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马车相送,只有风雪相伴,这一是裴玄渡无声的试探,若连归途都需要仰仗他的人,这枚棋子便失了作用。*天<=(禧?¥小%$说*1ˉ网·^ ?*最\a-新^_章′`节¤?更μ新??¨快,¨ˉ
郦棠心知肚明,她扯了扯身上银白的斗篷,眼神却比风雪更冷冽。
雪依然下得很急。
“夫人,这里就是你的居所?”玲珑一手撑着油纸伞,替郦棠遮住半边风雪,目光又锐利的扫过郦府大门的方向。
巍峨气派,宽阔大气,朱红色的大门在风雪之中也是丝毫不逊色。
“嗯。”郦棠应了一声,声音平静无波,她停下脚步,抬头目光如钉,死死的锁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玲珑。”她抬眸望着,上了药之后,已经稍微恢复了些许血色了,她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要从这里进。”
从前她只能走角门进出,因为只是个庶女,不能走正门,今日是她第一次从正门跑出来,她也要从正门进去。
玲珑唤她一声夫人,那她就是裴府正统的女主人,九千岁的夫人,即使是走正门进去,也是抬举了他们。
“谁……三小姐?你,你竟然还敢回来!”一个缩在门边避风的小厮,透过门缝瞥见风雪之中的两人,尤其是郦棠那身银白的斗篷和苍白的脸,顿时尖叫出声,语气满是轻蔑。+x.i!a/o~s′h¢u\o\h?u·.~c!o,m+
玲珑大步上前,伞沿微抬,露出她可爱却冰冷的脸:“放肆,我家夫人回府还不速速开门迎候!”
她们走上了台阶,那朱红色的大门被紧紧关闭。
小厮关了门,又回去通禀。
等了许久,没人开门,倒是角门处微微稀开一个缝隙。
“三小姐一介庶女,哪里配得上走正门,别看不清楚形势,走角门吧。”那小厮也是不客气,“三小姐倒是有胆量,敢跑了出去,回来少不得一顿家法,打断腿都是轻的,也好长长记性!”
郦棠轻笑。
从前忍气吞声,走角门也便罢了,可如今,自降身价辱没了裴府的事情,她可不能做了。
“今日我偏要走正门又当如何?玲珑,把门踹开!”
“是!”玲珑应声干脆,手中油纸伞利落一收,随手掷于雪地。
下一瞬,在门内小厮尚未反应过来的惊愕目光之中,玲珑身形微动,足下发力快如闪电。
“轰——”
一抬脚,对着那朱红大门猛的一踹,丝毫没有收住力度,那大门四分五裂,碎成了一片渣渣。.5/2¢0-s,s¢w..¢c`o/m·
烟尘弥漫在风雪之中。
郦棠松了一口气,爽快,实在是爽快得很呐。
一瞬间,那小厮也慌了神,忙跑回去禀报了老爷。郦明远是在她们刚进去的时候,就匆匆忙忙的赶来的。
“给我抓住她们,不许伤了三小姐性命!”郦明远气急败坏的指着她。
“裴府的人,你也敢动?”
玲珑面对那些冲上来喝骂的家丁,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她甚至都没有去看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只是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玄色腰牌,牌身古朴,边缘刻着复杂的暗纹,正中只有一个字。
透着寒气的“裴”!
“裴……裴府!”郦明远忙赔笑道,“害……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女使请进,不知道九千岁有何吩咐?”
郦明远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裴府的人,谁敢动。
那九千岁可是打一个喷嚏这长安城都得震三震的人呐。
玲珑眉头微挑,眸中一抹晦暗:“无事,只是护送我家夫人归府。”
“夫……夫人?”郦明远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重复。
玲珑微微侧身,目光恭谨的落在身侧,挺直脊背的郦棠身上:“夫人不日将于九千岁完婚,郦大人早做准备吧。”
“完……完婚?!”郦明远如遭雷击,猛的抬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难以置信死死的盯着郦棠,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谁?谁和谁完婚,谁要完婚?!”
玲珑不再理会他,径直扶着郦棠的手臂:“夫人,外面风雪很重,还是先进屋吧。”
“等……等会……”郦明远正色,站在玲珑面前,语气恭敬,“还请女使行个方便,容我与小女说上两句话。”
“夫人……”玲珑看向郦棠。
郦棠笑了一瞬,拍了拍玲珑的手:“东边耳房最末那间柴房是我目前住的地方,你先去等我。”
“柴房?”玲珑狠狠的瞪了郦明远一眼,带着警告。
敢让裴府夫人住柴房,他是不想活命了吗?
“哈,让……让管家把东厢房收拾出来,马上能住的。”郦明远神色慌张,他倒是真没想到,这死丫头出去一趟,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裴府女使在此,他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林管家,赶紧带女使去将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三小姐!”他急忙喊了一声。
林管家也是快如闪电的来了,千求万求才将玲珑给拉走了。
玲珑走了,没带走一片风雪。
郦明远才恢复那张极其讨厌的脸,对着郦棠一顿指责:“你,你为了不嫁个襄王,竟然自甘堕落,要嫁给一个阉人!我看你真疯了,郦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郦棠被他抓着胳膊,却并未挣扎,只是缓缓抬过头,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平静,甚至带着点怜悯的笑容。
“爹爹慎言,九千岁,手眼通天,小心隔墙有耳。”
“你说的话,他可是什么都知道,包括你与襄王之间那点事。”
郦明远气急败坏,举起手却又不敢落下,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好本事啊,你当真是好本事。九千岁那种活阎王你也敢招惹,你也不怕与虎谋皮伤人伤己。”
“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郦棠慢悠悠的理了理身上银白色的斗篷,那斗篷虽然只是银白色,看起来格外素净,却又极尽奢华,普通人家可买不起这么一件斗篷。
“爹爹啊,有时候与虎谋皮没准是绝处逢生呢。我若是不嫁给九千岁,反倒是替爹爹续上了襄王府的情分,那才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她抬眸一笑,随手一挥,便径直往东厢房去了,那地方之前是给郦月住的,她也就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