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刚才路曦瞳听到的那些话,只是她自己的错觉。*x-i,n_x¨s¨c+m,s^.¢c\o′m\
路曦瞳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抽掉了齐女士手里的酒杯,拿了条厚实的毯子披在了她身上后,又替她理了理散乱在脸上的头发。
那张与自己轮廓相似却又略显老态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满是泪痕。
路曦瞳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或许她永远也处理不明白自己和齐女士之前的关系:既无法作为一个女儿指望从她哪里获得如同母亲一样的爱意:,却也无法真的彻底与对方完成切割后彻底逃离。
她应该感到愧疚,却又觉得这样隐秘又突如其来的母爱令她不适。
不适到她只想逃离。
第二天早上,给仍在宿醉中的齐女士留下一张字条,路曦瞳背着双肩包便又离开了这个家。
这个小小的三线城市并没有直达日本的合适航班,她需要飞到其他城市去转机才能坐到她需要的航班。
农历正月十五日,下午两点,路曦瞳回到了她几个月前仓促逃走的城市。
此时,距离晚上神荼集团夜间烟火表演的开场,还有五个小时。
*
“采访一下我们沈二少,现在是
什么感觉,紧张吗?”
沈思羽卷起来一张宣传单做话筒,送到了沈鹤羽的嘴边。
“好好看烟花吧,会很漂亮的。”
沈鹤羽的神色淡然,眺望着江边——江的对岸可以看到新开的魔蝮乐园的巨大摩天轮,“撒旦之眼”。
“每分钟一千四百发烟花,预计总时长四小时共计三十余万发烟花,还真是一场华丽的演出。”
沈鹭羽的声音在耳边幽幽想起:“比起这场烟火表演所需要的资金,恐怕说通环保局的人,才是最困难的吧?”
“其实也还好。?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
真的就还好,只是见一些他平时不愿意与之打交道的人,说一些他会觉得很难说出口的话,喝一些场面上不得不喝的酒。
他是沈家的孩子,上学的时候学得又是商科。经年耳濡目染之下,沈鹤羽或许是不喜欢,却绝不代表他不擅长。
身边的沈鹭羽叹了一口气:“场地的具体事宜和安保措施我再去做最后的落实。”
“毕竟,洛水壹号公馆是我在那群老不死的面前夸下海口的项目,宣传工作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
“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去吧。”
她……会来吗?
虽然只是用数据库调取查询一下游客数据的事情,可沈鹤羽却下意识地抗拒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似乎越是临近到了答案要揭晓的那一刻,沈鹤羽却反而越不想知道答案。仿佛与其知道一个让自己心痛的答案,还不如永远保持未知。
那么,她就永远有50%的可能性,与自己站在同一片夜空之下,欣赏着同样的烟花。
在烟花绽放的噼啪声中,沈鹤羽无心欣赏,一边小声道着歉,一边逆着人流,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着。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小孩子高分贝的尖叫声简直堪称刺耳。不用回头也猜得到,是艾伯特表演团又用了什么新奇有趣的方式登场。
好不容易离开了人群最密集的区域,沈鹤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地回过头去,却想起来身后已经不会有人紧张地拉着自己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
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简直愚蠢,就算她真的来了只怕自己也很难找得到她。
如果她真的愿意来,重重人群之中,她会在哪里?
