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以为只是碰巧,想到上一次许怀鹤将她圈在怀里诉说钟情的画面,脸上有一些发热,更加觉得对不住许怀鹤,声音也低了下去,底气不足:“我,我还有些事……”
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许怀鹤原本就深的眼眸变得更加浓黑,像凝聚着一团化不开的墨,各种情绪翻滚,最后变成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轻笑:“是么,那真是不巧了。¢求?书\帮· ~首\发,”
他没有追问究竟是什么事,第一次管用,能向公主殿下讨个吻,让殿下着急,第二次就不必再用这样的手段,反正他最擅长以退为进,因为他知道自己越克制,公主殿下便越心软,越在意他。
闻锐达不是查出刘洋身中剧毒而亡,急吼吼地想要派人查他,将他捉拿归案吗?那竖子指不定要在公主殿下说些什么坏话,但公主殿下如今这么偏心自己,闻锐达不管说什么,在公主看来都只是诋毁。
许怀鹤算计的清清楚楚,装的却十分宽容大度,又问:“不知殿下晚上可有空?臣听说今年有新上的皮影戏,想邀殿下一同去观赏。”
他当然知道昭华公主殿下今夜已和镇国公府的顾大小姐,顾云溪有约,但他偏偏就是要再问这一句,让容钰更加觉得愧对于他。
听到许怀鹤的话,容钰仰头看着许怀鹤落寞的神色,咬了咬舌尖,艰难道:“我晚上和表妹有约了,她请我一同去看庙会,不如,我们明日再去?”
接连拒绝了许怀鹤两次,容钰十分过意不去,愧疚心疼极了,她担心许怀鹤难过,又担心许怀鹤生气,没忍住扯了下许怀鹤的衣袖,悄声道:“我明日得空一定陪你,你想去哪都行。”
得到昭华公主殿下的又一个许诺,许怀鹤眉头微动,知道自己既然装大度,那便要装到底,哪怕委屈一点也没什么,低低应了声“好”,在容钰的注视中衣衫翩翩地下了楼。-三·叶,屋_ -罪?欣`璋¨結/埂¢鑫?哙.
雅间的门后,闻锐达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一半,手指死死地掐着门锁,手背青筋凸起,他皱着眉,属实被许怀鹤恶心的不轻。
装模作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样佛口蛇心,老奸巨猾的人,一定不能让他留在公主殿下身边!
雅间的门被轻轻敲了敲,闻锐达回神,立刻开了门,向门外的昭华公主殿下行了礼,请容钰进来。
容钰在桌案前坐下,伸手捋了捋衣袖,还没等闻锐达开口,便迫不及待地问:“王雪莹的事有结果了么?”
闻锐达原本积累了一肚子想要骂许怀鹤的话,这会儿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也知道经过刚才的事,自己若说出来,殿下不但不会信,还会更心疼许怀鹤。
他缓了下,慢慢道:“回殿下的话,臣已经查清了,王家小姐坠崖身亡一事和怀柔宫脱不了干系,多半是永宁公主殿下所为,只是证据还未搜集全,还需要一段时日。”
容钰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又随即了然,这件事果然和永宁有关,她就知道王雪莹那样得罪了永宁,永宁必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却没想到永宁出手如此的恶毒,直接就要了王雪莹的性命。
“这个案子,”容钰顿了顿,有些担忧地抬眼看向闻锐达,“等你搜集完了证据,会告诉陛下么?”
闻锐达正了神色,端坐在容钰对面,脸上一片正义凌然:“这是自然,哪怕是王公贵族,也不能如此蔑视人命,王家小姐死的凄惨,臣定会为她翻案。”
不光是为了在昭华公主殿下面前表现自己,更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完成自己跟随老师读书后的立志,要让天下太平,不让百姓蒙受冤屈,不要再有任何冤案,假案,错案。?白!马¨书/院^ ′庚′鑫~醉.全^
容钰被闻锐达身上散发出来的凌然气势镇住了一瞬,心想不愧是刑部侍郎,不愧是意气风发,刚正不阿的闻锐达。
但她还是有些担忧,微微抿唇:“闻大人嫉恶如仇,铁面无私,本宫佩服,但毕竟是公主犯案,父皇……陛下可能会从宽处置,甚至包庇也说不定。”
父皇有多宠爱皇贵妃,有多喜欢永宁,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经历了上一世,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这回轮到闻锐达惊讶了,他没想到昭华公主殿下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在他的心目中,陛下虽然在登基之后并未做出什么丰功伟绩,但也算为国为民,善听下意,不然也不会如此雷厉风行地处理前户部侍郎贪污的事。
但闻锐达很快又想到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事,陛下为了永宁公主,一怒之下杀了太医,还赐了皇贵妃和永宁公主远超规格的赏赐,面对言官的劝谏充耳不闻。
且人在面对和亲眷有关的案子时,的确会感情用事,陛下会包庇永宁公主,也不是不可能。
闻锐达皱了皱眉:“臣明白了,但不论如何,臣都会将这个案子呈上去,送到陛下面前,臣会尽力劝诫陛下依法处置永宁公主。”
依法处置,那就是一命偿一命,永宁公主必死无疑,陛下会舍得吗?陛下竟要怎么处置,除了陛下自己,恐怕谁都无法改变什么。
“好。”容钰轻轻点
了下头,勉强笑了笑,“多谢闻大人愿意帮忙,本宫今日来的匆忙,未能准备什么谢礼,等改日再将厚礼送去大人府上。”
容钰说着就要起身告辞,闻锐达面色一怔,他自然不甘心只与心上人待了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就匆匆作别,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连忙站起身,急道:“殿下,臣升官了。”
容钰松开提着裙面的手,她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闻锐达突然提这事做什么,带着几分疑惑道:“恭喜闻大人?本宫已知晓问大人升官的事,祝贺大人升官的贺礼会一同送……”
“殿下!”
