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夜深。-r`u`w_e¨n^x~s!.`c_o,m·
暴雨瓢泼而至,视野一片迷蒙。
可是,冉彤一眼就认出了别院二楼,落地窗后的修长身影——
那个本该在异地出差的,她的丈夫,徐斯沉!
他面窗而立,怀里揉抱着一个娇媚无骨的女人,姿势极尽暧昧……
如此香艳的画面,居然就这样敞着纱帘,毫无避忌。
呵,也是,云山别院私密极佳,外人进不来。
能解开指纹锁的,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徐斯沉哪里想得到——自己双腿截肢的妻子会在雨夜来此!
冉彤愕然呆立,只觉天崩地陷。
一年来艰难复健的折磨,都不及此刻心底的剜痛。
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们结婚一周年的前夜!
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母亲留下的别院里!
长睫湿垂,雨水和泪水轮番侵袭,看不清背对自己的女人是谁。
她颤抖着,举起手机对焦。
二楼的灯,却在此时灭了。
怒火在五脏六腑穿腾,身体却冰凉麻木。
冉彤死咬下唇,直到唇口的血锈味重新催醒她的意志。
她终于挪动了义肢,深一步浅一步地朝前而去。
电梯口,指示屏上猩红的数字跳动,变成了负二。
那里是车库,他们要走了!
没有犹豫,冉彤立即转身。
她知道一条连接停车场出口的近道,现在过去或许来得及。
她要亲手撕开这个“模范”丈夫的假面。
雨路湿滑,义肢沾水更加难行,冉彤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居然真的赶上了。?¤微?趣.o小¤>说_网@×e ?>追!最$1新!章%[×节?))
她攀上花田,点开手机摄录。
几乎在同时,跑车呼啸而过。
她拍到了!
可夜深视野受阻,下一秒,她就一脚踏空,滚了下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
这一跤摔得好狠。
她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知觉。
冰凉的大雨持续砸下,与一年前的夜重叠,缠得她喘不过气。
身心俱疲。
好累……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衣物覆上,替她扛下了暴虐的雨滴。
终于有人来了!
可这一带都是稀疏的私宅,谁会在雨夜经过呢?
提不起力气细想,意识正加速涣散……
等到冉彤再次清醒,周围的喧哗都消失了。
耳边静得可怕,只有细小断续的“嘀哒”声。
身上隐隐作痛。
消毒水的气味不断拱入鼻腔,提醒着她,这里是医院。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钻回,在心头凌迟……
她缓缓坐起,捂住胸口。
门“吱呀”开了。
“别乱动,吊完药水才能出院。”护士叮嘱:“你这情况需要静养!怎么能淋雨?好在送来及时……”
“请问,是谁送我过来的?”
对方仗义相救,冉彤要当面道谢。
“你们不认识?他交完费就走了。”护士眨巴着眼睛自语,“合着那大帅哥是在学雷锋呀……”
冉彤赶紧追问那人的名字。¢x¢n*s-p¢7^4¢8,.~c¢o·m/
护士却摇摇头,关上门继续查房去了。
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这是间单人病房,陈设一目了然。
床边只有一张矮桌,放着冉彤的贴身物品——
手机摔得惨不忍睹,旁边还有个丝绒锦盒。
那是她为徐斯沉准备的周年礼物,现在已沾满污垢。
冉彤将锦盒推入垃圾桶,伸手去拿手机。
本想检查一下损毁程度,可她忽然发现,机身下面压了个东西。
是一张纸条。
莫非是那位雷锋同志留下的?
她连忙展开。
字迹潇洒飘逸,内容却如雷击——
“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提醒:这对义肢是仿冒品,材质粗劣,不利于小姐复健。”
仿冒品?这怎么可能!
一年前,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她的双腿,也断送了她舞蹈家的未来。
她心如死灰,无心挑选义肢,徐斯沉却很坚持,一定要最贵的那款。
冉彤还记得他当时心疼自己的模样——
“义肢品质好,磨合起来会更轻松。你这是跳舞的腿,不能委屈!要选就选云舒集团的。”
云舒集团是集AI、科技、医疗、投资为一体的大型综合集团,估价千亿,是江海市的纳税大户。
这款义肢植入了最先进的AI芯片。
当然,价格也是最贵。
冉彤被他说服了,可还是坚持要用自己的钱。
徐家是江海市豪门,再贵的义肢对徐家而言也只是小钱。
只是,冉彤不想过手心朝上的日子。
虽然工作暂停,但好在作为剧团首席舞者,冉彤收入不低。
这些年的积蓄加上保险赔偿,勉强可以负担数百万的义肢和复健费用。
银行卡都划空了,怎会有假?
难道……
睡意一扫而空,她细细摩挲着这对昂贵的义肢,后背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堂堂云舒集团的logo,居然在这场大雨里磨损褪色了!
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走马灯般在脑海重放……
冉彤宛若雕塑,木然望着白墙。
直到……天色泛白。
她取过座机,给闻珊去了个电话。
听到冉彤的声音,闻珊急道:“冉姐姐,你可算回电话了!”
“怎么了?”
“徐先生半夜突然回来了,说是特地赶回徐宅,陪你过一周年的!”
徐宅位于江海寸土寸金之地,占地千平。
应徐斯沉强烈要求,冉彤婚后就搬离云山别院,随他住进了徐宅顶层的套房。
闻珊打趣:“你俩可真恩爱,他为了给你惊喜,悄悄赶夜机回来,你为了他拼命复健,还连夜赶去郊区布置别院……哎呀,这是什么欧亨利式的爱情呀!甜死我了!”
闻珊是江海大学的学生,在康复中心勤工俭学,给冉彤做过训练,为人贴心靠谱。
正值暑假,冉彤就留她在徐宅,帮自己居家复健。
她天真烂漫,哪知这看似浪漫的桥段,会出自婚姻里的恐怖故事?
冉彤稳定呼吸,问:“他知道我来别院了吗?”
“当然不知!我说你今晚住在康复中心。”
徐斯沉经常出差,冉彤为了更快恢复,常住康复中心。
闻珊语间含笑,滔滔不绝——
“冉姐姐忍了这么久,就是想在纪念日这天亲口告诉他‘能走路’的好消息,我怎么会破坏这超级惊喜呢?”
“要不等徐先生醒了,我让他直接去别院找你?”
“我敢打赌,他一定会激动哭的……”
“不——”冉彤打断她的遐想,“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你听我说……”
一小时后,闻珊急匆匆赶到医院,开车接走了冉彤。
她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稳住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
“TMD,气死我了……我看过一本霸总小说,你现在就该跟里面的女主一样,买张机票消失,让这臭男人满世界追妻哭坟去!我不明白,冉姐姐你还回徐宅干嘛?”
“回去,拿回我的东西。”副驾上的冉彤淡淡道。
闻珊担心地看了眼,冉彤正在摆弄摔坏的手机,表情无悲无喜。
很快,她放弃了修理,对闻珊道:“看来得先去趟数码城。”
她从手机残骸里抽出电话卡,插入闻珊带来的备用机。
“滴滴滴滴滴……”
信息瞬间涌入,除了闻珊的消息,还有闺蜜温月的——
【宝贝,我杀青了,月底回国!想要什么礼物?最近手头紧,只能分你十万预算。对了,我给你带了个绝好的消息!卖个关子,见面说!】
此外,还有一条未接电话。
冉彤回拨过去——
“霍叔叔,下个月那件事,先不要告诉徐斯沉。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处理。”
“好。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