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同伴逐条解释,李杭绷紧的肩颈逐渐放鬆。,p^f′x·s¨s¨..c*o¨m?既然没触犯禁忌,这些游魂似的村民不过是虚张声势。
果然,发现他毫无反应的人群很快散去,像退潮的海水般隱入青石板路尽头。
祠堂天井里凭空出现的黑釉水缸令他瞳孔骤缩。
昨日陪同叶时雯勘察时,这里分明连片落叶都没有。
水面倒影晃动的瞬间,他触电般按住自己的脸颊,镜中赫然是程玉彤表兄的轮廓!
“系统同化?”这个可怕的猜想让他喉头髮紧。
他脚边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小黑狗正用湿润的鼻尖轻蹭他裤管。小傢伙绕著他转了两圈,突然箭矢般冲向祠堂深处的牌位群。
“等等!”李杭追著那团黑影衝进阴森的偏殿,却在拐角处猛然剎住脚步。
烛火摇曳中,本该躺在棺槨里的程玉彤正倚著朱漆廊柱,苍白指尖抚摸著隆起的小腹。
莫恆听见李杭语气里透著不快,鼻腔里溢出轻笑:“別紧张,上次落了件东西在这。”
得知莫恆只是来取遗留物品,李杭绷紧的肩膀略微放鬆:“进去找吧,別碰其他物件。”
两人说话间,偏厅突然炸开阵阵犬吠。+w.a*n^b~e¨n?.^o*r+g.黑狗对著角落的朽木桌狂躁刨地,仿佛嗅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李杭快步衝上前拉开抽屉,冷白月光正照在蜷缩的婴孩尸身上,这具泛青的尸骸,竟与程母先前翻出的那具如出一辙。
“居然还藏著这个!”李杭猛然掀翻木桌,尘雾中滚出个光洁的头骨。
他指尖发颤地捧起那枚白骨,齿列形状与程玉彤的牙医记录完美吻合。
当他把头骨安放在祠堂的无头尸身上时,颈骨关节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夜空突然被血色映亮,容萱疾步跨进院门:“祠堂走水了!”
李杭望著冲天火舌,村民们的反应却诡异得反常,他们呆立如木偶,任由祖祠在烈焰中坍塌。
更骇人的是,这些石像般的人偶突然集体抽搐起来,扭曲著四肢开始怪诞的舞蹈。
李杭的视线突然被黑暗吞噬,仿佛有无形手掌覆上眼瞼。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房管快出来,直播事故了。”
“这特效也太真实了吧?”
“要是玩家死亡应该显示淘汰动画啊”
一股寒意顺著脊椎爬上后颈,李杭能清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x¨x*i.a,n?g*s+h¢u`..c+o?m\
当那句“奶牛不可救赎”的低语在耳畔炸响时,他感觉全身骨骼仿佛被抽离,如同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
当光明重新刺入瞳孔时,焦黑木樑仍在噼啪作响。
李杭踉蹌起身,发现精心拼合的骸骨不翼而飞。眨眼间已身处庭院,他猛然揪住莫恆的衣领:“我拼了命找回的尸骨呢?”
容萱抱著黑犬轻嘆:“火是莫学长放的,我们当时都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屏幕前的观眾这才惊觉,方才全程黑屏时在线人数竟暴涨了三倍。
莫恆摸著鼻尖訕笑:“別激动,我就是想找点……”
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杭打断:“你该不会想害死我吧?”
此时弹幕突然飘过金色留言:“注意看祠堂残骸里的青铜匣。”
焦黑的祠堂骨架在青烟中若隱若现,李杭攥紧的指节泛著青白。
那些可能指引生机的线索,此刻正混在满地残灰里隨风飘散。
莫恆垂首避开主人噬人的目光,衣袂上还沾著未散的硫磺味。
“水火不侵之物,唯有烈焰能现其形。”
契约僕从的辩解让李杭胸口发闷。
作为规则宿主,他比谁都清楚诡仆失控的代价,当祠堂最后一根樑柱轰然倒塌时,系统警告音几乎刺穿耳膜。
忽然,铜嗩吶的尖锐声浪刺破死寂。门廊外,腮帮鼓胀的接亲老汉踩著罡步,红绸带在晨雾中翻飞如血。李杭瞳孔骤缩:“今天周几?”
“您已昏睡四十八小时。”容萱指尖缠绕著傀儡线,银丝在腕间折射出冷光,“程家喜轿申时启程。”
直播间弹幕突然沸腾:
诈尸主播在线作死!】
赌十包辣条活不过拜堂】
前排兜售护身符+黑驴蹄子】
李杭扯开浸透冷汗的衣领,祠堂余烬里忽然传来异响。半截焦木下,鎏金喜帖在火星中完好如初,暗纹在日光下流转出“永结同心”的字样。
莫恆的瞳孔瞬间化作竖线,那分明是……
李杭看见门口的中年男人,连忙挥动胳膊喊道:“师傅稍等,能带我一程吗?”
扎著灰布腰带的嗩吶匠驻足端详他:“程家表少爷?他们天不亮就动身了,你倒在这磨蹭?”
程家表少挠著头支吾两声,默不作声缀在对方身后。
悠扬的迎亲曲调在山道间迴响,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松。
拐过三岔口时,李杭突然驻足。斑驳青砖墙间延伸的小径,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诡异地重合。“前头...是不是有座红色电话亭?”他迟疑著比划。
嗩吶匠肩头微震,铜喇叭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三年前就拆了的旧物,你小子倒是门清。”
这话让李杭后颈发凉,看来这村子的景物隨时都在虚实变幻。
山风卷著纸钱掠过脚边,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村里可有个穿红袄的姑娘?”
“哐当!”一声,铜嗩吶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匠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眯成缝:“你说红丫头?”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喇叭口,“那疯妮子就爱满山乱窜捉迷藏,爹娘死得早。”
李杭后背倏地沁出冷汗,那夜阁楼上红衣翻飞的场景歷歷在目。
正要追问,匠人却压低嗓子:“要说她顶要好的,就数宋家寡妇。可惜啊!”匠人突然噤声,警惕地扫视四周。
“被货车轧死那个?”李杭猛然想起程母提过的旧事,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
“可不就是新郎官的亲娘!”匠人拾起嗩吶往衣襟上蹭了蹭,“红丫头从前总牵著黄牛去宋家蹭饭,如今……”尾音消散在渐起的锣鼓声中,山道尽头隱约露出喜轿的朱红顶盖。
青年垂首凝视著掌心的线索卡片,指节无意识敲打太阳穴。
碎纸片在膝头铺开成残缺的星图,墨跡在暮色里泛著诡异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