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号吹响前,连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x¨x*i.a,n?g*s+h¢u`..c+o?m\
林业坐在桌后,郑兵、四班长柯晨宇、六班长战峰三人跟小学生罚站似的,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有个事,通知一下。”林业的声音很平静。
“从明天开始,二排取消起床哨,改用震撼弹。”
三人瞬间傻眼。
“排…排长?”六班长战峰嘴唇哆嗦了一下,“您是说……天天用?”
“对,天天用。”林业点头。
郑兵眼角狂跳,他本以为上次只是新官上任的下马威,没想到这位排长是打算把这玩意儿当成闹钟!
不过他瞥到身旁的柯晨宇和战峰时,一股莫名的爽感从心底升起。
现在三个人一起扛,感觉好受多了。
总算不是我一个人背锅了!
“震撼弹的投放时间,定在凌晨四点半到五点半之间,不定时,随机。”林业继续布置,“你们三个负责执行,轮流来。”
“排长,这……”柯晨宇刚被林业在靶场上碾压过,气焰全无,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弟兄们会……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林业抬眼,目光扫过三人。“战场叫醒你的可不是哨声,而是炮弹,咱们可是野战军,如果有一天战争来临,我们首先就是要顶上去的。”
“这项命令,你们不仅要执行,还要负责给班里的兵做好思想工作。现在让他们习惯,总比将来送命要好。”
一番话,堵死了所有的退路。′5-4¨k`a_n^s\h,u,.\c¨o/m·
林业是在给他们下命令,也是在把责任和信任一并交到他们手上。
这是阳谋,他们没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柯晨宇和六班长战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涩。
“是!保证完成任务!”三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壮。
小会结束,四班长柯晨宇回到宿舍,心里五味杂陈。
按规定,这事儿不该提前透露,否则就失去了突击训练的意义。
可一想到自己班里那几个活宝,尤其是那个外号“大忽悠”的天坑范鹰,柯晨宇就一阵头疼。
熄灯后,宿舍里一片寂静,他翻了个身,清了清嗓子:“都睡踏实点,但也别睡太死,保持警惕。”
柯晨宇的声音很沉,“范鹰,今晚睡觉,把作战裤穿上。”
“啊?班长,”范鹰一脸夸张地叫起来,“这天儿,不得捂出痱子啊?”
角落里,正在擦拭装备的副班长老黑马保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捂出痱子,总比明天屁股开花强。”
范鹰:“……”
柯晨宇没再多解释,但宿舍里的气氛明显变了。
他叹了口气,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林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些话,他这个排长不能说得太白。
得由班长们传下去,让兵们自己去琢磨,去紧张。
这种紧张感,是战斗力的催化剂。-s¨o`s,o/s¢h′u~.+c,o,m\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
“轰!”“轰!”“轰!”
三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刺眼的白光,瞬间吞没了三个宿舍。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火药的刺鼻味道。
宿舍楼里瞬间鬼哭狼嚎。
许三观则一骨碌滚下床,大吼一声:“敌袭!隐蔽!”
鱼小天仍旧动作最快,早在爆炸的瞬间就钻进了床底。
他探出半个脑袋,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脸铁青的郑兵,作战靴穿得整整齐齐,显然早有准备。
与此同时,隔壁的四班宿舍更是炸开了锅。
范鹰从上铺直接蹦了下来,穿着整齐的作战裤,一脸惊魂未定,“怎么回事?班长,是不是团长视察,给我们放的起床礼炮?”
角落里,副班长老黑马保国已经在系鞋带了,闻言头也不抬,嘿嘿一笑:“礼炮?我看是阎王爷点的卯,再不快点,就该勾魂了。”
范鹰一听这话,再看到班长柯晨宇和马保国镇定的样子,脑子瞬间转了过来。
混乱中,楼下传来林业那穿透力极强的紧急集合哨声。
全排的兵冲出宿舍,在楼下集合。
林业站在队伍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表。
“很好,比上次快了五十三秒,但是还不够!”
他踱步到队伍前,目光如刀,从每个人的脸上刮过。
“从今天起,早晚各一次,全副武装五公里越野。注意,限时三十五分钟,比上次缩短十分钟。”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十五分钟?比上一次直接少了十分钟,还是山地!
“出发!”
“是!”
二排的兵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营区外的山地冲去。
不知是谁起的头,队伍里渐渐响起了一阵有气无力的怪异口号声。
“五公里呀我爱你啊,一天一个没烦恼啊!”
歌声嘹亮,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惊得附近老乡家的鸡飞狗跳,林子里的鸟扑棱棱乱飞,也成功吵醒了整个营区的官兵。
一排长和三排长顶着黑眼圈,在走廊上碰了头。
“又是二排那个新来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是要把兵往死里练啊!”
“这家伙,太能出风头了。”三排长有点不忿,“咱们的风头全让他一个人抢光了。”
“抢就抢吧,你有本事也拿85狙一千四百米站姿打靶?”一排长叹了口气。
“军事素质上,咱们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个人打的。算了,我们是军官,带兵打仗,可不只看个人勇武。咱们把自己的兵带好,在年底的演习上,赢回面子!”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一场无形的竞赛,就此拉开序幕。
……
早操结束,上午的日常训练照常进行。
“向右看——齐!”
队列里,许三观猛地一扭头,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环。
脸冲向了左边,一头撞在身旁陈大牛的胳膊上,引发了一阵连锁反应,整齐的队列瞬间变得歪七扭八。
周围其他连队传来哄笑声。
林业没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发现,许三观的军事素质是全排最差的。
一紧张就出错,一出错就更紧张,陷入了恶性循环。
他看着许三观那张涨红的脸,脑海里忽然许三观档案里的几条记录。
“某次演习,为防止战友夜间受冻,在怀里揣了两颗刚出锅的滚烫土豆。结果在敌人的热像仪里亮得像两颗小太阳,直接导致整个班被歼灭。”
“为替班长分忧,主动请缨洗被子。因用力过猛,将一床叠得方方正正的军被,洗成了一团烂棉絮,致使班长在内务检查中被全营通报批评。”
……
桩桩件件,全是好心办坏事。
连长高尚都对他头疼不已,一度动了把他退回原籍的念头。
可林业的目光又落在了许三观紧紧握着枪的手上,那上面有新磨出的水泡和旧的茧子。
他知道,每天熄灯后,这小子都会偷偷在角落里加练。
这小子缺的不是努力,是自信,和一个能把他引上正轨的人。
正思索着,一个连部文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林排长!连长叫您赶紧去一趟连部!”
林业来到连部,高尚正满面红光地在椅子上抖着腿。
见他进来,兴奋地猛一拍桌子,将一份文件推了过来。
“林业!快!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