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荷华目露赞赏之意,她吞了吞口水,继续道:
“决定战争成败,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如今郢国三者兼具,所以,儿臣以为郢国,是我大宸的劲敌,决不可等闲视之。*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
璇玑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且结合了郢国的实际情况,看来最近功课没有倦怠,荷华不由得有几分欣慰。
她拉住璇玑的手,慢慢往回走:“你刚刚也说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与地利我们很难掌控,但人和,却是最容易击破的。”
“为何?”璇玑眨巴眨巴眼睛。
荷华语声微有感叹,低声道:“因为……人心不可测啊。”
她凝视女儿的眼睛,问她:“你相信母后吗?”
璇玑点头:“那当然,母后生了儿臣,如果不是母后,儿臣也不可能当上大宸的王。”
她迟疑一瞬,道:“母后……应该不会害儿臣吧?”
荷华叹息:“你看,在王位与权势之前,你也害怕了——这就是所谓人心。”
她握紧女儿的手:“你可以信任我,因为我是你的母亲,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与我血脉相连的至亲骨肉,无论如何,我不至于害你。但郢王钰……未必能全然信任临渊君。”
璇玑刚想问原因,碑林外突然有一人快步而至,原是丞相姜璘。
见到璇玑与荷华后,姜璘拱手行礼:“见过太后,陛下。”
站直身子后,他看向荷华:“太后,延夏城齐清求见。”
荷华微微颔首:“带哀家去见她吧。”
齐清在紫宸宫露面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
经年未见,齐清比初见时姿容更为清雅,眉间如聚冰雪,一袭霜色滚银边曲裾,兼具出尘之姿,仿佛纯白的曼陀罗花在风里微微晃动。?墈~书`屋¨小\税!惘` ~罪?芯^章!結,耕+辛?快′
她此番来到天耀城,除了上供丹砂矿脉的产出,为傩面军提供资金外,还为了同荷华商议去郢国之事。
实际上,离间郢王钰与临渊君的计策,最早是姜璘提出来的。
他表示:“郢王钰与临渊君颜瑾并非一母同胞,颜瑾虽是郢国先王的长子,然而生母玉姬去世后,他便被先王送出王宫,自幼生长在郢襄公膝下。实际上,在他杀郢襄公之前,他与郢王钰几乎不曾见面。”
“后来颜瑾获封临渊君,曾有郢国宗室大臣反对,他为了打消众人疑虑,这才有了他周游列国,被我父亲请来姜家,为我授课之事。而临渊君离国的这段时间,当初反对他的宗室大臣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等他回到碧落城,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和他抗衡。”
“如此说来,郢王钰其实是忌惮临渊君的?”荷华若有所思。
姜璘颔首:“自然,郢王钰继位之初便受郢襄公辖制,终日惶恐,好不容易郢襄公死了,却又来了一个更年轻的临渊君。再怎么说,郢王钰都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对临渊君大权在握的情况毫无芥蒂。”
“而郢王钰的芥蒂与忌惮,就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思绪回到现实,荷华凝视着眼前雅若幽兰的少女,心情忽而有些复杂。
派去郢国的人选,她其实想了很久。
汧灵颜氏自古出绝色,临渊君颜瑾自己就是美人,不然不会位列中庭四公子之一,与摇光齐名。
因此送到郢国的美人,若非绝色,必定不得入他的眼。
所以,在瞧见沧澜郡的郡守递来的折子时,她想到了齐清。
荷华总算开口:“这次召你入宫,你应该知道哀家的用意吧。,微.趣~小`税_ ¨已^发*布_蕞*歆′璋/洁!”
齐清颔首:“民女刚刚见太后眉头紧蹙,是否在疑虑?”
荷华点头:“哀家准备送一批美人去郢国,但你不能在她们里面,你要借助这个机会抵达郢国,得到临渊君的信赖,并利用你手里的丹砂矿脉,挑起郢王钰对临渊君的怀疑,最后借刀杀人。”
“临渊君一死,便是我大宸挥兵讨伐郢国之日。”
“但……”她咬了咬唇,走到齐清面前,“哀家想问你,你是否愿意?”
