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上一次来,只在祖父的书房里待了一阵就走了,”顾云溪有些惋惜,“这荷包本该上一次就送给公主殿下的,我又添了些花瓣,应该没有画蛇添足吧?”
旁边的小婢女笑着插嘴:“怎么会呢,小姐的手艺,那是顶好的绣娘都要夸赞的。?白\马′书.院~ ^追^蕞^歆_蟑/截\小姐如此用心,公主殿下肯定会喜欢的,说不定还会像那一次一样,回赠您一大盒碧玉珍珠呢。”
顾林氏动了动唇,瞪了婢女一眼,但却说不出“别眼皮子那么浅”之类的话,因为昭华公主殿下给的,那确实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没有一件是凡品,就连她都羡慕。
那些奇珍珠宝,哪怕不用,不去做首饰,到时候收做云溪的嫁妆也是极好的,婆家都会高看一眼。
这么一想,顾林氏也有几分期待昭华公主殿下来府上了,她欢欢喜喜地叫下人去收拾屋子,又去教训那些姨娘和庶子庶女,让他们都紧紧皮子,不许在公主殿下面前乱说话,更不能失礼。
等到容钰来镇国公府那天,她更是带着一群人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寻找着昭华公主的马车。
容钰被春桃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见到这么一群人弯腰行礼,立刻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握住了外祖父顾培安和舅母顾林氏的手,软声道:“外祖父,舅母,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这次是昭华叨扰了,外面天寒地冻,我们赶紧进屋吧。”
跨过大门,顾林氏就开始有意地拉着顾云溪往容钰旁边靠,几次三番地想要插话,但容钰心里存着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和小动作。
容钰虚虚抱住外祖父的手臂,就像小时候那样撒娇道:“上次郎中说外祖父身体硬朗,但您还是得保重身体,不许再挑灯夜读了,晚上寒气重,您得早些休息才是。/E`Z^小+说¢罔* ′首¢发~”
被最可爱的孙女这样关心着,顾培安的心里灌了蜜一样,他笑了几声:“钰儿放心,外祖父一定照办。倒是你,冬日里常常受风寒,我看今年好了许多,但也不许贪玩。”
祖孙俩说说笑笑,一路去了书房,顾林氏不得不停下脚
步,不能再跟,她心里纳闷极了,转头问女儿:“公主这是怎么了?”
顾云溪摇了摇头,也有些失望,拉着顾林氏回了院落。但没过多久,容钰带来的人安顿好了行李箱笼,春桃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箱,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让小丫鬟们送去各个院落,就连庶女们每人都得了几只镶嵌着翡翠的金簪子。
顾云溪看着手上的红珊瑚珠串,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着,顾林氏看着自己面前一盒玉容膏,还有一双如同羊脂的白玉镯子,笑的合不拢嘴:“多谢公主殿下。”
春桃福了福身,临走前接过顾云溪匆匆递过来的荷包,笑着告退,回了顾林氏为公主殿下准备的沁梅坞,和小丫鬟们一起继续拾掇着,等待殿下回来。
此刻的容钰正在书房内,她随手拿起一本游记,略翻了翻,随口问道:“舅舅还没回来么?这次新兵怎么训练的如此之久?”
“兵是练完了,一部分去了边关要塞,一部分留在了京城做禁军,”顾培安叹了口气,“但你舅舅最近忙着抓刺客余党,和漠北那边交涉,所以迟迟未归家。”
顾培安顿了顿:“说起此事,你在宫宴上也受了惊,还病了一场,我问了郎中,让府中小厮给你送了雪蛤干,你可有收到?”
“嗯,”容钰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浅笑,“嬷嬷给我做了雪蛤粥,味道鲜美,外祖父对我最好了,钰儿最喜欢外祖父了。”
顾培安被哄的大笑起来,他抬手摸了摸容钰柔软的发顶,避开了满头点翠珠钗,语气欣慰,但细听又带着几分沉重:“钰儿长大了。\午·4·墈·书^ ?醉.辛′蟑+踕/更^歆¨快_”
想起上辈子镇国公府最后的凄凉惨状,舅舅战死,外祖父一病不起,再也不能抚摸她的额发,用宠溺的语气对她说话,容钰鼻尖一酸,差点落泪,她忍住心中的酸涩,小声道:“在外祖父面前,钰儿永远是您的孙女,长大了也是。”
容钰合上书册,眼里闪过不安,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外祖父,如果这次的刺客真是漠北那边派来的,大夏会出兵攻打漠北吗?或者,漠北会先一步起兵造反吗?”
