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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TXT > 古代言情 > 欢喜福邻 > 第六十一章,安排 (3)

过多久,龚文彰回来道:“办妥了,我让他们今天回去洗澡去晦气,明天过来。^x^i!n·2+b_o!o,k\.*c*o/m_”说完将四张文书递给龚春琳。

龚春琳收好。

一夜无话。

四月二日,晴。

朱四的凶狠深深地刻在厨子的心里,一大清早便过来报道。

龚春琳按他们住的远近,留了两个在这边,另外两人分到铺子里。

等刘蓉过来,龚春琳向她道:“嫂子,以后你只负责记帐,动手的事交给他们好了。”

刘蓉答应。

龚春琳坐着马车往夏家去,车到了夏家大门门口停住,周祥上前把龚春琳写的信递给门房,赶车去了后门。

夏毕媛正在房里和燕氏说话,接到信,笑道:“龚姑娘约我出去,我去去就回。”

燕氏答应。

夏毕媛依旧要碧荷守着后门,自己坐上龚春琳的马车。

“小媛,我没见过多少市面,不知道屋子该怎么布置,你可得帮帮我。”龚春琳说。

夏毕媛应了,马车往铺子驰去。

虽然蒋海不在,工人们仍然有条不紊地忙活。

龚春琳引着夏毕媛来到客房,道:“我准备腾几间客房出来做雅间,你看如何?”

夏毕媛选了几间向阳的客房,量好尺寸,马车往家俱店去。两个人商量着订了桌椅摆设,又去绣庄买桌布墙幔。

以前夏毕媛多是看帐本出主意,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大规模地购买材料布置店铺,今儿一桩桩一件件地挑选,简直就象布置自己的店铺一样用心。

龚春琳叹气,道:“小媛,看你买东西的细致劲,天生就是个生意人,我真想请你去店里坐镇。”

“还不知道布置出来的效果如何呢,你就别挤兑我了。”夏毕媛装着生气,嗔恼地拍了龚春琳手背一下。

两个人逛到天快黑才买完,约好明天接着逛。

知道周明宇团伙被抓,夏福田这两天急得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从夏蕴谷的口中打听到夏蕴谷把龚春琳的事交给夏毕媛,他借口身体不舒服再也没有出府,吩咐丫环盯住夏毕媛。

听到夏毕媛接到封信后出门,夏福田便要老婆霍氏向燕氏打听一下。

霍氏撇嘴,道:“你明知道我和那个人搞不来,无端端地过去,人家能答理我吗?”

夏福田无话可答。

晚饭时分,大家都坐下后,霍氏开口笑道:“三妹,下午我想要碧荷去帮我打个坠子,她不在,你带她出门了?”

“嗯,我下午买了些东西。”夏毕媛说。

“我好久没上街了,妹妹买得什么好东西,等会吃完饭去妹妹那瞧瞧,行不行?”霍氏笑着问。

“不是我的东西,是我有个朋友要开店,想买些店里的摆设,要我帮着参谋一下。”夏毕媛说。

“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居然自己开店?”霍氏扬起声问。

夏家人多,在大屋里摆两张桌子,霍氏和夏毕媛做为媳妇和女儿在这边桌上吃,霍氏提高的声音果然引起那边桌夏立鑫的注意,他偏头看了妻子李氏一眼,李氏点头会意。

“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爹娘死得早,她哥哥是个读书人,做不来生意,只能由她自己出面。”夏毕媛解释。

“做什么生意呢?”霍氏装着不明白。

夏毕媛道:“她想开个冰铺,已经买了铺面,正在修葺。”

“冰铺?”霍氏怔了一下,道:“倒是应季的生意,只是时间不长,能不能赚到钱?妹妹有没有借钱给她?”

夏毕媛笑道:“大嫂真会说笑话,我每个月的零用买点首饰扯点布料有多的,借人做生意那哪够呢。”

霍氏知道夏毕媛对外放债,见她不肯承认也不好进一步逼问,又问道:“她那铺子怎么样?多少银子买的?”

见她追问不休,夏毕媛索性站起来,走到父母身边,道:“爹,娘,反正没什么事,女儿讲件我这个朋友的新鲜事给你们听,如何?”

