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喝到了月头西上,挂在柳梢,外面响起零星的焰火声,快到子时了。¨6¢1!墈`书*网- +芜,错_内^容?
宫里的规矩,除夕不宵禁,百姓们都在街道上欢声笑语,热闹得很。
花娘与银铃已经喝下去了好几壶,银铃一丢那酒壶,酒壶摔到地上,哗啦一下碎成许多片。
她似是有些醉了,又像是没醉,捉着佟莺的手,笑道:“阿莺,一定要好好的啊,一定要……”
佟莺不知她这是何意,看她有些醉意,忙拿过一边的披风给她披上,生怕她着了凉。
银铃却摆摆手,把披风披到她身上,“你得比我仔细,我是半个身子踏进阴曹地府的人了……”
她后半句声音太轻,此刻,焰火漫天,耳边都是炸响声,佟莺听不到她的话,忙扯着嗓子追问,“什么?”
银铃却又不说了,一晃头,差点摔倒,却笑得很开心呢,“不说了,不说了,有些话只能说一遍……”
她们三个挤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佟莺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信任银铃,絮絮叨叨地把所有事都说了,银铃却半点不嫌烦,听得非常认真。
听到最后,银铃摸了摸她的头,“阿莺,跟着自己的心走,不必想那么个有的没的,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姐姐永远觉得你是对的。”
佟莺有些感动,也要听银铃最近的日子,银铃却绝口不提,只说:“都过去了,今夜过后就翻篇啦,提那些个晦气事做什么,干干净净得去!”
佟莺以为她是在说除夕的事,也笑得灿烂,少有地大声道:“除夕快乐,姐姐。”
银铃露出欣慰地笑意,狠狠地搂了搂她,仿佛怎么都看不腻佟莺一般。?兰^兰¨文`学` ?首*发~
花娘却皱起眉,看了银铃一眼,眉眼间似乎有着狐疑,状似不经意间说了一句,“是啊,这世上有何过不去的事,熬着熬着,就出头了。”
银铃却只是低头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佟莺的手无意间划过银铃的手腕,忽得感觉像是碰到了一道道伤痕,她想低头去看,却太黑,银铃也收起胳膊来了。
亭子外逐渐热闹起来,听着像是男人们来寻了,还有不到片刻,就是子时了,过了子时,就是明年了。
“走吧。”银铃笑着扶起佟莺,手中又拿起一个酒壶,有些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小亭子。
萧长宁接过佟莺,见她似乎有哭过的痕迹,眉毛拧在一起,牵着她,走到了前殿宽阔的院子里。
拿来各种各样的焰火,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大排,萧长宁作为太子殿下,自然是第一个拿起一支,点燃。
巨大的焰火升空,炸出一朵美丽,佟莺仰头看得入了迷。
另外几个男人,也各自拿起一个焰火点燃。
霎间,空中满是各色升空的烟花,点亮了整片黑暗的天空,照亮了地上每一个人的脸。
京城,今夜是火树银花不夜城。
身旁站着银铃,银铃忽得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侧身对佟莺轻声道:“我脖子上有块胎记,你也有对吗?我看到了。我好多年前从柳城走丢了,再也没能回去看看,要是……你与我是一家人便好了。”
“好好的,阿莺,除夕快乐。”
说完,不等佟莺反应,她绽放了一个比漫天烟花更璀璨的笑容,转过身朝前走去。
佟莺瞪大眼睛,伸手就要去拉她,却拉了个空。
酒壶摔在地上,远处的焰火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兰?兰′闻`穴! ¨最*新′章*结!耕_歆?哙*
她推开萧长宁,拼命地朝那边跑去,萧长宁一把拉住她,抱着她朝那边走。
人群攒动间,她忽得注意到三王爷的身影,他似乎在大叫,又似乎在哭,身旁无数人拉住他,他却不管不顾地朝那熊熊燃烧的焰火中奔去。
这是在干什么?
