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廖若策马出阵,担忧道:
“太子殿下,难道您真的要坐视不管么?如今小君在耜王手里……”
摇光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墈¨书!屋?晓·税¨蛧^ ^已′发*布!蕞?薪_章!截-”
看见城外毫无退兵之意的宸兵,耜王奕怒气更盛,不由得一把抓住荷华的头发,双目猩红,恶狠狠道:
“你喊啊,快喊啊!求你们的太子殿下放了你!!!”
许是因为头皮的刺痛,荷华总算抬起脸,她转过身,忽然扬起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耜王奕一巴掌!
耜王奕捂住红肿的脸颊,怒不可遏地道:
“来人!护驾!!给寡人!处死……她!!”
然而,等待他的,并非耜国将士的保护。
实际上,整座城楼静悄悄的,带着傩面的士兵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沿着楼梯出现,为首的人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孔,正是柳绿。
“王后恕罪,属下救驾来迟。”
——数日之前,她们便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有的伪装成送粮的义军,有的直接藏进粮草里面,从朝灵城的正门,光明正大进了城。
凝视着这些傩面军,荷华五味陈杂。
所以……这些都是摇光的主意么?
他之所以敢斩杀来使,放任耜王奕将自己劫持到城楼上,就是因为他笃定他能赢?
可若是傩面军来晚一步呢?
她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想下去,将目光重新转向耜王奕。
“耜王陛下,您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怎么从这一仗里活下来吧。”
“毕竟,”她挑唇讽刺道,“打你就打你,难道还挑日子吗?”
眼见自己败局已定,耜王奕暴怒之下,他猛地拔出身侧佩剑,试图做殊死一搏,就在他即将扑到荷华面前时,说时迟那时快,荷华一扭身,躲过攻击后,果断拔出簪中剑,刺入耜王奕胸口!
血光乍现。′天^禧_晓?税*王+ ·已*发?布/最_欣,彰?結¨
耜王奕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凝视着眼前艳若桃李,弱质芊芊的女子。
锋利尖锐的短剑从心脏部位拔出之际,荷华毫不留情地伸手将耜王奕推下城楼。
生命的最后瞬间,耜王奕只看见荷华双唇微微动了动,吐出三个字:
“去死吧。”
与此同时,摇光举剑向天,一声令下:
“破城!!!”
第116章 国殇(18)祝父王,万寿无疆。……
宸王烨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九日,黎国朝灵城收复。
耜兵战败后,一部分被宸兵俘虏,另一部分,在耜国国尉许牧的带领下向藏珠浦逃亡,但摇光对此早有预料,在他们还未过河之前,便命令沈冉带兵将他们截杀于岸边。
一时间耜兵的鲜血,令藏珠浦的河面都变成了赤红色。
而朝灵城之战的结束,也意味着沦陷半年之久的黎国,终于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因为高温酷暑,朝灵城的大街小巷仍有凤凰花开放,远远看上去,花红叶绿,满树如火,仿佛红云绕天,比霞光都要绚烂三分。
荷华自城楼上下来时,不由得多看了它几眼。
“那是什么树?”
柳绿自小在黎国生活,很快回答:“凤凰树,岭南一带气候湿热,多栽此树。因为花色火红,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有凤凰浴火重生的意味,所以大家叫它凤凰树。”
凤凰浴火重生么……
荷华默念着这句话,眼底忽然掠过一丝光,那光是如此微弱,却像燎原之火,映亮了她原本黯淡的眼眸。_幻¢想!姬` ?已~发*布-醉?鑫?漳¢节-
摇光入城时,正看见荷华站在凤凰花树下。
其时恰有晚风吹过,花瓣簌簌而落,荷华的明光铠上如同覆上了薄薄一层胭脂,愈发衬得她肤色如雪。
见他翻下马背,她向前走了一步,却没有特别热切。
“殿下,”她弯了弯唇角,“恭喜您大获全胜。”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原本想问她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是否受伤,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见母后安然无恙,孤便放心了。”
“自然,殿下算无遗策,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荷华笑容淡淡。
仿佛意识到什么,见到她这幅淡淡的模样,他突然有些慌张,问她:“阿曌,你……是不是在生气?”
