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一定要满意。\墈?书/屋*晓¢说_蛧~ ^勉.肺?悦^读`”
在玉带重新裹挟着劲风挥舞下来时,他的双唇动了动,总算唤出那个许久不曾提起的名字:
“阿曌……”
她却俯下身,用一根手指封住他的唇:
“叫陛下。”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抚摸过他的脸庞,朱唇妩媚的弧度仿佛小小的勾子,语气无比温柔而迷恋:
“知道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无可自拔,魂牵梦绕。紫宸宫的日子这么长,又这么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留在我的身边,当我最亲爱的——”
“宠物。”
————————
明华殿里销金帐暖之际,郢国的琼玉台,却是冷冷清清。
紫衣的贵公子在台上负手而立,遥望月色。等身后的内侍说完,他不由得蹙起眉头,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摇光居然会向区区一个幼女,俯首称臣?”
内侍哑着嗓子,道:“如今宸国未曾内乱,以太后荷华的手腕,公子先前的谋划……”
还未说完,便被颜瑾打断:“一切依照计划,继续进行。”
他冷哼一声,双眼幽暗深邃,仿佛漆黑的夜色,不屑道:
“孤儿寡母,何足为惧?”
第137章 清庙(4)君弱臣强,臣强君弱。……
回到凤梧殿,荷华睡了两三个时辰,便又起来看折子,等璇玑过来请安。
璇玑一看就是被小姜姬从床上硬拉起来的,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荷华放下折子,替女儿绑好冕旒的系带,随着她的动作,白玉的九旒玉串互相碰撞,发出泠泠的响声。
荷华叹息:“正衣冠,知荣辱,通文墨,读史以明志,这是为君的基本之道。,微¨趣-晓·税¨ ~醉′薪\章\结_庚·薪,快?前些日子丞相和哀家说了,这几日他留给你的功课,一大半都是问的旁人,全然没有自己的思考,你这个样子,如何叫母后放心得下?”
璇玑眨眼,一脸天真:“可是母后,读书有这么重要吗?就算朕穿得整整齐齐,在丞相他们眼里,真正决策的人也是母后啊。既然如此,朕学与不学,又有什么关系呢?”
荷华一愣。
璇玑的早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抿抿唇,道:“但你若不学,又如何赢得丞相他们的认可?女子为君本就不易,这个位子,不是你坐上去便能得到臣民的支持,而是你得到臣民的支持,才能坐稳它!”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璇玑了。
四五岁的小女孩眼睛滴溜溜转悠着,似乎在思考母亲话里的含义。
半晌,她别过脸,小小声道:“可臣子们支持的人,不是朕,而是母后……就像彻侯和她身后的廖家,都是支持母后。”
荷华凝视女儿的眼睛:“那你就要学会从哀家手里夺过他们的支持,让他们拥护你,听命于你,心甘情愿为你效劳奔走,乃至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可一个人如果背弃母后又来投奔朕,那岂不是……岂不是……”璇玑想了半天,总算找到“奸臣”这个词来形容。
荷华却笑了,“哪有什么绝对的忠臣和奸臣?只要手握权力,只要权力能够让人屈服,只要权力能够为他们带来想要的利益,任何人都是君王手里的一把利刃!”
“君弱臣强,臣强君弱。所以,王无须做自己的决定,而是允诺臣子的决定,问责他们的决定,用他们的决定,来完成自己的制衡。”
“而这,便是王位的意义。”
她从前也对臧寿厌恶至极,不仅因为他曾向宸王烨提议废后,更是因为她觉得他两面三刀,左摇右摆。-墈?书^君/ !庚~新.最*快?
她曾疑惑为何宸王烨与摇光两个人,在大肆清洗朝堂,排除异己之际,都留下臧寿。然而当她真正开始执掌朝政,与一群大臣勾心斗角,才发现,臧寿最大的好处,是他识时务,善于揣摩主上之心,完成一切主上不便动手之事。
换而言之,只要利益在,他便在。
不同于廖若之于自己,沈冉之于摇光,顾威之于宸王烨,臧寿这样的人,是把好用的刀。
用折了,报废了,也不可惜的刀。
替璇玑整理好衣摆后,荷华起身,语声淡淡:
“去吧。好好上课,好好观察丞相和教你的那几个先生,学会去分辨他们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背后的用意。”
“儿臣明白,儿臣谢母后教诲。”
璇玑规规矩矩向荷华行礼,娇小的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消失在凤梧殿外的回廊间。
已是深秋,回廊两边的垂盆草依旧葱茏,等到明年开春,十里长廊黄花如锦,凤梧殿里也能添上几分春色,自己可以带着璇玑好好欣赏一番,甚至陪她一起放放风鸢。
荷华设想着那个情景,唇边总算多了一些笑意。
突然又想起,究竟是谁,和璇玑说的廖若是支持自己,而不是支持的璇玑
?
