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牵了牵唇,“这确实是个很奢侈的心愿就是了。′顽¨本`鉮/占* ,哽`鑫_罪.筷\”
“穷尽一生,他都没有做到。”
她在看远方破晓的天空,他却侧过脸,安静看她。
太阳已经跃出山脊,万道金光如利剑劈开晨雾,草叶上的露珠迸成碎钻,远山近树都披了金纱,天地在一片灼目的辉煌里苏醒。
冉冉升起的昭阳为她的剪影镀上一层华艳的金光。
绚烂,盛大,璀璨,耀眼而不可逼视。
原来……这就是她的毕生所求,真正的愿望吗?
他思绪飘飞了好一会,直到她拉了拉他的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耽误下午出发的时间,廖若和沈冉他们都还在底下等着呢。”
十月末,太后与公子摇光带领下,宸军班师回朝。
雍王孟窈虽然继位,然雍国的领域,已恢复渤海郡之名,其郡守长官由宸王任命,雍王每年定期要向宸国朝贡、拜见。
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里,中庭最后三个诸侯国,郢、晏、雍,皆已化作宸国领土,即便还有人保有国君之名,却已是郡王。自此,盛华洲的中庭境内,目之所及,皆高高飘扬着宸国的玄底金螭龙旗帜。
在宸国统一七国前,诸侯国之间,一国使用一种文字,针对这种现象,太后直接令各国统一采用宸国的小篆为官方文字,递到王都天耀城的奏折,也只能采用小篆。
除此之外,在丞相姜璘的建议下,太后荷华还规定整个中庭统一使用一种货币,规定黄金为上币,单位“镒”,铜为下币,单位“半两”,内圆外方,推行全国。不仅如此,车辆上轮子的距离,各诸侯国之间的度量衡单位,统统制定了新的标准。
一道又一道的政令,像雪花一般,从王都天耀城纷发到各个郡县,令当地的郡守忙得头大如斗,目不暇接。^墈!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筷^
即便是仅有的三个郡王,齐王一丹皎、雍王—孟窈与晏王安,都不得不派人亲自来王都学习,然后夜以继日地挑灯苦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汧灵江的洛川一带,发现了刻有“昭慈圣皇之图”的一整块羊脂玉,献于治栗内史樊蓁蓁,樊蓁蓁又将其献给了太后荷华,表示此乃天赐祥瑞,太后应顺应天命。
面对宝图的出世,太后推辞不过,最终重赏了樊蓁蓁。随后宸王璇玑亲自为母亲加了一个尊号“昭慈神后”,并率领百官向神后参拜。至此,荷华正式揭开那一道薄薄的纱帘,与宸王璇玑并坐于太极殿中。
紧接着,各地官员纷纷上报“祥瑞”,如漓水出现“金玺”、怀仁郡的麦田生“嘉禾”等,一时间来帝都献宝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踏平了帝都外原野上的绿草。
凝视着凤梧殿里堆积如山的祥瑞珍宝,荷华以手撑颐,斜斜倚在凤塌上,让底下的小内侍给她慢慢捶着腿。
长久以来,她像一根绷紧的弓弦,现在陡然松弛下来,便有了种珠玉光华收敛于内的感觉,但整个人却愈发熠熠生辉。
“神后,治栗内史樊大人到了。”
听见念薇的禀告,荷华抬了抬眸,示意对方进来。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后,樊蓁蓁利落地跪地行礼,“微臣参见神后。”
“最近祥瑞的事做得不错,赏。”
荷华语声淡淡,才说完,便有内侍为樊蓁蓁奉上一木匣黄金。
樊蓁蓁低头:“多谢天后,此为微臣分内之事。神后要的九夷神谱已经在编撰之中,下官命人按照神后的意思,在里面加入了金乌鸟转世为公主,下凡拯救世人的故事。等书编写完成,想来全国各地的百姓都会看见成群结队的金乌鸟飞向帝都,落在紫宸宫的凤梧殿上。-r¢w/z+w¢w\.*n,e·t_”
荷华“嗯”了一声,眼睛半闭半阖。
不过樊蓁蓁顿了顿,又道:“只是编书的时候,微臣曾听闻,不少齐姓宗室,对此书意见甚大……”
荷华猝然睁开眼睛。
“他们说什么了?”
