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木桌前,青衫检票员突然拦住李杭:“这位客官,烦请…………”
话音未落,墨绿票根已递到眼前。^k_a!n¨s\h?u\z¢h¨u-s/h.o,u~.*c′o^m?检票员捏著票据反覆端详,忽然倒抽冷气:“这……这可是班主亲批的贵宾票。”
队伍后方传来窃窃私语,十数道灼热目光瞬间聚焦在少年身上。
李杭喉结微动,镇定答道:“表妹所赠,並不知其中玄机。”
检票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他腰间镇魂铃,躬身引路时压低声音:“令妹当非常人,这边请。”
突如其来的礼遇让少年怔在原地,青石板上摇曳的灯笼光影里,戏班铜锣正敲响第三声。
大约过了五分钟,戏台內突然传出男人的喊声:“快来人接应,程玉彤的表哥到了。”
李杭正欲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从未透露身份,对方竟准確喊出自己名字,当场怔住。
这时后台传来回应:“演出准备中,先带贵客到后台歇息吧。”
听著里间传出的对话声,李杭警惕地打量著通往后台的通道。
他清楚记得叶时雯先前混入后台的举动,若非掌握了某种特殊规则,以她素来谨慎的性格,绝不可能冒险潜入。,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正思忖间,身著靛青戏服的男子已快步走来,双手作揖道:“先生这边请。”
李杭注意到对方戏服下摆沾著暗红色痕跡,不动声色地试探:“不知怎么称呼?”
“班子里都叫我平儿。”男子笑著露出八颗牙齿,標准得像是丈量过的笑容。
“这名字倒是別致。”李杭挑眉,故意加重语气。
“祖辈传下的艺名。”平儿垂眼避开对视,转身引路时,腰间的铜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三人行至后台入口,平儿突然横臂拦住容萱:“这位姑娘,烦请出示入场券。”
容萱求助地望向李杭,后者立即上前交涉:“我们同行的,一张票不行吗?”
“班规森严,一人一票。”平儿机械地摇头,脖颈发出生锈齿轮般的咔嗒声。
李杭翻找背包时摸到祠堂获得的旧戏票,纸质早已泛黄:“这张可行?”
平儿接过戏票的瞬间,指尖突然渗出粘稠墨汁,在票面上晕染出日期:“您看,这是三日前戌时的场次。”
他指著模糊的墨跡,瞳孔诡异地缩成竖线状:“过期戏票,恕不接待。”
李杭接过戏票时仔细確认过时效,票面標註的有效期分明还剩四十八小时。?c¢q·w_a?n′j′i^a¨.!c\o`m-
谁曾想转眼间这张薄纸就失去了效用。
容萱本指望李杭能带她顺利进场,没想到这男人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她冷笑著扯断门廊边的蛇纹藤,泛著青光的枝条在平儿眼前晃荡:“我们可是持联名票来的,要是不放行……”
枝条骤然收紧发出脆响,“我就用这绞魂藤把你钉在门框上当装饰。”
同为诡异里的诡怪,两人自然互不相惧。平儿苦笑著摊开登记簿:“票根只对应单个席位,这……”
“我俩共享一个位置。”容萱打断道,顺势挽住李杭胳膊,“懂什么叫如胶似漆吗?”
李杭配合著搂住女友腰肢,对检票员赔笑:“她总爱开这种玩笑。我们確实是绑定观演的,这符合双生契约条款吧?”
他指尖轻点票面暗纹,那里浮现出並蒂莲图腾。
平儿盯著契约印记嘆了口气:“座位衝突引发的魂火灼烧可別赖我。”
他握著铜铃的手微微发颤,显然忌惮程玉彤定下的规则。
穿过绘满符咒的垂门时,李杭特意掀开猩红幕帘,本该座无虚席的观眾席竟空无一人。
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先前排队时分明看见几十个黑影陆续入场。
“今日上座率確实差些。”平儿突然贴著他耳畔低语,手中灯笼映得面孔忽明忽暗,“但切记莫要占错位置。”
话音未落,戏台方向骤然响起密集的鼓点,红绸幕布后隱约浮现重重叠叠的影子。
李杭正暗自期待平儿会看在程玉彤情分上透露些消息,不料对方竟像尊石像般缄默不语。
正当他暗自揣度时,容萱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咱们还要在这儿站多久?”
两人在帷幔旁杵了半晌,往来工作人员异样的目光让容萱如芒在背。
李杭闻言扫视四周,指节无意识摩挲著门票:“先进去探探情况。”
刚掀开垂帘踏入內场,平儿幽冷的声音便幽灵般自身后飘来:“切记莫要擅自离席。”
李杭心头微凛,这八成是保命要诀,当下將每个字都刻进记忆。
展开泛黄的门票,看台中央的座號让他呼吸一滯。
偌大场馆空无一人,连呼吸声都带著迴响。
他偏头看向身侧少女:“能感知到其他存在吗?”
容萱瞳孔流转著暗芒,片刻后摇头:“除了你我,此处並无活物。”
李杭攥紧票根走向指定区域,青石地面渗出森森寒气。
面对唯一的木製座椅,他正欲开口安排,却被容萱抢先截断:“別动。”少女纤指缠绕著廊柱垂下的藤蔓,翠绿枝条在她掌中如灵蛇游走。
半炷香后,藤蔓编织的悬空吊椅赫然成型。
李杭望著这精巧造物难掩惊诧:“你竟有这等手艺?”
容萱狡黠一笑將他按进原座,自己则斜倚绿藤椅背:“看戏总得讲究排场。”
戏台朱漆斑驳的立柱投下暗红阴影,仿佛凝固的陈旧血跡。
正当他们凝神观察时,平儿手持黄裱纸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过道尽头。
李杭迟疑著接过对方递来的黄纸,泛脆的纸面上赫然印著“观戏守则”四个硃砂大字。
他正要细看,木门轴吱呀作响,叶时雯挟著檀香气息款步走来。
司命灯影摇曳中,李杭不动声色將守则揣进裤袋。
叶时雯斜倚在雕廊柱上,指尖把玩著铜製烛台:“还以为你们能撑到三更天呢。”
她看见李杭攥著门票的手指发白,忽地笑出声来。
“后台顺来的。”叶时雯拋来张泛潮的宣纸,暗红纹路在月光下泛著血丝般的光泽。
李杭展开后发现竟是同样制式的守则,两相对照时,戏台樑柱突然传来三声梆子响。
叶时雯猛然揪住他袖口:“我翻遍十二间妆阁才找到的。”
她耳垂上的珐瑯坠子叮噹作响,映著戏台两侧渐次亮起的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