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胸口的墨色爪痕如万蚁噬心,每一秒都在撕咬她的血肉。¢秒=章?&节?°小@^说???网ee? 1#已*?:发=?布?@÷最_新@?·章·节+
剧痛如浪,几乎要将她的意识撕碎,视野忽明忽暗,天地都在扭曲。
台下队友焦急的呼喊声,模糊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赤练永远记得那一夜。
天空像被人生生撕开,漆黑的裂缝中踏出几道身影。
他们袖口的血色眼瞳纹在月光下泛着妖光,仅仅抬手,父亲的头颅便飞了出去。
”玉呢?”为首的男人声音很轻,却压得人耳膜生疼。
赤练从小就知道,他们家族世代供奉并守护一枚神奇之物。
形状似玉,漆黑如墨,内蕴暗紫雾霭,表面血纹隐现。
中央嵌着金色竖瞳晶核,触之生寒,月下似在转动,隐约传出幽咽之声,如亡魂低泣。
那人直接冲进祠堂,伸手一探,古玉就被其捏在手中。
赤练欲上前拿回古玉。
母亲却把她死死护在身下,温热的血就那样顺着脖颈流进了赤练的衣领。
在她微微发愣间,她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看见兄长被无形的力量碾进地砖,变成一滩模糊血肉。
赤练惊恐地瞪大眼睛。
”这是……”冰凉的指尖挑起她下巴。
男人眼底映出她惨白的脸,忽然笑了:”想不到,下界竟能为我族至宝培育出活钥匙。”
三道墨色爪痕在他指下浮现,像毒虫般往赤练心脉里钻。
剧痛在胸口炸开。,?优[?品?小?说×?.网3+, ?首?_*发$
她咬烂了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泪水模糊的视野里,母亲伸来的手正一寸寸化作焦灰。
”好好养着。”男人弹去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待你血脉成熟时,我们会来取。”
十年间,每个夜晚她都会被这样的梦魇惊醒。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镜中的爪痕随着心跳闪烁微光,像在嘲笑她。
那些怪物随时可能破空而来,而现在的她,连复仇的资格都没有。
擂台上,晏婴的笑眼与记忆里的血瞳重叠。
断刃在掌中震颤,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她知道自己在发抖,但这一次,她终于能对着仇人的幻影挥刀了。
“为了团队……为了复仇……”
“我不能……输……”
她咬碎了满口银牙,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用那半截断刃当做拐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晏婴停下了脚步,不再主动攻击。
他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背着手,踩着木屐,在赤练周围不紧不慢地踱步。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好奇与玩味。
赤练每一次拼尽全力的扑杀,每一次凝聚最后灵力的突刺,都被他用最简单、最羞辱人的方式化解。
他时而伸出两根手指,轻巧地将她的拳头拨向一边,让她踉跄着扑空;时而一个诡异的侧身,让她蓄满力道的一脚重重踹在空处,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本就重伤的身体雪上加霜。·3!0-1^b+o′o+k`..c!o-m*
他甚至不屑于闪躲,只是在她攻击将至的最后一刻,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引着她的攻击擦身而过。
赤练的体力与灵力,在这样无望的戏耍中,被飞速地消耗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重,像一头被困在蛛网上的幼虫,挣扎越烈,死得越快。
终于,在又一次势大力沉的劈砍被晏婴轻松引偏后,她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力竭般地向前跌倒。
台下一片惊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败了的瞬间,倒地途中的赤练,眼中骤然爆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她将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左手的淬毒匕首之中。
身体以一个常人绝无法做到的姿势,贴着地面拧转,匕首如毒蝎的尾刺,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刁钻狠辣的弧线,直奔晏婴的脚踝!
这一击,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晏婴似乎也微微一怔,轻“咦”了一声。他终究是慢了半分,那淬毒的锋刃,已在他白皙的脚踝上,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
一滴殷红的血珠,从伤口处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格外刺眼。
“好!”
“干得漂亮!”
短暂的死寂后,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无数弟子为赤练这绝境中的反击而热血沸腾,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然而,晏婴只是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脚踝上那道微不足道的伤口,和那滴鲜红的血珠。
他没有愤怒,没有惊愕,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反而爆发出一种病态的、极度兴奋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一件前所未见的新奇玩具。
“有趣,真是有趣……”
他轻声呢喃,声音里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立刻杀死这只倔强的老鼠,似乎有些无趣了。
他一步步走向已经无法动弹的赤练,身上的杀气在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专注。
“我决定了,”他俯下身,在那双写满坚韧与不屈的眼睛注视下,笑得灿烂,“要把你变成一个长期的玩具。等你变得更强,更美味的时候,再由我亲手捏碎……”
“那样……一定更有趣。”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凑到赤练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情人般亲昵的气声,轻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如同一道自九天之上劈落的惊雷,在赤练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饱含着无尽仇恨与疯狂的凄厉咆哮,响彻整个演武场。
赤练的双眼,在瞬间被蛛网般的血丝彻底填满,殷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她竟是不顾一切地燃烧了自己的精血与神魂!
轰——!
远超她自身极限的、狂暴至极的血色灵力冲天而起,她放弃了所有防御,也放弃了所有招式,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只剩下复仇本能的野兽,举起那双早已被侵蚀得焦黑的拳头,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轰向近在咫尺的晏婴!
这一拳,倾尽了她的所有!
台上的裁判长老脸色剧变,已然准备出手。
璃火小队全员豁然起身,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面对赤练这搏命的最后一击,晏婴却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攻击的核心范围。
然后,他对着高台上的长老,懒洋洋地举起了手。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演武场。
“我认输。”
“嗡!”
裁判长老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两人中间,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挡住了赤练那燃尽一切的拳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赤练燃烧着精血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距离晏婴的脸庞不足三寸。
她脸上那极致的仇恨、疯狂与错愕,尽数凝固。
而她对面的晏婴,依旧踩着木屐,双手插在宽大的袖袍里,笑得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台下,沈璃、梵音渡、花铃、柳岸,全都愣在了原地。
柳岸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花铃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迅速被巨大的困惑所取代。
赢了?
就以这样一种……诡异到荒诞的方式?
沈璃与梵音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
晏婴……他到底对赤练说了什么,能让她瞬间失控到燃烧精血?
而他又为什么,要在占尽了绝对优势,即将虐杀对手的时候,突然认输?
这不合常理的胜利,非但没有带来喜悦,反而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