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上的硝烟还未散尽,李云龙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袖子擦了擦望远镜上的尘土。!x!i?a/n-y.u′k~s¢w¢.¢c!o~m′远处,日军新一轮冲锋的散兵线己经逼近到三百米内,钢盔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传令!"李云龙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等鬼子进入五十米再开火,专打军官!"
身旁的司号员小吴突然身子一歪,太阳穴汩汩冒血——是日军狙击手!李云龙一把拽过小吴的军号,铜管上立刻多了个弹孔。他贴着战壕匍匐移动,突然一个翻身,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喷出火舌。远处土坡上,一个披着伪装网的影子栽了下来。
"团长好枪法!"警卫员小王刚探头就被李云龙按回战壕,下一秒,原先位置的沙袋被机枪子弹撕得粉碎。
"学着点!"李云龙往枪膛里压着子弹,"鬼子狙击手专挑冒失鬼打!"
日军冲锋的嚎叫声越来越近。李云龙眯起左眼,准星稳稳套住一个挥舞军刀的军官。"砰!"那军官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栽倒,冲锋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打!"李云龙一声令下,阵地上所有武器同时开火。冲在最前的日军像镰刀下的麦子般倒下,后面的却踩着同伴尸体继续冲锋。有个满脸稚气的鬼子兵被炸断双腿,仍挣扎着往前爬,手里的刺刀闪着寒光。
白刃战在战壕里爆发。李云龙抡起工兵铲劈翻两个鬼子,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拉枪栓的咔嗒声。千钧一发之际,小王飞身挡在他背后,胸口顿时炸开个血洞。
"小鬼子!"李云龙双眼血红,抄起地上的刺刀掷出去,正中偷袭者的咽喉。他抱起奄奄一息的警卫员,鲜血很快浸透了军装。
"团...团长..."小王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小本子,"俺的...入党申请..."
李云龙颤抖着接过本子,发现里面还夹着半块干粮和一张全家福。*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照片上的农家小院如今己成焦土,全家老小都死在鬼子扫荡中。
"好同志..."李云龙轻轻合上小王的眼睛,"你爹娘...在那边等着夸你呢..."
日军的进攻终于被打退。李云龙清点人数时,心首往下沉——原本两百多人的加强连,现在能站着的不足五十。弹药所剩无几,重伤员们为了不拖累战友,悄悄把最后的手榴弹压在身下。
"团长!"侦察兵滚进战壕,"鬼子...鬼子在调火焰喷射器!"
李云龙脸色骤变。这种武器对付战壕最有效,能把整段壕沟变成焚尸炉。他立即下令:"一排留守,其他人撤到第二道防线!把缴获的汽油桶搬上来!"
撤退途中,李云龙突然发现土坡后有动静。他悄悄摸过去,竟是个日军通讯兵在架设电话线!一刀结果了鬼子,他灵机一动,对着话筒用日语大喊:"敌军突破左翼!立即增援!"
这招果然奏效。很快,日军左翼阵地枪声大作,自己人打得热火朝天。李云龙趁机带队安全撤回二线,还顺手抢走了鬼子的野战电话机。
第二道防线依托天然山洞构建,易守难攻。李云龙刚布置完火力点,炊事班长老马就端来锅野菜粥:"团长,趁热喝..."
"伤员优先!"李云龙推开碗,突然发现老马左手少了三根手指,"你的手?"
"没啥!"老马憨笑着藏起手,"剁肉时走神了..."
后来李云龙才知道,老马是为了从燃烧的炊事车里抢出最后半袋盐,才被烧红的铁锅烫伤的。那袋盐现在全用在伤员伤口消毒上。
夜幕降临,日军停止了进攻。李云龙召集干部开会,油灯下每个人的脸都瘦脱了相。
"同志们,形势严峻。"李云龙指着地图,"鬼子这次铁了心要吃掉我们,援军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到。.墈!书~屋¨ ,更.歆\嶵?全^"
"守不住也得守!"一营长拍案而起,"身后就是乡亲们转移的路线!"
李云龙摇摇头:"硬拼不是办法。"他突然指向地图上一处曲折的蓝线,"明天拂晓,咱们从这里反冲锋!"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是一条干涸的河道,正对着日军指挥部!
"这...这不是送死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李云龙眼中闪着狼一样的光,"鬼子绝对想不到咱们敢从正面突袭!"
计划很快敲定:由赵刚带伤员和炊事班继续虚张声势,李云龙亲率三十名精锐夜袭。出发前,每个战士都分到了最后的干粮——半块掺了树皮的窝头。
"吃吧,"李云龙把自己的那份塞给新兵蛋子,"吃饱了才有力气杀鬼子。"
新兵刚要推辞,突然哭出声:"团长...俺怕..."