默然一瞬,她摇头:“没什么好生气的。殿下,耜王奕劫持我,羞辱我,我也亲手杀他报了仇。况且殿下你的选择,并没有错。”
她轻轻吐出口气,别过脸,缓声道:
“殿下您是宸国的储君,若是因我而退兵,那便是落了耜王奕的圈套。斩杀使者,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伐耜的决心。我从不曾奢望,在你心中,我会比家国,权势,地位更加重要。”
因为在我心中,同样如此。
我没有怪你。
只是,有一点点伤心而已。
但也只是一点点。
真的。
她垂下眼眸,许久许久,重新开口:“殿下,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她转过身,“朝灵城刚刚收复,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为了让黎国百姓安心,尽快将黎王景与丹皎接回来才是。本宫有些累了,就不打扰殿下了。”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他要失去她了。
五年前她同父王祭拜天地时,那种无能为力的痛楚再度盈满他的心房,他忽而迈开腿,丝毫不顾周围人的眼光,紧紧拥住她。
“别走。”他的声音微有哽咽,“你被耜王奕俘虏的时候我就命令探子去找过你,只是当时看守太紧,未曾成功救你出来。我之所以斩杀来使,也是不想让耜王奕觉得能用你来威胁宸国。在你被带上城楼的时候,傩面军就已经潜入进去,即便你没有杀了耜王奕,她们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相信我好不好?”
他很少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少见如此长篇大论解释自己。荷华背对着他,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然而,她最终还是,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殿下,您,失礼了。”她平静道。
他下意识道:“那又如何?谁胆敢传出去半个字,孤便杀了他!”
她却轻笑,“殿下,众口铄金,若天下人都在议论您德不配位,您又当真杀得了天下人吗?”
她终于回过头,向后退了一步,凝视他:
“您,毕竟还是要做宸王的,不是吗?”
他哑然失声。
她的目光如此澄澈通透,令他无所遁形。
只能怔怔站在原地,目送她踩着一地残红离去。
————————
丹皎抱着阿狸,回到黎国王宫之际,街头巷尾的凤凰花已经尽数凋谢,蒙蒙细雨映得一切都如同笼罩在青纱之中。
许是两度经历战火的缘故,眼前的朝灵城和她印象里繁华富丽的国都截然不同,小巷里偶有瘦骨嶙峋的黄狗,冲着她乘坐的青布安车吼了几句,旋即又蔫巴巴垂下了脑袋。
宫门轰然洞开的那一刻,她看到出宫迎接的两个人,喜极而泣:
“母后,王兄——”
两人不曾说话,然而周围已经跪倒一片:
“恭迎三公主殿下。”
听到宫人朝拜之声的瞬间,丹皎不由得微微一怔——按照礼法,黎国的宫人不应该称呼自己为太后,称呼阿狸为黎王陛下吗?
不过看到宫人皆穿着宸国曲裾后,又有些释然。
自己不在王都的这段时间,皆是由王兄驱逐耜兵,宫廷内外想来也都是母后在打点,宸人多也是在所难免。
如此想着,她稍稍放下心,看向摇光。
摇光微微一笑,“先进宫吧,孤已命人给你备下晚宴。”
荷华亦是轻轻颔首,然而眼神却幽深静谧得如同深潭。
不知为何,丹皎总感觉她和摇光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种不对劲。
晚宴在绛宫东殿铺开,燃着幽幽火焰的青铜灯树映着雕龙藻井,钟鼓师垂手候在丹墀下,待主宾入席便奏起《韶乐》。
丹皎抱着阿狸,身着玄衣纁裳踞坐主位,案几上的青铜俎豆盛放着炙鹿肉,蒸腾出诱人的香气。
她环顾一圈,发现周围没有一个黎国的大臣,满目皆为宸人。
这让她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晚宴进行到一半,阿狸始终在她怀里哭闹不休,摇光忽而出声:
“丹皎,这道牛乳羹是孤特意命人做的,适宜小儿食用,尝尝?”
因为阿狸的哭闹,丹皎对摇光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凝视着眼前馥郁喷香的牛乳羹,舀起一汤勺,正想给阿狸喂食,沉默已久的荷华却突然咳嗽一声,开口:
“本宫突然想起牛乳是昨日的,恐怕有些不新鲜,还是别喂吧。”
丹皎的手停在半空中。
彼时殿外雨歇云收,檐角八百枚铜铃随夜风轻颤,与殿内编钟应和。清脆的响声里,摇光默然与荷华对视,不发一言。
就在此时,阿狸再度哇哇大哭,丹皎一时情急,宽袖拂过玉碗,打翻了牛乳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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