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威胁她,若敢和将军提起一个字,他就将那木牌捞起来,当着她的面踩个粉碎。\w?e\i?q~u\b,o^o-k!.?c,o·m_
也不知是威胁管用还是湖水太凉,阿巧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蜷缩在炭火旁,身上盖着三层羊绒毯,脸色苍白嘴唇乌青,浑身剧烈地打着颤,
杜松在一边守着,不停给她喂水,用湿帕子擦额头降温,榻上杜兰的呼噜声已经响了大半夜,睡得可香。
到了后半夜,
杜松本以为她要挺不过去了,毕竟呼吸都快没了,
他都想好了说辞,准备叫醒姐姐一起串供,就说是小哑巴要逃跑,慌不择路自己掉湖里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老天保佑,天蒙蒙亮的时候高热终于退了,算是捡回条命。
帐外响起晨练的鼓声,
阿巧被咚咚的声响震的头疼,呜咽了一声,嗓子跟被火燎了一样,
睁开眼,是张讨厌的脸,而另一个讨厌的人还在榻上睡得呼噜声声响。
她东倒西歪地坐起来,靠着帐布,缓了缓,等脑子不再晕乎,一把捉住少年的手,恶狠狠写下,
“限你三天,找不到木牌我定和将军告状!”
写完连戳三下手心,表示愤怒,
她不觉得将军会为了她而惩罚个副将,但这副将害怕她告状,那就必有其中的道理。
杜松手握拳,脸色可见地黑了下来,“白眼狼,要没我你昨晚早死了。}??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
强词夺理!要没他们,她的木牌也不会丢!
阿巧不想和这人废话,扶着帐布站起,镣铐叮当乱响,她晃了晃铁链,意思是送她去妓子营,
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少年暗骂一声,拽起铁链就走,步子迈得大,拽的身后人一路趔趄,多少带上了些情绪在里面。
这次扎营会驻扎几天,于是没送她上囚车,而是把她塞进了装着五六个女子的小帐,地上铺着干稻草,十分逼仄。
那人把她一把推进帐篷,砰的一关上门。
外面天光还是灰蒙蒙的,里面没炭盆,没油灯,更是灰暗一片,眼睛不容易才适应黑暗,就听不远处响起一声怯生生的,
“姐姐?”
阿巧努力看去,是囚车里的那个,靠她肩头的小丫头。
这是什么凄惨的缘分…
小丫头挪了挪位置,她在她身边坐下,
头还是晕的,身子更是软的,像被架小火上慢炖似的,
高热迟早卷土重来…
闭眼缓了好一会儿,虽不抱希望,她还是拉起小丫头的手,写到,“你叫什么?”
小丫头说,“我叫月儿。”
阿巧心里咯噔一跳,
这乱世,能识字的多为贵人,平民百姓一辈子都摸不到一次竹简,不可能有认字的机会。,?优[?品?小?说×?.网3+, ?首?_*发$
她又问,“多大了,哪里人,为何沦落至此。”
月儿答,“十五,国灭了。”
没说是哪国人。
说完还想说点什么,就听角落传来一阵呻吟,阿巧循声望去,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蜷缩着,背对着她们,难受的直哼哼,
月儿凑近了,小声解释,“快生了…估计就这两天…”
营妓命贱,没有避子汤这样的好东西用,若是怀上了,要么被一通乱棍打落了,顺便打没了半条命,要么就是这样生下来,自生自灭。
阿巧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夜云雨过后,将军并没给她避子汤…
月儿悄悄问,“你是不是专门伺候将军的妓子?”
是个毫无恶意的问题,阿巧心还是不免一痛,
她点点头,
月儿哦了下,说,“那你还是很厉害的,毕竟你来之前,将军从不找营妓,身边也没姬妾伺候。”
说完才问出真想问的,“他帐篷里面暖和吗?”
她也想进帐,伺候将军总比伺候小兵好,小兵都是排队上,或者等不及了一起上的,被将军收下,就不会被其他男人欺负了。
北风压的小帐四处变形,四周黑黢黢的,和冰窟窿一样,只有木门的缝隙能透进些光。
她想起大帐里的烛台,还有那三盆炭火,金丝炭烧得噼啪作响,坐榻边,一伸手就能感受到暖意顺着手心蔓延到全身,
她点了点头,自然是缓和的。
月儿忙问,“那将军还要人伺候吗?”
“如果需要,姐姐也带我进去好不好?”
“我可会伺候人了,保证把将军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不但会伺候人,还会打花茶,将军喜欢喝茶的话定会需要我的!”
她一连说了一长串,生怕被人捷足先登,
虽才十五岁,但她生于需要钩心斗角的高墙之内,看人的眼光和明镜似的,一眼就看出这个姐姐是个善良之人,
既然善良,那便可试着提要求,最差也就是被拒绝,又不掉二两肉,何乐而不为。
打花茶三个字引起了阿巧的注意,
这是在贵人间时兴的玩意,把风干的梅花瓣放红木盏里,先用石杵碾碎,再加清茶,用篦子打出沫,费时费力只为一小口,是绝对的风雅爱好,
她不免多看了两眼月儿,
很瘦,但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一双丹凤眼很是抓人,
或许曾是个高门贵女吧…
蜷缩在墙角的女人又呜咽着痛呼了一声,
阿巧拖着镣铐上前查看,发现她羊水已经破了,身下一片潮湿,
“你帮不了她的。”月儿说,
说话声音大了,另外几个睡着的不悦地嘟囔了几句,
月儿压低了声音,“她已经生了三天了…估计孩子已经死在肚子里面啦…就这两天估计她也要死了…”
阿巧突然难受起来,不,甚至是感同身受,就好像记忆里她也曾有过这么一段痛苦的经历一样,
她用袖子给女人擦掉额头的汗珠,这才坐回来。
阿巧写下,“你想去将军身边伺候?”
月儿连连说想,她一再表示不会抢了恩宠,是个叽叽喳喳的姑娘,说到激动处还举例子,
“之前也有个女的被个中将独宠,天天召她进帐吃肉烤火,回来她引荐她的妹妹一起去…”
“…你猜怎么了,两姐妹为了争宠,扯头花打起来了!还把中将对她们怎么宠的事拿出来做比较,当时一堆人围着看热闹…”
“这还得了,可把那中将气的,当即就把她们一起砍了!”
“所以我很明白的,绝对不会抢姐姐的恩宠!我只想进去烤烤火就行!”
月儿一张小嘴叭叭叭地说着,
阿巧忽然就想通了,想通了,心里更加堵着慌,
将军对她好,固然有宠她的原因在,宠她,却不愿给旁人知道,大概就是和这个中将一样,觉得对妓子上心很是丢脸的事吧…
入夜,她和月儿背对背靠着睡,
高热意料之中的卷土重来,转眼工夫身上就湿透了。
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弯月隐约勾勒出少年欣长的轮廓,
杜松踢了踢地上的人,“起了,将军召你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