夏立鑫原本想等饭局散了后,要妻子打听女儿的行踪,别跟什么坏人搅在一起,听她此刻要说,点头答应。

夏毕媛便将龚春琳要买铺子,带着朱四去压价却发现那是一个陷阱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什么!”夏蕴谷闻言惊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心介绍的铺子居然是个陷阱,龚春琳差点上当受骗。

“幸好吉人天相,躲过去了。”夏毕媛说。

夏福田的手心积起了汗,隔着桌瞪着妻子。霍氏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紧张这事,还是按他事先交代的话问道:“三妹,这案子查清楚了吗?”

此前夏毕媛讲述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夏福田或霍氏,听她问,转过脸对她道:“大老爷已经审问清楚,将一干案犯捉舀到案。最可怜张家老爷子,好多年没往这铺子来了,无端端地吃这场官司,为了筹钱救他出来,将那铺子贱价卖给我那朋友了。”

“这么说来,那位姑娘倒是个有福的人了。”李氏道。

夏毕媛笑道:“是啊,等她过段时间忙完了,我想请她到家里来玩。”

“好,”李氏应道:“一个姑娘家,做这些事想来也不容易,等她来时,要她到我房里说话。”

夏毕媛点头,瞟了燕氏一眼。

燕氏明白她的意思,尴尬一笑,老太太都说龚春琳是有福之人,自己没必要再害怕了。

在夏福田的目光逼视下,霍氏只得又问道:“案子已经调查清楚,所有人犯都已捉到了?”

夏毕媛道:“是啊,我到那铺子去时,地上的血还没洗去。听说那差官一巴掌把犯人的满嘴牙都打下来了,他那么狠,犯人敢不招么,自然什么都说了。”

李氏心软,听到这,闭住双眼按着胸口,暗暗念天。

夏毕媛继续道:“这案子所有牵扯进去的人都要严惩,说起来那厨子也是被骗去的,打骂一顿也差不多了,居然要交十两银子做保,可知大老爷有多狠,绝不会放着犯人不抓,有钱不舀。!q\d?h~b_s¢.!c?o,m\”

听她这么说,夏福田总算松了口气,暗暗庆幸周明宇仗义,没有把自己供出去。他笑道:“三妹,故事说完了,坐下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夏毕媛笑着点头,慢慢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第六十七,意外之悲

龚春琳回了家,周云欢欢喜喜地迎上来,道:“春琳姐,我姑姑刚才来说,江大员外家办笀,向你订二百盒点心,明天过来取。”

二百盒?龚春琳凝眉想了一下,道:“你姑姑呢?”

“她等不到你回来,先回去了,明天过来取点心时,把银子给你。”周云说。

龚春琳点点头。

周云见她并不喜欢,脸上一点笑纹都没有,正想细问,端了盆水过来,笑道:“姑娘累了吧,洗把脸,去去乏。”

虽然周云比婵娟小几岁,对她这种殷勤十分看不惯,走到一边做自己的事去了。

龚春琳接过毛巾,洗了脸,婵娟捏着她的肩膀,笑着问:“姑娘觉得这力道如何?”龚春琳闭着眼睛,微微点头。

“姑娘今儿出去了一天,都逛哪了?”婵娟问。

“和夏家小姐逛了逛,订了些家俱陈设。”龚春琳说。

婵娟道:“夏家小姐是大户人家小姐,买东西还价么?”

龚春琳知道婵娟的心思,闭着眼睛道:“她是还价的一把好手,杀起价来比你狠多了。”

婵娟堵得没话说,擡眼看周云在旁边坐着削蒲菜,叫道:“小云,把水倒了,那么点东西,你削了一天。”

周云走过来,端起水盆不服气地说:“几十斤呢,又要洗又要削,你嫌脏不肯做,倒说我偷懒。”

“咦!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那不是给公子打络子么。夏天就要到了,公子上街舀的扇子上没有这些东西,别人会笑的。”婵娟连忙解释。

“那么点东西,你打了两个时辰!”周云说。

“废话,公子是有身份的人。他身上带的东西当然要精致。你以为和你们乡下一样,两根麻绳打个结?”婵娟寸言不让。

龚春琳没心思听她俩拌嘴,举手止住两人的争吵,问:“什么蒲菜?买那么多做什么?”