樊蓁蓁牵了牵唇,“左右不过还是老一套,什么阴阳颠倒,牝鸡司晨一类的。”
荷华冷笑:“翻来覆去就这几个词,我看这些宗室肚子里是没货了,连点新鲜花样都翻不出来。”
“但是说多了恐怕会和之前丰泽郡一样,让有心者寻到可乘之机,再编出几首民谣流传开来……”
随着樊蓁蓁的话,荷华脸色越来越冷。
宸国一众宗室之所以能容忍璇玑继位,是因为璇玑虽为女儿,却是宸王之后,但如果换做是她称帝……
现下他们对书的态度,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见荷华脸色变差,樊蓁蓁迟疑一瞬,道:
“神后,下官有个主意,如今校事府由沈冉统领,沈冉向来是公子摇光的人,微臣想,神后可以换一个人选,然后重新重用校事府,制造‘告密’制度,鼓励官民上书揭发反逆行为,以此铲除一些不够听话的反对者,对那些宗室形成威慑。”
“那你可有什么人选推荐?”荷华挑眉。
樊蓁蓁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开口:
“微臣的哥哥,近日……从雁云郡回来了。”
荷华语声淡淡:“那就让樊离期掌管校事府吧,然后在诏狱旁边另设一个推事院,同样由你兄长管辖,专门关押反逆之人。”
“是!”樊蓁蓁正要领命告退,忽然念薇缓步而来,向荷华道:
“大公子求见,说是带了羹汤孝敬神后。”
因为念薇的话,原本懒洋洋的荷华脸上闪过一丝笑,眼眸也瞬间流动起来,盈盈如水,“他倒是有闲心。”
听见荷华的这句嗔怪,樊蓁蓁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原本盘踞心中已久的一个猜测,愈发清晰起来。
想到这里,樊蓁蓁微微收紧了手指,眼里有刀锋般的冷光,一闪而过。
樊家兄妹二人的动作皆很迅速,不过半月光景,推事院便建成,校事府的风气也一改从前的疏懒,变得极为凌厉,文武百官家中,皆被插入暗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生活在太后的掌控之下。
不仅如此,樊离期还设计了一个铜匦,表面分为四格:东「延恩」纳自荐文书、南「招谏」收时政建言、西「申冤」接冤案申诉、北「通玄」受天象密报,伫立于每条街道的中央,成为告密专用渠道,任何人均可投递匿名信,且可入不可出,彻底切断被举报人反制可能。
铜匦由校事府底下的知匦使、理匦使管理,重要密报直呈神后荷华处理,普通案件转丞相姜璘处理。
这一举动,令整个宸国的公卿大臣、世家贵族都惶惶不可终日,连佳节重阳相互走动的情况都少了许多。
十一月初四,夜晚,明华殿。
烛火幽幽燃烧着,白衣公子将一卷帛书尽数烧完后,重新拿起竹简,倚在塌上开始阅读。
子时,荷华像往常那样,姗姗而至。
“你最近越来越晚了。”他笑着从塌上起身,见她坐于梳妆台前卸下满头的珠翠,便拿了一把玳瑁梳,替她缓缓梳理着一头长发。
她叹气:“校事府的密报太多,一时半会看不完。”
“都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你甚至忘了来看我。”他手里动作不停,只是一下一下为她梳着头发,发丝从指间倾泻,仿佛上好的绸缎。
荷华却回过身,按住他的手,笑吟吟地道:
“哀家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和哀家讨论政事。”
他会意,将她拦腰抱起:“是,神后陛下。”
因为他的动作,他本就松散的衣襟不自觉散开,男子的肌理坚硬细腻,犹如一块温凉的美玉,两点樱粉带着沐浴过后的淡淡月麟香。
她不禁蹭了蹭他的胸膛,他含笑掂了掂她的重量:
“怎么瘦了?真不考虑再给我生一个孩子吗?若你我老去,璇玑一个兄弟姐妹也没有,岂不是很孤单?”
她竖起手指堵住他的唇,“记得喝药。”
停顿片刻,翘了翘嘴角,凝视他道:“你兄弟姊妹倒是多,可你杀他们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呀。”
他眼眸微微一黯,半晌,低叹:
“但我真的希望与你能多有几个孩子,无论男女……”
这样来日宗室作乱,我最起码还能借怀孕之名保住你。
察觉他话里有话,荷华微微蹙眉看他,摇光摸了摸她的头发,向她解释了长久以来,自己心里另一个担忧:
“璇玑性子太浮太闹,日后要继承大统,恐怕……”
他摇头:“我知道你一直觉得磨刀石的存在,对孩子过于残酷,但你要知道,生于帝王之家,每一个孩子都不是普通人。因为帝位牵系的不仅仅只是一人,而是天下万民。倘若璇玑来日不成器,你却只有她一个
选择,于整个国家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难道不信你我的血脉?我们的孩子,不至于不成器。”荷华打断他的话,“璇玑不需要什么磨刀石,我不愿她经历我走过的血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又如何?我不信她做不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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