佟莺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她感到一阵眩晕,看到三王爷扑到焰火那拼命朝外扒拉着什么东西。
她忽得清醒了。
她知道这是在干嘛了……
银铃投火自尽了。
火烧得很快,不到几刻,便吞噬了消瘦的银铃。
银铃太瘦了,烧出来的灰都没多少,又和地上的尘土、焰火纸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了。
干干净净。
一声巨响。
子时了,天空中绽放了最大的一抹焰火。
银铃却没看到,死在了去年的最后一刻。
佟莺这才明白,原来银铃永远看不到事情翻篇了,她把自己埋葬在去年里。
她不理解,前一刻还在对她巧笑倩兮的人,为什么下一刻就失去了在世上的踪迹。
她愣怔地朝那堆焰火走去,越走越近,被身后的萧长宁紧紧搂在怀中,勒得她很痛。
一阵天旋地转,佟莺感觉自己腹部一痛,她晕在了萧长宁怀中。
作者有话说:
抱歉,又来晚了,真的很抱歉!这章情绪太高了,很压抑,我有点收不住。
银铃的死,对佟莺来说,会是一个转折点,下章有我超级想写的太子破防名场面,欢迎来看~
第30章 三更合一
周遭一片混乱,下人们忙成一团,本是轻松享乐的日子,却弄得人人都不敢抬头了。
三王爷就坐在那摊火灰旁边,伸出两手拼命扒拉,也不知扒出来的,是烧完的焰火灰烬还是银铃的骨灰。
旁边的下人都不敢再阻拦,各个大气也不敢出,守在三王爷身边的也有,但更多的都聚在了屋里。
三王爷还在双目痴愣愣地看着那摊灰,嘴里呢呢喃喃地也不知在说什么,只能听见模糊的几个词。
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旁边跟来的宫人过来轻声唤萧长宁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是在发抖。
九殿下一把扶住他的肩膀,“皇兄,冷静。”
萧长宁咬咬牙,低头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佟莺,佟莺的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浮上一层薄薄的汗,似乎在昏迷中都感受到了疼痛。
他握住佟莺的手,发现佟莺的手都汗湿了,他紧紧地攥住,为她慢慢擦去手心的汗,直到变得重新干燥起来。
花娘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您竟是不知,佟莺已经是有孕在身了吗?”
萧长宁猛得一怔,不顾男女身份有别,一把抓住花娘,连声追问,“什么?身孕?”
花娘比他还要惊讶,“对啊,也算有些日子了吧,我见多了,这肯定是有喜了。
那一刻,萧长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站稳在原地的,内心掀起巨大的波涛骇浪,他慢慢松开花娘,似是不敢相信一般,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
“有孕了,阿莺怀了孤的孩子……”萧长宁感觉一阵巨大的狂喜席卷全身,让他都不知该如何笑了。
他早该发现的,读了那么多药膳食谱,却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佟莺总是喜欢睡觉,吃东西也比以前挑嘴了许多,甚至有些偏好酸辣口,和以前偏向甜口的佟莺可不一样。
这不就是有孕的表现么,只不过他不敢相信,竟是假以时日,自己的美梦成真了。
萧长宁在屋子里团团转,横冲直撞的,再不见在战场上的冷静与沉稳,差点把站在一边的九殿下撞翻。
但惊喜过后,就是浓浓的恐惧。
佟莺的确是怀孕了,可……现在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过度的伤心,佟莺竟是身子一软,晕过去了。
萧长宁尽管不懂这些,却也明白无论何时,女子晕倒了都不是小事,眼下佟莺还有了身子,会不会小产……
更严重的,佟莺本就身子一般,会不会有更大的危险。
萧长宁迅速地冷静下来,扭头蹙眉催促道:“怎么还不到?”
九殿下心里也是焦急,急声道:“快了!快了!顾大人亲自骑马去找郎中了,这别宫修在山上,离山下的镇子远。”
萧长宁却已经等不及,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蚂蚁,心急如焚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焦虑。
“我带佟莺下山。”
佟莺又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呼后,萧长宁终于按捺不住了,额角的青筋暴起,“不能等了,马上去备马车。”
“不行!”花娘立刻走过来阻拦道:“她现在这么虚弱,哪里经得起马车的颠簸,孩子一定会小产的,她也受不了!”
萧长宁的手一下攥成拳,又缓缓松开,握着佟莺的柔荑,只觉心中的焦急一波一波地上涨,他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无能为力过,无论是在一人抵挡数百蛮夷时,还是军帐被匈奴团团包围,他都坚信自己能突围,坚信自己一定能爬上那个想要的位置。
可近来,他愈发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惧与无力,佟莺对他的慢慢冷淡与疏远,他不是没有感觉,从前对自己与佟莺的感情,那么自信,可如今……竟是心中没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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