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正得盛宠,自然见不得自己妹妹受委屈,当即上前给了小桃一巴掌,然后道:
“不过一头畜生,打死了事。\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刚好做成野味,献给太子和王后。”
“王后殿下!”小桃满腹委屈,泪汪汪看向荷华。
荷华给了念薇一个眼色,念薇上前道:
“姜姬夫人,这只獐子是凤梧殿的,是小君新养来逗趣解闷的。”
没想到獐子的主人是荷华,姜姬一时有些尴尬,连同姜姝也停止了抽泣,只是往姜姬身边靠了靠。
就在荷华想让小桃带着獐子离开时,忽然响起内侍尖细的嗓音:
“陛下至——”
循声看去,在金吾卫的护送下,玉辂车缓缓朝望月湖驶来。
车辇中央,宸王烨身着玄色长袍,腰间束一条赤金带,剑眉星目,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众人瞬间慌乱,纷纷敛裙行礼,低垂眉眼,大气都不敢出,公子们也赶忙整冠作揖,脸上满是敬畏之色。原本热闹的踏青氛围,因宸王的突然到访,变得紧张而压抑。
“都起来吧。”宸王烨淡淡道。
侍从疾步上前扶车,他神色冷峻,阔步下车,看向荷华和姜姬:
“刚刚你们是因何争执?”
荷华还未开口,姜姬便抢先一步道:“回陛下的话,是妾的错。妾未能教导好妹妹,让她同王后养的獐子起了冲突。”
听完姜姬的话,宸王烨皱眉,注视荷华的眼神里隐含责备:
“之前你怀着身子,寡人不便多说,但畜生就是畜生,养在王后的寝宫里,成何体统。”
他唤沈冉:“卫尉何在?把这头獐子打死,送去膳府。”
见状,姜姬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胜利的意味扫了一眼荷华。?x-q^k-s¨w?.\c^o′m′
眼看沈冉带着两名金吾卫上来就要把獐子带走,荷华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挡在獐子和小桃面前,向着宸王烨屈膝行礼,道:
“陛下,妾想留下它。”
宸王烨本来就很厌恶这头獐子,此时听了荷华的请求,浓黑的眸子里,不耐烦的意味加重,冷声道:
“王后,记得你的身份!莫要胡闹。”
荷华咬唇,维持行礼的姿势,不肯后退。
因为她的身份,沈冉也只能讷讷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正当场面陷入僵局,宸王烨脸色愈发阴沉之际,忽而响起一个清朗的嗓音:
“这都是怎么了?”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摇光手里拿着一个翠绿的柳叶花环,飞驰而至。马至近前,他勒住缰绳,翻身而下,衣袂翻飞仿若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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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母后。”
他利落地向两人行礼,然后又将柳叶花环呈给荷华:“这个送给母后,祝母后和母后腹中的孩儿如柳枝一般坚韧,健康成长。”
说话时候,他一眼不眨地凝视着荷华,眸光仿若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望月湖面,掀起万点涟漪。
逸志凌云傲世尘,皎如玉树临风前。
春日美景静好,却不及他浅笑时的风华。
荷华收下柳叶花环,在念薇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她不愿让他看了自己的笑话。
沈冉走过去,低声向摇光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了解前因后果后,摇光扬了扬眉毛,笑着向宸王烨拱手道:
“父王,既然母后实在喜欢这头獐子,不如就养在儿臣的明华殿吧。若是母后挂念便带人过来瞧瞧,或者儿臣派人牵去凤梧殿给她解解闷,过后再领回来。看在王室子嗣的面子上,您也不能和母后置气。?兰^兰¨文`学` ?首*发~”
宸王烨冷哼一声,总算没有再说什么。
想起什么,他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姜姬身边的姜姝,还有旁边的三四名贵女,然后看了看摇光,问他:
“寡人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该有……”
他微微一顿,蹙起眉头。摇光接话道:
“回父王的话,儿臣刚过弱冠。”
“确实是到该成家的年纪了。”宸王烨轻描淡写地开口,“之前是寡人疏忽,在别的国家,你这个年纪的公子,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父王,儿臣尚未想过成家——”
摇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宸王烨打断,“寡人心意已决,你莫不是不想要这个太子之位不成?”