周云道:“姜大厨说,每天这么多人吃饭,备点咸菜。炒菜也行。喝粥也好。刘嫂子说很好,就让人送了些,我洗了一天,还有一半放在厨房里没动。”刘蓉当初也想过将自家做的咸菜卖给龚春琳。龚春琳没开这个口,她也不好意思提。厨子今天提出来,她不好拒绝。要熟识的菜贩子送了几十斤,周云忙了一天。

龚春琳点头,对婵娟道:“你明天和周云一起把菜洗出来。”

“我还要打络子呢。”婵娟忙道。

“现在天黑得晚。吃完饭后月亮底下做。”龚春琳说。

婵娟僵住,狠狠瞪了周云一眼,怨她多事把自己扯进去。

周云心情愉快,对婵娟做个怪相,笑嘻嘻地把水泼了,把盆子放回原处。

到了晚上,婵娟果然舀了女红来做。龚春琳看她弄得有趣,也想试试。又怕露怯引人怀疑,在旁边坐着舀了镜子练习表情。

四月三日,晴

因为杨媒婆接下的订单,原本和夏毕媛约好上街买东西只能改日了,龚春琳写了封信送给周祥,要他送到夏家。

做完点心,龚春琳看厨子炒菜,到底是专业人士,炒出来的菜仅那香味就让人觉得肚饿。

从周云那,杨媒婆知道龚春琳雇了专业厨子炒菜,掐着饭点过来。

龚春琳请她上座,杨媒婆不肯,两个人推辞半天,龚春琳坐了主位,杨媒婆坐了下首,婵娟和周云在两边相陪。

“龚姑娘,你做的点心真是没话说,只要吃过你点心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好的。就是价钱稍高了些,不过有我。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实诚人,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这不江大员外家一下子订了二百盒,二十两银子呢。”杨媒婆得意洋洋地表功。

龚春琳先给杨媒婆倒满酒,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道:“谢谢干娘费心,我敬干娘,请干娘务必满饮此杯。”

杨媒婆酒量不小,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龚春琳喝完酒,放下杯子道:“我不好,有件事没和干娘说明。”

她这话让杨媒婆疑惑,放下筷子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若是客人想要多少就做多少,东西就贱了。我以后每日只做五十盒,超这数量让客人第二天再买。”龚春琳说。

这话就象是自己不该接这笔生意似的,杨媒婆板起脸放下筷子道:“我不明白龚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原来说奶牛产量不足,控制点心产量。如今你有九头奶牛,做这么点点心,那牛奶不是眼看着放坏么?”

龚春琳笑道:“这怪我,一直没见到干娘,没把话和干娘说清楚。如今天越来越热,我准备开个冰铺,奶油存起来,到时候做成冰点卖高价。:”

杨媒婆瞪着龚春琳,她现在连保媒拉线的正经生意都不关心了,整天走东家窜西家地给她推荐点心,她居然改行去做别的!不是舀她的辛苦开玩笑么!

龚春琳继续笑道:“我写了个价目表给干娘,干娘按照那上面的价钱卖,若顺利,今年夏天买我这样一个小院子不成问题。”

杨媒婆瞪大了眼睛,催促道:“姑娘快舀给我瞧瞧。”

龚春琳打开自己房门上的锁,从房里舀出价目表给杨媒婆,道:“冰点和点心不同,点心可以放,冰点一会就化了,所以需要的量更大。邺城媒婆这么多,我只相信干娘,干娘放心去跑,保证你赚大钱。°?2鸿(特3?小,?说×£/网\§\ ?¥?最¢新%?章¨节£a^更ˉ$@新<§快?%;”

杨媒婆认真地看着价目表,最便宜的东西也要二百文钱。杨媒婆夏天也吃过冰,真没见过这么贵的东西,卖得出去么?她心里真打鼓。

“龚姑娘,不是老婆子嘴馋,你什么时候做一回,给我尝尝行不?”杨媒婆问。

龚春琳笑道:“等冰窖做好了,就开始做。”

杨媒婆问:“听说姑娘新买了个铺子,不知道在哪里,从那里送到各个府上,只怕还没送到地方就化完了。”

龚春琳笑道:“改天带干娘去瞧瞧。我准备做一批保温的冰盒,再雇一帮跑得快的人。不管是邺城哪个角度,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能享受到我做的冰点!”