“这件事风险极高,哀家也曾是去国离乡,只身来到紫宸宫,深知其中滋味。你如果不愿,哀家可以另择其人。”
齐清却摇头:“太后,民女既然愿意离开延夏城来到这里,便是做好万全准备。临渊君曾利用我父,害我萧氏满门,这个仇,民女不可能不报。更何况,太后昔日保全民女性命,民女便立誓,会为太后远征六国效力,这次去郢国,不过是犬马之劳罢了。”
“只是有一事……”她停顿片刻,忽然屈膝下跪,道:
“请太后赐民女绝嗣之药。”
“为何?”荷华一怔。
齐清平静道:“女子若有子嗣,必为子嗣考虑,这是天性。可我不想生孩子,更不愿生下仇人之子。这一生,我只想为我自己。”
“他朝郢国倾覆,民女若不幸身死他乡,还请太后……”她抬起眼眸,轻声道:“将民女的骨灰送回延夏城,同民女母亲合葬。”
被齐清的话打动,荷华将她亲自扶起来,定定凝视她的双眸,道:
“好,哀家答允你。若你还能活着回来,哀家便将延夏城赐予你,允你封侯拜爵!”
第145章 清庙(12)于千千万万人之间相遇。……
或许是靠海的缘故,郢国的冬日,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要晚。
哪怕是十二月,在王都碧落城的琼玉台里,依旧有繁花盛放。
粉白的木芙蓉连绵近百米,花朵朝开暮合间,如霞似云漫卷,在风里摇曳生姿。
临渊君颜瑾一袭凝露紫的深衣,站在凉亭之内,铺开一卷洁白的丝帛,羊毫笔沾了墨汁,细细勾勒花海里执着单门扇的二公主颜昭。
“王兄,你画好了没有呀?”许是维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长,颜昭不满嘟唇。
“好了,你过来瞧瞧吧。”颜瑾放下笔,笑道。
颜昭提起裙袂小跑过去,细细欣赏了一番画里自己的美貌后,一双宝石菱形的眼睛覆盖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笑道:
“还是王兄的画技更好,之前那些宫廷画师,没一个能画得像的。”
旋即,
她又点了点画卷的空白处,道:“王兄何不在这里添上自己?昭昭想王兄一起入画,然后将它悬挂在公主府,日日观赏。”
颜昭刚满二十岁,于年初的时候搬出王宫,在碧落城开府独居。寻常国家她这个年纪的公主大多都已成婚生子,但颜昭仍旧孑然一身,以她的姿容与出身,其实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听见颜昭的建议,颜瑾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倒是想得美。若是旁人见到你日日看着我的画像,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看谁敢说!”颜昭柳眉倒竖,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谁敢议论,本宫便命人拔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
旋即,又笑颜如花,摇了摇颜瑾的胳膊,撒娇道:“听说这两日碧落城里来了一队容地来的杂耍班子,里面还有珍奇异兽,王兄不如陪昭昭一起去看看?”
颜瑾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等我晚些处理完政事便陪你去,你也知道,宸国近日不太安稳,他们的云中郡与我们接壤,我想看看能不能趁着宸国局势动荡,在边境多布防一些人马。”
说完,他又看似不经意般问道:“对了,今日怎么没见陛下早朝?”
颜昭“嘁”了一声,道:“还说呢,宸王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阿钰不是马上要过生日吗?宸王借着给阿钰贺寿的由头,一口气给阿钰送来了十几个美人,现在阿钰正在后宫里一个一个宠幸她们呢。”
“那陛下有特别喜欢的美人吗?如今陛下后位悬空,朝中大臣非议良多。”颜瑾摇了摇头,“前阵子还有人给陛下递折子,说是因为我擅权,才让陛下久久不立王后,后宫里连个新出生的孩子都没有。”
“嗨,老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阿钰的性子,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喜欢那个了,再说了,宸国的女人……”颜昭冷笑,“就算阿钰喜欢,我也不会让她们成为夫人的,更不要提成为我大郢的王后。”
她瞧了一眼颜瑾的表情,道:“王兄随阿钰自己在后宫怎么折腾吧,左右他生不出孩子这件事,大臣们怪天怪地怪祖宗风水不好,也怪不到你我头上来。王兄刚刚说会陪我去杂耍班子,可不许食言。”
颜瑾无奈:“你什么时候见我食言过。”
颜昭轻哼一声:“上次不就是?你明明说去耜国四个月便回来,结果我足足等了大半年,害得我提心吊胆的,还被阿钰说了。阿钰也小气,不就是死了几个士兵么,他居然觉得我事先应该劝劝你,让你不要去耜国的,幸好最后你把他要的骑射改革之法带回来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对我摆多少天脸色呢。”
提起耜国之行,颜瑾眼里闪过一丝阴翳,见他神色中带着不虞,颜昭立即笑道:
“好了,王兄,你我难得独处,我们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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