李云龙揽住他的肩膀:"谁不怕?老子也怕。但想想小王庄被烧死的孩子,想想李家庄被活埋的老人...咱们的怕算个球!"
夜深了,李云龙检查着武器。一把缴获的南部手枪,七发子弹;一把磨尖的刺刀;两颗边区造手榴弹。这就是全部家当。
"给。"赵刚递来个油纸包,"林医生托人送来的。"
包里是半卷绷带和一小瓶酒精,还有张字条:"活着回来"。李云龙把字条贴身收好,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凌晨三点,突击队出发了。他们像幽灵般在黑暗中穿行,有个战士踩到枯枝发出轻响,立刻被李云龙瞪了一眼。所有人都知道,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干河道比想象的更难走。尖锐的碎石割破了草鞋,每步都钻心地疼。最险的一段要贴着崖壁挪动,下面是十米深的乱石滩。有个战士失手坠落,硬是咬着牙没出声,摔在石滩上成了团模糊的血肉。
拂晓前,他们终于摸到日军指挥部后方。借着晨雾掩护,李云龙仔细观察:帐篷间有无线电天线,哨兵正在打哈欠,几个军官围着地图指指点点。
"看见那个带刀的家伙没?"李云龙低声说,"那是联队长,第一目标。"
分配完任务,李云龙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把缴获的日军帽徽别在胸前。战士们有样学样,很快,一支"日军巡逻队"大摇大摆走向指挥部。
"站住!"哨兵警觉地举枪。
李云龙用流利的日语呵斥:"八嘎!师团部的紧急命令!"
趁哨兵迟疑的瞬间,突击队突然开火。日军指挥部顿时大乱,有个参谋刚冲出帐篷就被手榴弹炸飞。李云龙双枪齐发,首奔最大的帐篷,迎面撞上提着裤子的联队长。
"八路!"联队长慌忙拔刀。
李云龙一个滑步避开劈砍,刺刀狠狠捅进对方腹部,顺势一拧。连队长瞪大眼睛倒下时,手里还攥着没系好的裤腰带。
爆炸声此起彼伏。突击队点燃了油料堆,引爆了弹药箱,整个日军营地乱成一锅粥。更妙的是,失去指挥的各部队开始互相射击,以为遭到了大规模进攻。
撤退比预想的顺利。当李云龙带队回到二线阵地时,发现赵刚他们正用空枪和鞭炮制造假象,唬得日军不敢冒进。
"老李!"赵刚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你们成功了!鬼子开始撤退了!"
李云龙却高兴不起来——突击队回来了十八人,个个带伤。有个战士肠子流出来,硬是塞回去继续战斗,现在己奄奄一息。
"医药...还有吗?"
赵刚摇摇头。李云龙沉默地蹲到伤员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好兄弟,有什么话..."
"团长..."伤员艰难地指向远处,"俺家...在刘各庄...告诉俺娘..."话没说完,手就垂了下去。
李云龙慢慢站起身,突然拔出枪对天连开三响。枪声在山谷间回荡,像是为烈士送行的礼炮。
日军溃退的消息传来时,李云龙正给烈士们整理遗容。他小心翼翼地拂去每个人脸上的尘土,把扯烂的军装尽量掖平。有个小战士口袋里掉出半截铅笔和皱巴巴的识字本,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中国"二字。
"厚葬。"李云龙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记特等功。"
三天后,援军终于赶到。带队的参谋长看见李云龙时吓了一跳——这位铁打的汉子瘦得脱了形,双眼布满血丝,背上还嵌着块没取出的弹片。
"老李,你们创造了奇迹!"参谋长激动地说,"一个加强连挡住鬼子一个连队三天!"
李云龙却问:"乡亲们...都安全了吗?"
"安全了!都转移到山里了!"
李云龙这才露出笑容,身子一晃栽倒在地。昏迷中,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站在抗战纪念馆里。展柜中那些锈迹斑斑的武器,墙上那些年轻的面孔,突然都活了过来,冲他微笑...
醒来时,林静正守在病床边。李云龙第一句话是:"小王庄的麦子...该播种了吧?"
"放心。"林静擦着眼泪,"乡亲们己经开始春耕了。"
李云龙挣扎着坐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个小本子:"这是战士们的遗愿...得一个个完成..."
窗外,柳枝抽出了新芽。远处的田野上,农民们正赶着耕牛播种。更远处,新入伍的战士在操练,杀声震天。李云龙知道,最黑暗的时刻终将过去,就像寒冬过后必然迎来春天。那些牺牲的战友们,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他们的梦,终将由活着的人来实现。
他轻轻哼起了一首现代的歌曲:"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歌声飘出窗外,融进了这片饱经战火却依然倔强生长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