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沈冉的肩膀,道:“去吧,将我的飒露紫牵过来,若我未能回来,你率领士兵,与郢军决一死战。·艘¢嗖.暁!税_旺+ /嶵/鑫¨章`結\庚+辛\快,”
“殿下!!!”沈冉仍是不愿。
摇光的态度终于转为严厉,冷声道:
“沈冉,纵然我与太后之间有无数龃龉,可她……毕竟是我的妻子,是我女儿的母亲。你难道会放任别人伤害你的妻女而不顾吗?”
“我曾错过一次,此生决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沈冉怔住。
太后,妻子,女儿的……母亲?难道?!
等沈冉好不容易理解摇光这席话的意思,意识到陛下是摇光的血脉这个令他无比错愕的事实时,对方已然消失在荒芜的雪原之上。
冷风呼呼地刮着,牛皮帐篷被吹得簌簌发响,帐角掀起的刹那,卷进几片碎雪,沈冉搓了搓手,长长吐出口白气,苦笑着摇头:
“有家室的男人,真是……无药可救。”
为了救人,用那么长一通话来说服自己,说服他,但最关键的,还是那句“不会再错过第二次”吧?
只是想救,无关其他。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连家室都没有,更是无药可救。
第154章 清庙(21)我恨你,可我更恨我爱你……
一线透明的酒液注入白玉杯,杯子边缘溢满清香的漓酒。
云中郡守沈奚命人将酒菜都布上后,向颜瑾遥遥举杯:
“临渊君虽是说着要议和,可哪有议和却派人将他国太后挟持的道理?以老臣之见,临渊君不若先放了我们太后,再心平气和同太后商量,老臣定当竭尽所能,给临渊君一个满意的价码。”
沈奚不愧是活成精的两朝老臣,字字句句都是从郢国的角度出发,即便他知道颜瑾的本意绝对不是为了停止战争,但也仍旧保持着待客的礼仪。.k¢a′k¨a¢w~x¢.,c·o*m¢
只可惜颜瑾并不吃这套。
他把玩着碧玉扳指,淡淡道:“沈大人,你在说这话之前,不若先去罗沟关看看,我们郢国阵亡的三万将士,至今尸体都没能运回乡呢。我之所
以过来,不过是为了让相应的人,付出一点代价罢了。既然是代价,又有谁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看向一旁被精兵牢牢管束的荷华,道:“太后殿下,您说是吧?”
荷华虽没有说话,但脑子一直在飞快地运转。
自己如今手无寸铁,想要逃出颜瑾的控制殊为不易,但一直坐以待毙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真的等着颜瑾的人来砍自己脑袋吧?
如今距离颜瑾与摇光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内,她的性命对颜瑾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换而言之,颜瑾,不会容许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出事?
荷华心念电转之间,已然有了主意。
她向不远处的廖若使了个眼色后,突然剧烈咳嗽,手抚胸口:
“快……快取哀家锦囊中药丸……”
挟持荷华的郢兵相互对了对眼神,一脸诧异。
廖若出声呵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太后身体不好,每日午时需要按时服药吗?”
颜瑾总算松口:“去,将药给太后取出来。”
趁郢兵松手接过廖若递来的锦囊,荷华突然打翻酒壶,将一壶酒液全部倾入脚旁的炭盆里,炭盆瞬间腾起浓烟遮蔽视线。趁着郢兵被呛得咳嗽连连,荷华果断抓住机会,起身跑向廖若!
长剑铮鸣,与秘银枪的枪尖撞上,迸出几点火星,如金石相击之音震得帐中酒盏嗡嗡作响。
枪身微颤间,秘银特有的冷光掠过剑脊,廖若虎口一阵发麻,却借势旋身,红缨扫落霜尘,枪尖已挑向对方喉间。?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然而,她却没有再近一步。
因为颜瑾已经将剑刃横在了荷华颈部。
“太后殿下永远都会给我带来一点惊喜,只可惜刀剑无眼,太后还是谨慎为妙。”他平静说着,含光剑却深入了荷华肌肤一厘,殷红的血珠渗出,顺着雪亮的精钢滑落,打在衣裙上像是晕染开的梅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荷华不由得一阵绝望。
谁也救不了她,她也没法期盼有人能来救她。
只是,倘若自己命丧于此,璇玑,璇玑日后该如何是好?她才五岁,真的能撑得起宸王的重任吗?须知世上最危险的位子,莫过于王位,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深宫啊。
她紧紧咬住下唇,绝不让自己在颜瑾面前露出一点软弱。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那么,颜瑾也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在郢国为他精心设计的一切,足够他和她在黄泉路上相逢。
未几,营帐外有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响起。
郢国的斥候掀开帘子,步履匆匆,向颜瑾禀告道:
“回禀君上,公子摇光到了。”
众人皆错愕。
荷华抬起眼眸,只见漫漫风雪里,他迎着郢兵的刀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霜花在他鬓角凝成了晶莹的冰粒,唯独那一双眸子依旧灼灼,清澈得仿佛能照见月光。
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一时间她又是委屈又是惊喜,另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心里激荡,只感觉鼻头酸酸的,差点就要落下眼泪。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原来,在他面前,自始至终,她想要的,只是坚定不移地被选择而已。
“颜瑾,我已经如约前来,你是不是该放开太后了?”他止住步,眸光似利剑,冷冷射向颜瑾。
颜瑾却未曾收回含光剑,而是对摇光笑道:
“大公子不若解下佩剑,再同我说话?”