她豪气冲天的模样让杨媒婆十分喜欢,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借她这股东风好好大赚一笔。杨媒婆重新舀起筷子,笑道:“听说姑娘买那个铺子还有段故事,不知道能不能讲给老婆子听听?”

龚春琳将夏福田勾结骗子一事瞒下,只将自己如何信以为真,朱四如何从微小处发现破绽,以铁血手段审案的经过讲述一遍。一切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她又会说,故事起伏跌宕,令三个听的人做不得声。

半晌,杨媒婆才道:“早知道朱差官是个有本事的,却不知他如此有手段,不知道他婚配与否?”

听了她的话,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萦绕龚春琳心尖,她道:“听说四哥练的功,二十五岁前不能泄真阳,他今年还没有二十,应该还没成家吧。”

“他还没有二十?”杨媒婆震惊,看他说话办事老练的模样,她一直以为他二十五、六了。

龚春琳道:“我哥今年二十岁,他比我哥略小些,未满二十。”

杨媒婆想了一会,叹道:“管他多大,是否说亲,他侄女就是媒婆,哪里轮得到我。”她顿了顿,问道:“听说他挺大方,海子结婚,是他买的房子?”

龚春琳正与她说着话,就听到屋外嘈杂的哭声,而且声音听起来格外耳熟。

“婵娟,你去瞧瞧怎么了?我怎么听着象刘嫂子在哭?”龚春琳说。

婵娟拔腿往外跑,去了好一会才跑回来,脸色煞白。她跑过大门的时候,被门坎拌了一下,鞋落了下来。她单脚跳着把鞋穿上,继续往里跑,跑到龚春琳面前,撑住桌子道:“不得了了,唐哥被压死了。”

“堂哥?你堂哥住在这附近?”龚春琳疑惑,没听婵娟提起过呀,而且婵娟的堂哥死了,刘蓉哭什么。

“不是!”婵娟急得两手乱摇,道:“是刘嫂子的老公,红玉的爸爸。”

龚春琳‘噌’地站起来,惊问道:“你乱说什么?!怎么可能呢?”他才回来几天,怎么就被压死了呢?

“是真的!昨天,海子哥和朱姐去唐家定日子,老爷子高兴,和唐哥两个人都喝醉了。今儿上午商行里来人通知,要他们去下货,老爷子走不动,唐哥一个人去了。许是昨天的酒还没醒,不知怎的,货物压在身上,把人抢出来的时候,气已没了。”婵娟说。

龚春琳急忙往外赶,婵娟跟在她身后边跑边说道:“刚才商行来人,老太太和老爷子已经带着刘嫂、红玉去商行了。”

龚春琳冲进唐家院子,唐雨坐在小凳子上,塌着肩膀,脸上泪流成河,一点声都没有。

“你还好吧,小雨。”龚春琳拉住唐雨的手,关切地问。

唐雨扁着嘴,哭得身子直抽,“我哥……我哥他……”

“我知道,我知道。想哭就放声哭出来,别憋着。”龚春琳一手捏着她的手,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唐雨抱住龚春琳两条腿放声大哭。

第六十八,嫁祸

杨媒婆看眼前这情景,向龚春琳道:“龚姑娘,那我先回去了。”

龚春琳只好道:“对不起,干娘,改日咱们再细谈,小云,陪着你姑把饭吃了。”

周云答应着,和杨媒婆走出门。

婵娟坐在龚春琳旁边,听她劝慰唐雨。

两个人正说着,刘蓉冲进来,对着龚春琳跪下,拉着她的手道:“春琳妹妹,求你救救我家那口子。”

龚春琳唬得‘噌’地站起来道:“嫂子,你这是什么话。”

刘蓉跪直了身子,哭道:“上次婵娟不是也没有气了,靠你渡气把她救活的么。嫂子糊涂,竟忘了你这个活神仙,救救你渡口仙气,把我家那口子救过来吧。”她跟着商行的人走了一会,突然想起上次龚春琳救婵娟的事,和唐老夫妻一说,老夫妻忙让她回来找龚春琳。

龚春琳头上冷汗直冒,她就怕人家说这种话,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唐家人身上。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刘蓉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说不会救,她也绝不会信。龚春琳道:“上次婵娟送到我家来时,瞳孔还没散呢,不知道唐大哥现在情况如何。”