周围的声浪如潮水般拍击着鼓膜,他接着身高上的优势认真打量着与自己擦肩而过地,每一个女孩子的脸。·如\文?网′ !耕,欣*最,全′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明明应该很细心一点的,说不定一个疏忽便会漏掉些什么。可是心底的焦躁却让沈鹤羽脚下的动作下意识变快了起来,似乎想用动作上的快速来掩饰心底的急躁。
明明是漫无目的地瞎跑,可等到沈鹤羽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跑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还是像以前那么黑,路灯老化得厉害,掉了漆不说,就连电线也乱糟糟地露在了外面。丛丛的树林掩盖住了人声,烟火闪烁的灯光下,是他熟悉的长廊。
兜兜转转,潜意识带着他回到了他们二人最初看过烟花的地方。
可等到沈鹤羽走近了才发现,就连这长廊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精致许多却略显工业化的仿古式建筑,光亮的朱色柱子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人重建了这条小小的长廊。
重建后的长廊整体更加高大,不过幸好那颗树依然在。
沈鹤羽轻车熟路的攀了上去,选准手部的抓取点之后,试着像从前那样翻了上去。
新修好后的长廊不再像去年那样,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沈鹤羽忍不住轻轻跳了两下,发出了坚实而沉闷的咚咚声。
虽然新修的长廊比之去年结束了不少,可却也高了许多。即便是应该对这套流程驾轻就熟的沈鹤羽,想要站到房顶之上也略显吃力。
没有了人群和树木的遮挡,似乎连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整个天空倏地变得明亮起来,沈鹤羽抬起头来,大得仿佛能笼罩整座城市的金色烟火,夹带着无数簇小小的红色烟花一起在夜空中炸裂开来。
这本是去年市政府用来压轴的“九重菊落”,可由于沈鹤羽今年举办的烟花展给出的预算太高,这“九重菊落”放在众多名贵烟花之中,便也只能算得上是寻常。
唯一不寻常的,大概便是制造的公司在宣传的时候声称,是如流星一般拥有可以实现愿望的,“梦幻之菊”。
去年的这个时候,沈鹤羽许下的愿望是,希望第二年,第三年……每一年,自己都能成为和她一起看烟花的人。
是啊,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今年来看烟花和表演的人只会比去年更多,虽说烟花在哪里都可以看到,可是如果想要同时看到烟花和表演的话——
如果路曦瞳今晚真的会来,那么,她一定会……
沈鹤羽自认为自己应该算是个唯物主义者,对着烟火许愿成真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是商家拿来营销的手段。
可恰巧是在这样的地点,又恰巧是这个可以许愿的烟花……沈鹤羽的心跳,突然变得快了起来。
即便有烟火的光亮,这里也还是太暗了些,前方漆黑一片。
沈鹤羽不敢多做妄想,可是心底却还是升起了隐秘而雀跃的期待。
就这一次……他长这么大,连生日愿望都因为不肯相信而没有认真许过,就许过这一个愿望的话,可不可以有一位不知名的神明愿意回应他,满足他呢?
九重落菊的尾焰划过天际,可天空中还有新的烟火升起。沈鹤羽的脚步逐渐变得轻快,到最后变成了奔跑。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分别已久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在来回切换的镜头和听着就让人想要流泪的bgm之下,在一段长长的奔跑之后,一定会再次重逢。
一定……会吗?
这段并不算长的路并没有跑到尽头,可沈鹤羽突然发现他似乎不必再跑下去了。
他看到长廊尽头的那个小亭子了,虽然亭顶和最初的设计不太一样,可有一件事是不会有错的。
亭子上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样才对嘛,哈…我真是,真是昏了头了……”
沈鹤羽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有人发神经,跑到屋顶上来呢?”
连一个小小的亭子都会变了模样,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自己还真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过去了的事情就是过去了,不管故地重游多少次,故人早已随往事逸散,并不会在原地等候。
只留下沈鹤羽一个人留在原地张望,徒劳地复刻着记忆里那场盛大的烟花。
像是要在记忆的长河里刻下一个愚蠢的记号,就像那个故事里被人嘲笑的,刻舟求剑的傻子一样。
往事刻舟求坠剑,应是故年胜流年。
沈鹤羽深吸一口气,抱着膝盖坐在了有些凉的亭顶上。
其实他计划过的,如果要是能够再重逢的话,到底该跟路曦瞳说些什么。
他才不要告诉她自己这段时间很想她呢,太没面子了。不过如果她为自己的不告而别感到抱歉来哄一哄他的话……
夜风很凉,沈鹤羽的眼眶略微发烫。
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尾声,漫天的银色流苏雨之下,一行蓝色的烟火如字幕般在空中亮起:Allthebest,L
有人在风中窃窃私语,推着自己身边的人:“这啥意思啊,咋还整上外国字儿了捏?老张你瞅瞅!”
“我看看昂……啥都好……L,L是
啥玩楞……”
“这个我知道,洛水壹号庄园嘛!洛水壹号庄园啥都好,你瞅瞅,这神荼的广告词多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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