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鹤果然狼子野心,没想到他竟是先朝太子的遗孤,但闻锐达并不相信,觉得这也是许怀鹤捏造出来的身份,只是为了方便谋反,能够名正言顺地夺取皇位而已。?m·a!l,i′x\s~w!.?c?o~m?
闻锐达握紧双拳,眼中有怒火闪过,他这次回京,势必要将昭华公主带出火坑,同时接发许怀鹤的种种罪行,戳穿他的阴谋!
无诏回京本就是大罪,现如今又是许怀鹤监国,他偷偷从江南赶回京城的下场可想而知,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等许怀鹤登基称帝之后,他就再也无法轻易接触到公主殿下,带昭华公主殿下逃跑,所以他必须赌这一把!
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热闹的锣鼓声,闻锐达咬牙,支起身体,目标明晰,稳步朝着山下走去,身形也隐入了山林之中,和黑色的枯木几乎融为一体。
“殿下还睡着吗?”
公主府内,春桃有一些担忧地往里看了看,隔着床帐,床榻上的人影模糊,只能看清一个小小的鼓包。
青竹浑身僵硬,她猛地挺直了腰背,又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勉强对着春桃笑了笑,安慰道:“公主殿下昨夜兴许是太激动了,一宿没睡好,天刚亮的时候才睡着,多睡会儿也无妨,反正离吉时还早着呢。”
“哦,”春桃点了点头,她也有一些紧张地搓了搓手,“那你继续守着殿下吧,我先出去看看。”
青竹目送春桃出了门,狠狠松了一口气,跌坐回椅子上,偏头看了一眼里间依旧还在昏睡中的公主殿下,从昨晚就心惊肉跳的心脏此刻依旧蹦个不停,寝食难安。
昨夜她和春桃被公主殿下特许去休息,不用守夜,然而她才刚刚和衣躺下片刻,公主府里的暗桩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叫醒了她,让她赶紧出去。
她尽量放轻了动作,没敢惊醒身旁的春桃,绕过长长的院廊,避开耳目来到外院的院墙边,一转头就看到国师大人抱着双眼紧闭的公主殿下,像一棵孤高的松,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齐′盛`暁_税_旺′ /冕-废?岳~黩/
国师大人立在外院的墙下,平静地看过来,对上国师大人的眼神,青竹浑身像结了冰一样,瞬间被冻在原地,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国师大人向来是喜怒不行于色的,自从不再隐藏身份,大大方方地立于人前,开始监国之后,身上的威势一天比一天重,仅仅一个照面,青竹就忍不住想要下跪行礼。
许怀鹤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远别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重,青竹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听到国师大人开口,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她知道了。”
而这四个字对于青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命中了她的胸口,让她没能站稳,踉跄了一步。
公主殿下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国师大人的真实面目,国师大人的步步为营,一直以来的伪装欺瞒,公主殿下全都清楚了?
青竹木愣愣地站着,她微微张着唇,想问什么,但又什么都不敢问,生怕得到让自己万劫不复的答案。
她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定力稳住自己,从国师大人的手里接过了轻飘飘的公主殿下,只看了一眼公主殿下苍白的脸色就不敢多看,闷着头将公主殿下带回了卧房,只对上来询问的小丫鬟说公主殿下睡着了。
而此刻,梦中的容钰睡得并不安稳,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侧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手臂抵着膝盖,蜷缩在胸前,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不安。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许怀鹤用刀杀完人之后,忽然又抬头朝她看过来,对她伸出手的那一幕,哪怕是在睡梦中,容钰都在轻轻地打着颤,双手握得更紧,缩成一团的身体将被子隆起一个小小的鼓包。^y¢e`x,i?a′k-e·.?c!o^m¨
许怀鹤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已经完全呆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原本坐在院墙上的身体也没能稳住,前后晃了晃,大氅翻飞,像一粒轻飘飘的蒲公英种子那样坠了下去。
脑海中的思绪和心绪一样杂乱,容钰一颗心狠狠颤动,许怀鹤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在杀完人之后,还能云淡风轻地对她笑,对她伸出手,让她过去?