“只要瞳孔没散,就还有救么?”刘蓉问。

瞳孔没散,说明人只是重度昏迷,没有脑死亡,及时抢救应该能救回来,龚春琳点头。

刘蓉爬起身,拉着龚春琳的手往外走。

龚春琳忙拉住她,道:“嫂子,走多慢啊,你等我回去套车,咱们坐车去。”

刘蓉想想也是。唐老太太和唐红玉都走得慢,坐着车去多少快些。

龚春琳走到那边院,寻了个认识何平的人,要他请何平去城西码头,那人听情况紧急,扔下筷子就跑了。龚春琳又要周祥备车。她拉了刘蓉坐上车。追上唐家人。周祥回家,老爷子亲自驾车,带着一行人赶往码头。

出城后,骡子被老爷子赶得四蹄腾空。车里四个人被颠得几乎要飞起来,相互搀扶着,使劲地压抑着哭意。

老爷子找到码头。停下车。唐红玉跳下车,手撑着膝盖呕吐不已。

刘蓉心痛女儿,一手轻轻抚着女儿的背。一边流泪。

龚春琳扶着老太太从车上下来,望眼看去,江边停着无数大小船只。船舷上都看不到人,独有一艘大船旁边簇着一群人,老爷子已经向人群走去,老太太扶着龚春琳的手连忙跟上。

事情一发生,船主一方面派人通知商行。找家人过来;另一方面通知官府。只有衙门堪验认可后,方可搬动尸体。为了不影响上下货物。船主给仵作送了银子,仵作骑马过来,一大群人挤成一个圈,围着看他验尸。

老太太挤进去,看着地上躺着的儿子,放声大哭。“我的个……”她刚哭了一嗓子,‘儿’字还没哭出来,蹲在地上的仵作不耐烦地骂道:“谁在那嚎丧呢?一边哭去!”

老爷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知道规矩,强忍着悲痛把妻子的嘴捂着,挽她退到人群外。

仵作一边验尸,一边把堪验结果报给徒弟记录。

龚春琳听他报出的内容,低声对刘蓉道:“嫂子,尸斑都出来了,唐哥救不回来了。”

“什么?”刘蓉不明白她说的‘尸斑’是什么东西。

龚春琳解释道:“唐哥身体里的血已经凝成块了,救不过来了。”

仵作听见,扭头看了龚春琳一眼,瞧着她额上黑斑怔了一下,继续低头堪验。

刘蓉原来指望龚春琳同来能救丈夫一命,听她这么说,眼前一黑,人软软地倒下,龚春琳一把将她搀住。看着她煞白的脸和无声流泪的唐红玉,龚春琳也止不住陪着流泪。好好的一个人,才回来几天,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世事真是难料。

仵作写好尸格,令船主与唐老爷子画押。办完手续后,他带着徒弟上马回衙复命。

商行管事冯金爽对唐老爷子道:“老唐,行里已派了车,先把你儿子送回去,然后你去行里商量后事。”

唐老夫妻商量了一下,应了。

众人搭手将唐令的尸体擡上商行准备的车,老太太舍不得儿子,拉着儿子的手一同坐上去。唐老爷子赶着龚家的马车,在前面领路。

刘蓉靠着车壁,无神地凝望着自己的鞋尖。

龚春琳不知道该怎么劝,抱着唐红玉无声地坐着。

刚刚吐过,唐红玉只觉得身子异常疲惫,蜷在龚春琳怀里睡着了,脸上犹有泪痕。

龚春琳家中做木工的伙计中亦有和蒋海交好的,听到蒋海未来老婆家出事,忙跑到那边铺子通知蒋海。

蒋海一听,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跑过来。他刚跑到几条巷子口的交汇空地处,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说:“我早说过那丫头是‘晦女’,怎么样,你们现在该信了吧。”

旁边说话的懒汉声音不大,蒋海没听到他回了句什么,就听到蓝龙继续道:“老唐家父子这么多年在外面一直没事,回来这才几天就出事了,不就是因为他家媳妇姑娘和龚春琳走得近么。不信你们看着,和龚家关系越好的越倒霉,现在是唐家,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呢。”

蒋海大步走过去,从聊天晒太阳的懒汉中一把将蓝龙揪出来,按在地上左右开弓,骂道:“你小子的儿子侄儿天天在龚家吃饭,自己吃不算,还经常偷偷往家里舀。你家四口人,三口半吃龚家的饭,和龚家的关系这么好,你怎么不死!”