听到容钰的话,顾培安有些惊异,似乎从上一次钰儿来府里时,就有了些细小的,微妙的变化,开始关心起家国大事,近乎急切。
但外孙女的问题,顾培安十分乐意解答,他沉思片刻后回答:“以陛下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出兵。再者,朝中大臣们多数都是主和派,主张休养生息,减轻兵役,所以就算漠北把刺杀摆在了明面上,大夏也不会出兵,最多只是出言警告,要求他们上贡赔偿,征更多的税罢了。”
“但漠北那边就不好说了。”顾培安停顿几息,“漠北新的草原王野心勃勃,近两年漠北又受了灾,去年干旱,牛羊马匹都饿死了不少,如果加征赋税,他们只会更加愤慨,起兵也在意料之中。”
容钰心里凉了半截,她呐呐地开口:“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漠北不起兵,舅舅不去打仗,或者,或者……”
除了把她送去和亲,维护两国的和平稳定之外,还有其他法子吗?
“现如今都还说不好。”顾培安叹了口气,“陛下的想法,群臣的意见,还有形势的变化,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太早下定论。”
“不过,”顾培安话音一转,“漠北不会太快就有动作的,他们打不起这一仗,只能咬牙上贡,他们也需要休养生息,至少要半年之后,还要天公作美,不再干旱,他们才有能力起兵。”
容钰提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来,外祖父高瞻远瞩,哪怕已经致仕,也对朝廷和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她毫不怀疑外祖父的话。
容钰捏着帕子,默默地想,那就还有半年,她还有半年的时间,去努力避开未来悲惨的命运。
许怀鹤……
从书房离开后,容钰心事重重,天色也阴沉沉的,乌云一团一团聚集着,挤压着,终于在她回院子的路上下起了小雪,一颗一颗飘落在她的肩头和围脖上,小丫鬟连忙取了伞,在她头顶撑开一片青色的遮挡。
容钰停住脚步,偏头看着院里的白梅,它们在风中傲骨挺立着,几乎和雪是同一种颜色,融在枝头上,分不清你我。她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着近乎透明的花瓣,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还有淡淡的幽香。
另一个小丫鬟极有眼色,立刻从屋内取了剪刀,剪下几束最漂亮的梅枝,上面还缀着许多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捧着进了屋内,小心放进青瓷瓶里,用清水养着。
容钰刚脱了银白狐裘,坐在暖炉边赏花,外面的小丫鬟就进来了:“顾大小姐来了。”
顾云溪手上戴着容钰送的珊瑚珠串,进门来对着容钰行了礼,有几分害羞地在容钰身边坐下:“殿下,我绣的荷包您觉得如何?若是看得过眼,我还有几条络子,也一并送来给您。”
春桃立刻上前,将顾云溪送的山茶花荷包呈了上来,容钰从托盘里拿起,两面看了看,赞叹道:“好看,本宫很喜欢,络子就不必费神了。春桃,拿那套翡翠头面来。”
听到公主殿下自称本宫,春桃应声去取翡翠头面,她背身的时候偷偷笑了笑,原来公主殿下在公主府里时,和在外面不一样,在外面要端庄许多呢,都不光着脚踩地毯了。
看到那套无一处不精致不华贵的翡翠头面时,顾云溪的眼睛都有些发直,她红着脸推脱了几下,还是默默收了,忍着抚摸的冲动,终于记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多谢殿下,云溪受之有愧,小小的荷包当不起这么贵重的头面。”顾云溪呼了口气,“殿下,今日午膳摆在花厅,姨娘和弟弟妹妹们都来了,只是哥哥还在书院,没法告假回府。”
容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顾云溪也没有多坐,捧着那套翡翠头面,脚步雀跃地回了自己的院落,惹得几个妹妹羡慕不已,但又没那个胆子凑到容钰面前。
容钰在镇国公府留过饭,下面的人和厨娘也多少知道她的口味,午膳有不少菜都是她爱吃的,因着心情不错,容钰还多喝了小半碗汤。
和一大家子一起用饭,容钰一举一动都自如优雅,但姨娘们却各个绷紧了后背,牢牢看住自己的孩子,免得他们冲撞了公主殿下,一顿饭吃的小心翼翼。
容钰将她们的样子看在眼里,都替她们觉得累,好在只有这一次,之后便各吃各的,大家都能轻松些。
午休后,春桃重新为容钰梳了头发,容钰抬手碰了碰耳坠,突然开口:“国师如今在做什么?”
她只是突然记起许怀鹤这人,随口问了一句,没期待有什么回复,下人们多半也不知道,但她没想到春桃收了梳子,低声回答:“奴婢打听过了,国师大人今日约了礼部尚书一同冰钓,就在明远湖。”
第17章
明远湖坐落在京郊,连同周边修建的亭台阁楼等一起占地百亩,风景秀丽,但也不过是先朝奸相的数百地产之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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