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时日总是过得飞速。~e/z\k!a/n.s`.!c?o?m+
向榆在御前当差,活儿轻松了不少,主要就是伺候笔墨,再就是专心给萧彻调制新的香料。
萧彻使用她新做的香粉,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对她脸色也缓和许多。
这日午后,向榆正安静地站在殿内一角,看着萧彻批奏折。
殿内飘着她新调的淡淡香气,气氛平和。
突然,殿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只见蓉贵妃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弱柳扶风般地走了进来。
她脸色苍白得不像话,嘴唇也没血色,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随时要晕倒。
“陛下……”
蓉贵妃的声音又轻又飘,带着浓浓的病气和委屈,她走到殿中,还没行礼,身子就晃了晃,像是站不稳。
萧彻抬起头,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蓉儿?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蓉贵妃被宫女扶着,勉强行了个礼,声音带着哭腔,“陛下,臣妾……臣妾实在难受得紧。.8^4\k/a·n¨s·h`u\.`c/o*m_自从上次中毒后,这身子骨就彻底垮了,每日昏昏沉沉,汤药灌下去也不见好。”
她说着,还用手帕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那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萧彻放下笔,语气带着点关心,“太医怎么说?不是一直在调养吗?”
“太医也是尽力了。”
蓉贵妃抬起泪眼,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角落里的向榆,然后迅速收回,看向萧彻,带着一丝希冀,“只是太医今日诊脉后说,臣妾这病根深种,普通的药石效果甚微。若要更快些痊愈……”
她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柔柔弱弱地开口,“太医说,若是能继续用那特殊的‘药引’,也就是向榆姑娘的心头血,佐以汤药,或可事半功倍,让臣妾早日康复,这样臣妾也能更好地侍奉陛下。”
这话像一道惊雷,直接劈在向榆头上。
她感觉浑身的血瞬间凉透了,手脚冰凉。
心头血!
又是心头血!
她就知道,这恶毒的蓉贵妃哪里会放过她?
只是没想到,蓉贵妃这么迫不及待。?c¨h`a_n~g′k′s¢.+c~o/m_
这哪是治病?这分明就是变着法儿地要折磨她,报复她上次的顶撞。
向榆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她身体微微发抖,但她死死低着头,不敢让任何人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萧彻听完,也沉默了。
他看看病恹恹、泪眼婆娑的蓉贵妃,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里那个装着香粉的小袋。
他需要向榆的香粉来稳住自己的情绪,可蓉贵妃的病……似乎也确实需要这心头血?
况且,蓉贵妃的父亲乃当朝丞相,两朝老臣,党派人脉涉及颇深,他也不过才登基五年,根基不稳。
后宫与前朝总是息息相关。
他有点为难。
两个女人,一个关系着他的安宁,一个是关系朝廷的宠妃。
两相比较之下,萧彻很快得出答案。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低着头的向榆身上。
与其说是询问意见,不如说是走个过场,假意把决定权推出去。
“向榆,”萧彻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贵妃娘娘的病需要你的心头血做药引。此事,你怎么看?你可愿意继续为贵妃娘娘提供药引?”
怎么看?
向榆心里一片冰冷。
她敢说不愿意吗?
皇帝金口玉言,看似在问,实则就是逼她点头。
她一个宫女,有什么资格拒绝贵妃的“治病良方”?
更何况,皇帝明显也没想护着她。
顶着萧彻和蓉贵妃双重目光的压力,向榆感觉呼吸都困难。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恭顺和认命。
“回陛下,回娘娘。”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但还算清晰,“能为贵妃娘娘凤体安康尽一份力,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愿意。”
“愿意”两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丝般的苦涩。
蓉贵妃听到“愿意”二字,苍白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得逞的快意,但很快又被虚弱的病容掩盖。
她对着萧彻柔柔一笑:“陛下,您看,向榆姑姑真是忠心可嘉呢。”
萧彻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嗯,既然向榆愿意,那爱妃就按太医说的办吧。只是,取血之事,务必谨慎,莫要伤了根本。”
他后面这句话,更像是担心向榆伤了手影响调香,而非关心向榆本人。
“臣妾明白,谢陛下关怀。”蓉贵妃娇滴滴地谢恩。
“奴婢……谢陛下,谢娘娘。”
向榆也麻木地跟着谢恩,心却沉到了谷底。
刚刚逃离的噩梦,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她低垂着头,跟在蓉贵妃一行人身后,一步步走出紫宸殿。
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冷,和即将再次被剜心的恐惧。
一踏进玉芙宫,门刚在身后关上,蓉贵妃脸上那副病弱可怜的样子就像变戏法似的消失不见。
她猛地甩开宫女搀扶的手,腰也不弯了,气也不喘了,苍白的脸颊因为兴奋,和得意甚至泛起了一丝红晕。
她转过身,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和快意,死死盯着被迫跪在地上的向榆。
蓉贵妃的语气充满了厌恶,仿佛向榆只是一件用完就丢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