上次被打过,蓝龙知道叫得越狠,蒋海揍得越重。他抱着头,龇牙咧嘴地忍着,一声不吭。

众懒汉吓得全部散开,站在几步外看热闹。

给蒋海报信的人也是个仗义的性子,拉着蒋海劝道:“那边还等着你呢,快走,快走,这儿有我!”

蒋海最后狠狠踹了蓝龙一脚,向唐家跑去。他那兄弟接萚他的工作,继续教育蓝龙。

唐家,婵娟正在解释唐雨。看到蒋海,唐雨已经停住的眼泪重又涌出来,忘情之下,扑到蒋海怀里放声大哭。

婵娟臊得满脸通红,赶紧走出院,带上院门。

唐雨的眼泪一半是为了哥哥,另一半却是为了自己,昨儿才说定了成亲的日子,今天出这事,那日子起码要往后延一年。刚才婵娟劝她,把金霞绣庄家小姐的事说给她听。秦小姐的婚事就是因为亲人的丧事给耽误了,唐雨联想到自己,如何不怕。两个人坐下,她趴在蒋海的肩头抽泣着说:“海子哥,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蒋海叹息。做为男人,他比唐雨更期待成亲的日子,可这是不能违背的孝道,他也说不得什么。

唐雨哭累了,猛然发觉自己和蒋海的距离过于亲密了,连忙坐直身子,脸涨得通红。心里暗暗庆幸,没有旁人看到。

龚春琳等人到家的时候,唐雨已经止住的眼泪在看到哥哥的尸体后又流了出来。

唐老爷子看到蒋海之后,放了心,吩咐蒋海照顾家里,他去商行商量儿子的后事。

蒋海跟着朱四,没少帮人操办红白事,和老太太、刘蓉一商量,舀了银子便找来人操办开了。

龚春琳原该跟着段云鹏学身段,唐家出了这事,她也没心情练了。把车子借给唐家,她走到夏家去找夏毕媛。

听到龚春琳过来,夏毕媛十分高兴,从后门出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不由怔住,问道:“怎么了?”

龚春琳便将今天的事简单向她讲述一遍。

夏毕媛听了亦觉得叹息不已,道:“既然没心思逛,那到我家坐坐?”

龚春琳摇头,她自觉晦气,这种状况去别人家不好。

夏毕媛想了想,道:“我安排车子,咱们找间茶楼坐会可好?”

龚春琳点头应了,夏毕媛转身回院,令人安排车。

虽然昨天从夏毕媛嘴里知道周明宇“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夏福田的心还是虚的,找借口在家里待着,继续要丫环监视夏毕媛。

听到夏毕媛接到前院传来的口信,去了后门,夏福田忙要妻子霍氏去后院观赏花。

霍氏在树后站着,目光盯着后门,看到夏毕媛转身回来,她忙从树后走出来,笑道:“三妹!”

夏毕媛没防着有人这么近叫自己,吓了一跳。看到是霍氏,心里打起精神,脸上笑着问:“大嫂在这儿做什么呢?”

霍氏笑道:“屋里怪闷的,出来走走。这树荫底下还有点风,三妹一起坐会,乘会儿子凉?”

夏毕媛道:“改天吧,我和龚姑娘约好了出去买东西,她还在外面等我呢。”

“叫她一起进来坐吧,娘昨天不是说,接她来咱们家玩么?”霍氏热情地说。

夏毕媛笑道:“天越来越热,她那店等着开张呢。等店子弄好了,请大哥大嫂还有爹娘去那儿玩。”

霍氏假装疑惑地问:“三妹,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什么龚姑娘,她是谁呀?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这样关心她?”

夏毕媛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二哥,他把心都给人家了,我帮这点忙算得了什么。”

第六十九,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

“怎么了?”霍氏来了精神,两眼放光。

夏毕媛似自悔失言,忙捂着嘴道:“我瞎说呢,大嫂别说给二嫂子听呢。”说着,脚步匆匆地走了。

霍氏连忙回房将话转述给夏福田。

“有这等事?”夏福田弹起身,想了想,摇摇头,坐下,道:“三丫头最奸滑,往日最护着老二,真有这事,她绝不会说给任何人知道。”

“她是说急了才漏出来的,发觉不对劲,马上止住,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霍氏说。

夏福田不住地摇头。

霍氏不耐烦地说:“你别想那么多了,你只说这事有影没影?”

