……开心些。”
佟莺没吭声,只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好似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一般。
萧长宁走过来,在她的头顶烙下一吻,“孤走了,等孤回来。”
佟莺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等萧长宁走了,佟莺才猛地站起,去枕下翻出一个药包。
正是李太医给她的堕胎药。
她用力握紧那包药,牙关咯噔咯噔的作响。
本以为自己已经坚定了想法,可这包药握在手中那一刻,佟莺还是挣扎地攥紧了药包。
无论如何,这是她的亲生骨肉,尽管她不是带着母亲的祝福与期待,来到这个世上,但佟莺心中清楚,这是她的亲生孩子,永远不会变。
而现在,自己要亲手杀死他,这个认知让佟莺痛苦地咬紧后槽牙。
青竹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佟莺立刻把药包塞回了枕下,手脚忙乱间,碰到了枕边的什么东西,咣当一声,那东西掉到了地上。
“什么东西?”青竹没留意她的动作,过来捡起那物。
佟莺低下头一看,有些怔然,慢慢伸手接了过来。
一个浅青色的刺绣袋子,佟莺不必打开,就能猜出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她很熟悉,是压岁银子。
一定是一块长生牌,一块雕着小莺的银锭子。
萧长宁每年都会给她的,一般都在除夕前一晚给她放到枕边,今年她心中烦乱得很,早把这事忘到脑后了,也不知萧长宁何时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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