说完,他又转向荷华,“王后,你作为太子的嫡母,也该好好考虑这件事了。”
荷华微一屈膝,“妾遵旨。”
然而起身之际,她
的目光掠过那一抹素白如雪的衣角,突然就有些鼻子发酸。
摇光同样低垂着眼眸,双手死死攥紧。
不久前为了追寻殷苛,他们进入青木树海,他拉着她一路前行。夜色那么深,他的衣衫却皎若天上月,映得周遭黑暗,都失了颜色。
如今她却要亲自为他挑选太子妃。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
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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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烨既已发话,荷华身为王后,自然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对待这件事。
她为摇光选妃的消息一经传出,就像静止的湖面投下一粒石子,在整个中庭的诸侯国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半月光景,各种各样王室公主、世家闺秀的简册,如鹅毛雪花般纷纷扬扬,送到宸国王都。
光是筛选画像,荷华就花了足足十日的时间。
最后入围的六个人,分别是郢国的二公主颜昭,晏国的七公主晏瑜,耜国的十公主楚蓁,黎国赵氏的嫡长女赵苕和容国王后的胞妹萧玥。因为姜姬给宸王烨吹的枕边风,她的妹妹姜姝也赫然在列。
三位公主里,其中颜昭、晏瑜均为王后嫡出,但郢国与晏国之间,又以郢国实力更为强劲。
不出意外的话,凭她对宸王烨的了解,大概率太子妃会是颜昭。
天子娶亲为一正妻,九御嫔,诸侯公子则会降低一档。因此除了太子正妃以外,其余五人应该会成为陪嫁的媵妾或者如夫人。
就像自己刚刚嫁来宸国时那样。
整理好六人的图籍,荷华派人送去了明华殿。
然而一连三日过去,明华殿那边都没有反馈传来。荷华蹙眉,让念薇叫了摇光的贴身随侍屈纯过来询问情况。
面对荷华的询问,屈纯面露难色,半晌,才叹口气道:
“太子心情不好,不如王后殿下,亲自过去问问吧。”
刚一进明华殿,荷华便闻到浓重的酒气。
烛火的照耀下,酒坛东倒西歪地散落着,有的横躺在案几边缘,摇摇欲坠,有的直接滚落在地,坛口破裂,琥珀色的酒液汩汩流出,在光洁的地面上蜿蜒成河。
“殿下?”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见内殿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她又改口道:“摇光?”
里面总算“唔”的一声,有什么影子摇晃着自书案后站起。
让侍奉的宫女内侍都出去后,荷华掀开秋香色的重重帷幕,一路走到摇光跟前。然而看清他的模样,她不禁一怔。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青年长发散乱,眼神迷离,美玉般光洁的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绯红。斜斜敞开的衣襟里,有大片的半透明酒液顺着他精壮的胸膛缓缓滑落。
他费力地睁大眼,辨认来人。认出是荷华后,抬手就要将她搂入怀里。
荷华下意识后退,和他保持安全的距离,“殿下,您醉了。”
她转过身,“屈纯,给殿下送醒酒……”
“汤”字未说完,便被摇光拦住:
“不要叫他们过来,一个都不要!”
他踉踉跄跄走到盥架旁,直接举起铜盆,还没等荷华反应过来,清水哗啦啦地浇下去,令他整个人仿佛瀑布里淋湿的玉像。
铜盆“哐当”一声砸地。
遍地的水渍里,他披着素白的寝衣,凝视着她的双眸,问她:
“现在母后,还要让人过来给孤醒酒吗?”
荷华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她移开目光,“既然太子清醒了,那就连同本宫一起决定太子妃的人选吧。本宫明日还要汇报给陛下。”
他骤然拔高声调:“你知道孤不愿迎娶她们!你知道这桩婚事只是父王扩张版图的手段!你更知道,孤真正想迎娶的人只有——”
为了避免摇光再说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话,荷华一声断喝:
“你疯了!”
他的声音却比她更高:“我没有疯!”
“殿下,本宫是你母后!”
“——可我是你情郎!”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喊出不同的话。
荷华颓然靠在琉璃屏风上,用手捂住脸,只感觉整个人的力气,都在他的话出口的一刹那,被尽数抽空。
欲望,纠缠,谎言,欺骗里裹挟着的感情。
步步为营里的一点真心。
就像黄连药里藏着的甜,为了这点甜,你甘愿饮尽所有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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