在即将落地前,容钰紧闭双眼,她浑身无力,被吓得四肢酸软,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摔在地面上,可她再一次被许怀鹤温暖宽阔的怀抱接住了,沉檀香气环绕着她的鼻尖,她不愿面对现实,颤抖着睫毛,不想睁开眼。
她并非没有见过杀人,那日宫宴遇刺,就有刺客当着她的面倒下,尸首分离,鲜血甚至溅到了她的裙摆,她被吓到麻木,不能动弹,五感都像被屏蔽了,又有许怀鹤抱着,捂住她的眼睛,所以后来想起,也并不觉得害怕,只记得许怀鹤身上的香气还有温暖的怀抱,安心早已大过了恐惧。
可这一次,杀人的人变成了许怀鹤,暗色的血迹在他指间流淌过,恶心又黏腻,哪怕已经被帕子擦干净了,却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就连许怀鹤此刻抱着她,她都觉得许怀鹤的双手浸满了鲜血,也将她一并拖进了红色的血池里。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容钰颤抖着,心里甚至产生一丝细微的祈求,希望许怀鹤能够说点什么,哪怕是骗自己也好,只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她,她看到的并不是真的,许怀鹤依旧是那个谦谦君子,高岭之花。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许怀鹤的任何解释,只听到了一句轻的像是叹气一样的耳语,呼出的气息吹热了她的耳朵:“睡吧。”
空气中突然涌起一股甜腻的香气,浓郁,芬芳,无处不在,容钰只吸了一口便理智全无,猛地昏睡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知道这是许怀鹤用了某种让人昏睡的迷药,但她已经神志不清,后来的事也毫无记忆,此刻依旧被困在梦魇之中,无法脱身。
眼前的景象在不断变换,她一会儿坐在铜镜前,铜镜里的自己已经梳起了高高的妇人记,带上了沉甸甸的朱红色凤钗和头冠,即将嫁人,一会儿又飘在空中,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耳边是宫人的窃窃私语,说着许怀鹤是怎样残暴,怎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她愣愣地看着,任由自己飘荡,无依无靠,无法停泊,有眼泪落下来砸在手背上,她已经分不清是滚烫还是冰凉,只是想着一切似乎早就有迹可循。
可她总是不愿意相信宫人们说的话,觉得那些人兴许也只是道听途说,并非亲眼所见,也没相信闻锐达的劝告,只觉得闻锐达那封信上的字字句句都是对许怀鹤的诋毁。
是自己太容易轻信,信了许怀鹤装出来的好皮囊,好品性,可是事到如今,她费了多少心思和功夫,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就算知道了许怀鹤表里不一,又能如何呢?
她马上就要嫁给许怀鹤了,许怀鹤比上一世更快成为未来的新帝,她的命运和镇国公府的命运都把握在许怀鹤的手里,她不嫁给许怀鹤,又能嫁给谁?未来又该何去何从?
她只能默不作声,不闻不问,接受自己选择的路,一直走下去。
“殿下,殿下!”
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容钰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却看到了她最意想不到的人。
闻锐达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依
旧是玄色,方便行动又隐蔽,勾勒出他宽阔的臂膀,风尘仆仆,眉眼之间难掩倦色,但双目却亮的惊人,因为太过激动,手臂都凸起了青筋。
闻锐达抬手掀开床帘,看着容钰苍白消瘦的脸庞,眼里全是心疼和坚定,低声快速道:“殿下,守门的侍女已经被我打晕了,但我待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我们得赶紧走。”
走?容钰迷茫地看着闻锐达,一时没能分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呆呆地开口,声音沙哑:“走去哪?”
“去许怀鹤那个小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闻锐达的目光有些痴迷地落在容钰的脸上,贪念地看着久别重逢的心上人,“殿下,和我走吧,许怀鹤不值得您喜欢。”
一窗之隔,许怀鹤眸色漆黑,无声地冷笑。
他背靠着窗棂,但只要微微侧头,便能将屋内的情形,特别是床帐前的两人看的一清二楚。他看到昭华公主殿下探出身子,扶着床沿,和闻锐达只有半臂的距离,而闻锐达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昭华公主殿下,目光虔诚又炽热,好似最忠诚的护卫。
说他是小人,那闻锐达在大婚这天想要拐走新娘,又算得上什么正人君子吗?
有足以掀翻整个京城的风暴在许怀鹤眼中悄然聚集,他依旧站在原地,双手却不自觉用力,右手握住剑柄,焦躁地抚摸着剑柄上镶嵌的花型珍珠。
只要闻锐达敢带着公主殿下出这个院子,他就一剑捅穿,当场杀了闻锐达。
公主殿下已然知晓他是怎样的人,那又如何?正好他也不必再隐藏本性,只要过了今日,等公主殿下成为他的妻子,等他尽快登基,公主殿下就只能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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