她皱眉,唤来念薇,道:“仔细查一查废太子,看他最近都对陛下说了什么。”
念薇应声称是。
而荷华凝视远处明华殿的方向,眸色乌黑,如沉淀着漫长无垠的夜色。
不过,这一回,荷华却误会摇光了。
他近来真的没在璇玑面前洒眼药水。
诚然,璇玑刚来见他的时候,他有过这个想法。但后来还是打消了——璇玑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
就算宸王烨驾崩之际,未曾留下那道遗诏,自己成功登基为王,百年之后,他大概率还是要将王位传给璇玑。
荷华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太爱他们的女儿而已。
是他们的女儿,是她怀胎十月,为他生下的女儿。
单凭这一点,足够他原谅她一大半了。
更不要提他曾伤害过她,她却不顾生死,救过他性命。
如今璇玑直接称王,他总不能从女儿手里抢王位。
抢来之后怎么办?难道杀了女儿不成?还是囚禁她,让她终生郁郁,怨恨自己这个父亲?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摇光不愿见到的。
璇玑是他第一个孩子,更是他替荷华分担了一半分娩痛苦,出生之际亲手抱过的孩子。
即便生在帝王之家,可此刻他对她的爱,同民间那些普通父亲没什么区别。
不过,摇光是这样想,其他不知道内情的人,就不一定了。
明华殿里烛火幽幽,如两点碎金,跃动在青年的眸子里。
他凝视着昨日璇玑留下的那篇臧寿要她背诵的策论,看到那段“日月颠倒,乾坤失序。此诚社稷危亡之秋,非拨乱反正、复归乾纲,无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时,眼眸锐利一眯。
“臧寿这个老家伙,还真是把孤当傻子啊……”
这篇策论,根本不是讲给璇玑听的,而是讲给他听的。
只不过,写策论的人的用意,究竟是为了拨乱反正,还是利用自己,除掉太后,独揽大权,这就值得人琢磨了。
许久,摇光将策论投入火盆,任由它被火焰舔舐,焚烧殆尽。
想了想,又提起笔,另写了一首诗,准备等今天璇玑过来时,教授给她。
臧寿将他当作傻子想利用,他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无论如何,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敢伤害自己的妻女。
御书房里,璇玑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上课。
按照宸国的传统,如今璇玑的老师一共有三位,分别是丞相兼任太师的臧寿,太傅师邝和少傅叶禺。
太师需要传授璇玑道德、学问,对她进行全面的教育和培养,帮助她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治国理念。
太傅的主要职责是教导璇玑礼仪、文化,同时关注璇玑的言行举止,培养她的品德和修养,使她具备符合其身份的行为规范和道德准则。
至于少傅,则是辅助太傅教导璇玑,侧重于日常学习的指导,帮助她更好地掌握各种知识和技能。
现在给璇玑讲学的人就是太傅师邝。
师邝原是侍御史,善于演奏多种乐器,尤其是古琴。他以音乐为喻,曾向宸王烨进谏,主张君主应修德爱民,关注民生,但宸王烨更尊崇严刑峻法,因而师邝不得重用。
又因为废太子摇光精通音律,怜惜师邝音乐才华,故而前一轮的朝堂清洗中,师邝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荷华为璇玑寻找老师,师邝在廖若的举荐下,担任太傅一职,而师邝又举荐了少傅叶禺作为自己的助手。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照得古琴案泛着微光。
师邝闲闲拨弄着琴弦,音如清泉叮咚作响。这是他上课的惯例,先奏一曲古琴,所谓乐以载道,曲以寄心。
一曲《阳关雪》演奏完,他看向璇玑。
“陛下可曾听懂曲中真意?所谓天下哀霜,民生若雪,为君者……”
“陛下?陛下?”
师邝一连叫了好几声,立起来的竹简后,璇玑跪坐软垫,低着头,粉雕玉琢的小手握着笔,看起来正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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