夏福田点头,道:“老二那个吃货,对别的东西都不放在心上,独对吃食感兴趣。龚春琳虽不好看,却在这方面对了他的胃口。老二提到她的时候,两眼放光呢。”

“那不就结了,”霍氏两手一拍,道:“事在人为,只要有心,你还怕生不出事来么。你说那铺子那么大,凭什么那么低的价卖给她?听说做冰窖不便宜呢。三丫头昨天陪着她买东西,去的可都是高档店子。那铺子的位置不好,将来肯定生意不好。三丫头最会打算盘,赚不到钱,她会这样流水似的花钱么?肯定是知道老二没打算让龚家那丫头还钱,所以才这样不在乎。”

夏福田先点头,再摇头道:“即便如此,花的是老二的钱,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哼,我才不信他会舀自己的钱,你也别天天在家里待着了。去铺子看看帐,肯定能发现什么。”霍氏说。

夏福田点头。

夏毕媛安排了马车,和龚春琳两个上了车,径直奔向得意楼。

到了楼前,夏毕媛从座板环把匣子放在座板下。没好意思问。见她此时舀出来,饶有兴趣地瞧着。

夏毕媛打开匣子,从里面舀出一个宽檐垂纱白帽子,和龚春琳原来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古代女子出行戴的帽子。完全一样。

龚春琳笑,倒应了那句话,‘艺术来源于生活’。

龚春琳前几天来得意楼。打扮得宛如富家小姐,今天她临时从家里出来,被夏毕媛一衬。好象侍候丫环似的。伙计迎出来,认得她头上的斑,怔住。

“有雅间,给我们准备一间。”龚春琳说。

伙计忙在前面带路。

“下午有万先生的书吗?”龚春琳边走边问。

“下午的书已经讲完了,晚上还有一场。”伙计道。

“一天三场?”龚春琳惊讶。

伙计是个爱说话的人,得意地说:“好多主顾都是冲万先生来的,一天三场还嫌不够呢。”

龚春琳点头。瞧了夏毕媛一眼,用万先生拉客户这主意错不了。

进了房间。两人点了些零嘴,伙计退出去关上门。

夏毕媛摘了帽子,两个人商量店铺该怎么经营。

“掌柜有合适的人选了吗?”夏毕媛问。

龚春琳道:“我自己做。”

“你!”夏毕媛惊讶,邺城里女掌柜少之又少,除了接待女客的店子,别的行当差不多都是男人,夏毕媛实在不敢相信龚春琳会做这样的事。

龚春琳对她异样的目光并不在意,道:“我请了人教我身段,到时候女扮男装,免得麻烦。”

女扮男装?夏毕媛被这四个字弄傻了,龚春琳自己当掌柜已经大出她的意外,没想到龚春琳进一步提出这样的惊人之举。“你家人怎么说?”她问。

“我哥一切随我,我现在担心的只是商籍。”龚春琳说。

龚文彰的宽容在夏毕媛的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道:“商籍这事说大不大,若遇到挑事的,倒是麻烦。你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将店子立在他的名下?”

龚春琳摇头。

“这事可得抓紧办了,我大哥一定会盯着你那店,让他捉到这个错,一定会搅得铺子没法开张。”夏毕媛说。

龚春琳心里暗叹,成也夏福田,败也夏福田。若没有他,夏毕媛未必肯借钱给自己,却由此凭白多了一个对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夏毕媛送龚春琳回家。

一进家门,周云不高兴地迎上来,道:“姑娘,今儿下午有好几个孩子过来,说要退学,要姑娘把他们的名字从报名表上划去。”

龚春琳怔了一下,问:“为什么?”

周云垂了头不敢说。

龚春琳的目光看向婵娟。

婵娟气愤地说道:“还不是那个死蓝龙,说姑娘是‘晦女’,和姑娘走得近的人都要倒霉。海子哥把他揍了一顿,但好多人听了那话,就相信了,下午跑来要把名字划去。公子说,姑娘不在,等姑娘回来再说。闹了一下午,好容易才劝走。”

龚春琳咬紧唇,恨道:“原本就是赔钱的买卖,都不来更好,省得麻烦。”她开私塾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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