闻锐达有些焦躁地打断了容钰的话,他知道这样不礼貌,但他在昭华公主殿下的面前,似乎也并未有多文雅的时候,上一次也是冒昧地问出了选驸马的问题,今日是给他的第二次机会,若再不抓住,他知道自己日后必然后悔,不如就此一搏。
“殿下,”闻锐达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看着容钰惊讶的芙蓉面,“殿下或许不知道,臣倾慕殿下已久。臣年少进京求学那日,几乎饿死过去,是遇见了殿下在京郊施粥,喝了殿下的一碗甜粥,才捡回一条命。”
闻锐达的声音微颤,表露心迹这种事总是难言酸涩的,思绪将他瞬间带回了那个寒冷的冬日,又将他带去了真正意义上和昭华公主殿下面对面,在奇珍阁楼上对话的那回,心中甜蜜与自卑混杂,控制不住的爱意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一次又一次在公主府门前踱步,只为偶遇昭华公主殿下,一开始只想着看一眼就好,后来又忍不住想着要离殿下更近一些,到了最后,居然妄想有机会成为殿下的驸马,作为殿下的丈夫,陪伴殿下一生,白首不离,至死不渝。
闻锐达弯下腰去,深深一拜,高大的身形在心上人的面前变得微不足道,变得渺小,语气带着几分祈求:“臣愿意用命护殿下一生平安顺遂,也会继续努力做官,换取功名,只求能够配得上殿下,求殿下垂青,能给臣一个做驸马的机会。”
表露真心的话说完,却迟迟不见对面回应,闻锐达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盯着地板上的花纹,心一寸一寸地凉下去,唇角一片苦涩。
容钰已经惊的说不出话,她没想到闻锐达也真心爱慕她,也愿意做她的驸马,更没有想到自己和闻锐达居然有一段前缘,自己竟然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可她不能给闻锐达回应,她已经有了许怀鹤,也已经和许怀鹤互诉衷肠,确定情谊,只等许怀鹤向父皇提出求娶她,就让许怀鹤做自己的驸马,依附着许怀鹤活下去,摆脱前世的命运。
于是容钰攥紧了手心,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对不住”,逃跑似的转身,推开了雅间的门,慌不择路地小跑了出去,衣裙随风飘起,头上珠钗晃动,叮叮铃铃地响着,如同闻锐达碎了一地的心。
容钰抓着青竹的手臂,一路跑下了楼,匆匆忙忙地上了马车,还没等她缓过一口气,就察觉到有一双大手覆盖住了她柔软的脸颊,连同唇边的惊呼。
沉檀香气覆盖在鼻尖,许怀鹤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语气温柔,却让容钰不知怎么地打了个寒颤:“殿下,臣只爱你一人,殿下也是么?”
第41章
容钰的心跳骤停了一拍,继而重重地跳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明明许怀鹤只是扣住她的腰,她却觉得脖子上像缠绕着一条冷冰冰的细绳,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莫名有些害怕。
如果不是知道春桃和青竹一直守在门口,许怀鹤不会知道闻锐达对她表明了心意,容钰几乎就要以为许怀鹤听到了什么。
她先是心虚了一瞬,随即又觉得没道理,她的确是只喜欢许怀贺一个人呀,闻锐达心里有她,爱慕她,但她也拒绝了闻锐达,断了闻锐达的念想,不是么?
“嗯,”容钰拉住许怀鹤的衣袖,乖顺地软声道,“我也只爱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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