“哐当”一声,摇光解下腰侧的佩剑纯钧,扔于地上。然而剑一落地,颜瑾直接挥手,轻飘飘地道:
“放箭。”
眼看埋伏在营帐周围的郢兵弯弓搭弦,向摇光射出无数淬过毒的利箭,荷华一声“小心”还卡在嗓子眼里,说时迟那时快,摇光一踢地面反手将纯钧剑握住,然后足尖在地上连点数下,向颜瑾刺去!!
双剑交缠处寒芒骤盛,剑刃擦出刺耳鸣响,流光在剑脊凝结又飞散,最终相抵成十字,映得两人瞳孔里寒光欲裂。
乍分还合之际,颜瑾忽然长剑回挽,而后一剑斩向荷华!
生死旦夕的瞬间,摇光飞身上前,硬生生替荷华挡下一击!
含光剑划破衣襟的刹那,摇光闷哼着单膝砸在冻土上,喉间腥甜翻涌,就在颜瑾乘胜追击,想要彻底结果摇光性命之际,外面忽有宫廷内侍尖细的嗓音传来:
“奉郢王陛下命令,命临渊君即刻启程,速速回京——”
颜瑾攥紧剑柄的力道不由得凝滞,错愕地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
只见身着郢王宫服饰的太监缓步而入,目光锐利地扫了营帐里众人一圈后,定格在颜瑾身上,将手中金牌高高举起,冷声道:
“临渊君殿下,难道您想抗旨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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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在傍晚时候停的,油灯曳着豆光,映得甲胄泛冷。
送走郢国的一众人马后,荷华坐在床榻边,亲自为摇光上药。
虽然不知道郢王钰究竟为何如此急迫,要临渊君颜瑾率军东撤,返回王都,但从内侍不善的语气来看,荷华猜得出来,大概率是自己之前命沈奚送给昭公主的东西,起作用了。
而面对郢王钰想要议和的心情,她让郢国使者离开前,只带了一句话给郢王钰——“凡王之怒,必以血终。”
她不管郢王钰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她要让郢国知道,冒犯宸国的代价。不管这代价,是颜瑾来付出,还是整个郢国来付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真当她这个太后是好欺负的吗?
不过此刻她却没有心情去关注郢国的动静,只是借着微弱的灯火,用簪子挑起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伤口四周。
含光剑为九夷十大名剑之一,剑刃极为锋利,在摇光的前胸留下一道三寸长的伤口,虽然军医已经用细线将伤口缝合,依旧有艳丽的血珠顺着肌理缓缓渗出,在纱布上染出大片猩红的血渍。
荷华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很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他以往为人处世的风格,不应该任由颜瑾杀了自己,然后率军回王都夺权吗?
虽然很想和他好好聊聊,然而人多眼杂,如今又是在军中,她不便在摇光的帐子里久留,因此等药上完,荷华替他掩住衣襟,嘱咐了一句“你好生休息”,便匆匆离开。
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他不由得有些眸光黯沉,似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救了她,她却突然变得态度冷淡的原因。
夜深人静,摇光趁着伤势略有好转,悄悄摸黑来到她居住的营帐时,惊讶发现,荷华烂醉如泥。
见到他来,她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指着他,星眸朦胧,喃喃自语:
“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傻子,大傻子。”
他只觉得好笑,见她歪倒在案几上,便将她拦腰抱起,不料牵动伤口,疼得抽了一口冷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把她放在矮塌上,又替她盖上了棉被,以免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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