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荷华的决绝,摇光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抱紧了她。.如!雯′惘` !耕!鑫-醉·全!
罗帐垂落,瑞脑金炉薄烟袅袅,掩住一室春华。
然而,帘幕里春光旖旎,明华殿的角落,小小的女孩竭力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要放出声音。
因为母后近日来的一系列举动,璇玑年纪虽小,却也能察觉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有点害怕,晚上睡不着觉,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偷偷离开慈淑夫人的视线,溜出昭阳殿,过来问问摇光,自己今后该怎么同母后相处,不料却撞见这一幕。
所以……我不是我父王的孩子,而是……母后与王兄的孩子?
所以……我不应该称呼王兄为王兄,而是,应该叫他父王?
璇玑脑子一时间很乱,乱成了一团浆糊。
好不容易回过神,她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明华殿。
月已西沉,公子景早就在棠棣院里歇息下来,不料等他如厕回来,突然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一个人,直接吓了一跳。
“是我。”帷幔角落,小小的女孩儿抱着双膝,蜷成一团,小声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公子景放下心,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吵醒乳母夏侯夫人后,爬了过去:“你怎么了?”
璇玑差点就要把自己刚刚看到的事告诉他,然而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我……有点害怕。好像突然之间,这个王宫里,所有人都戴着一张面具。”
“面具?”公子景疑惑。
“嗯,比如我母后,还有我……王兄。”璇玑轻声道。
公子景想了想,开口:“陛下和大公子,都是有谋略有手段的人,但你是他们的血亲,他们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璇玑低低“嗯”了一声。~精?武?小¨税~旺? ?埂/薪+蕞¢全′
然而想起刚刚那一幕,她还是心乱如麻,许久,轻声道:
“你知道王兄被囚禁的那段时间,我是怎么重新见到他的吗?”
“那天我逃课,不小心掉进瑶华池里,是王兄看到后,跳进水里把我捞了上来,当天晚上我发了烧,也是他陪着我的,我烧得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发现他眼圈红了。大家都说王兄是一个很坚毅很厉害,也很冷血自私的人,可那天我觉得,他应该是真心实意为我难过的。”
“其实落水后我感冒了,但是陪母后用膳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母后永远都很忙很忙,我也不敢打扰她。”
“那段时间只要我去找王兄,他都会亲自给我熬药。”她无声地笑笑,“其实他一个被软禁的公子,能分到什么好东西呢,就算有药也不会太好。我知道他是找内侍偷偷卖掉明华殿的许多珍藏,才换来的药,可他全给我了,药很苦,但他每天都哄着我喝。”
“别人都说长兄如父,大公子确实对陛下很好。”公子景垂下眸子,有些失落,“我从出生起便没了父亲,其实……我也很想有个这样的哥哥。”
似乎是被“长兄如父”四个字刺激到,璇玑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可我……我现在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王兄,怎么再称呼他……”
黑暗里女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氤氲着水光。
公子景安静地听她说着,虽然不知道她与公子摇光之间到底出现何种问题,但他还是选择安慰璇玑:
“没事,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
许久,璇玑总算伸出手,同他紧握住,夜色之中两个小孩儿紧紧偎依在床榻上,像是亲密无间的玉石娃娃。
“嗯,我们一起。”
第170章 帝颂(12)我不会伤害我们的女儿。!咸.鱼?看,书- _首!发/……
一眨眼,又到了璇玑的生日。
但今年的宫宴气氛,比起往年要沉重不少。或许是因为校事府的威压,不少齐姓宗室都缺席了宴会,荷华坐在位上看去,到处都是空置的席位,殿中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满席的空位,显出冰裂般的寂静。
璇玑依旧没心没肺,她最近喜欢上了一道牛乳桂花糕,还有桃浆甜羹。明明铜豆里已经放着切好的蜜汁烤炙,还是一手桂花糕,一手扶着青铜爵,吃一口桂花糕,喝一口甜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看见女儿一团稚气,荷华的心宽慰不少,拿了丝绸方巾,给她擦了擦唇角。
“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听到“抢”这个字,璇玑停下来,费力地将嘴里的甜糕全部吞咽下去后,只是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注视自己的母后。
“看哀家做什么?哀家脸上难道有好吃的不成?”荷华嗔道,“这道蜜汁烤炙可是大公子特意从紫宸宫外请来厨子,专门为你做的,快尝尝吧。”
璇玑移开了目光。
她看了看铜豆里自己没有动过的蜜汁烤炙,又看了看公子景,然后叫旁边的内侍过来:“把这个烤炙赐给景,朕记得他喜欢这个。”
内侍依言上前,将铜豆呈到了公子景面前。
公子景起身行礼:“多谢陛下。”
摇光不冷不淡地道:“陛下对公子景倒是贴心。”
闻言,璇玑凝视他,好像想说什么,然而咬着唇,最后还是垂眸盯着面前的牛乳桂花糕。
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明华殿找摇光了。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称呼他。
就在此时,公子景突然脸色青白,“咕咚”一声,身子往旁边一歪,栽倒在了地上。他的乳母夏侯夫人抱着他,目眦欲裂:
“来人!!公子景中毒了!!有人在烤炙里下了毒!!!”
所有人齐齐一惊。
蜜汁烤炙原本是璇玑的菜,只是被璇玑赏给了公子景。
如今烤炙里有毒,是不是意味着……有人想要弑君?!
荷华霍然起身:“给哀家查!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风雨如骤。
因为公子景的中毒,整个棠棣院乱作一团,明华殿的密室里,却有烛火依稀闪烁。
摇光罕见发了怒:“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不要轻举妄动,更不准许伤害陛下与太后吗?!”
他面前是沈冉和三个公卿打扮的贵族男子,他们年龄不一,形貌各异,但相同点是,全部姓齐。
在宸王璇玑将自己的氏改为姬氏后,这些人为了避开太后的忌讳,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过宸氏,而是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齐姓+名。
年长的老者是平临侯齐封,他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正是花甲之年,在夏国覆灭后,被齐桓王封于风陵郡平临城。他咳嗽一声后,道:
“我来之前已经问过手下的小辈们了,此时应该和他们无关。”
旁边年轻一点的中年人亦是附和道:“妖后刚在街上到处设铜匦,我们不至于傻到这个节骨眼给殿下添麻烦。”
年龄最小的少年有些委屈:“大公子,您让我们韬光养晦,可是眼瞅着妖后都要准备缝制龙袍,登基称帝了,我们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啊。难道以后宸国就成了她姬氏的天下不成?”
平临侯同样开口,拐杖重重一点地面:
“无论如何,妖后必须诛杀。”
顿了顿,道:“若是大公子心慈手软,可别怪我这个做王叔的不客气。老夫也是为了大宸的江山社稷着想。”
听到他的话,摇光微微垂眸,决定还是继续拖延下去。
从这些宗室私下找到自己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他们的目的。
齐姓宗室大大小小数百人,几乎都有爵位和官职,一旦全部凝聚起来反对荷华,必将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偏偏这些人,又是宸国统治的基石——在宸桓王的时代,宸国十几个郡里,一半以上的郡守是来自宸国宗室,即便荷华掌权后,多次对他们进行削弱,也仍有
不少势力盘根错节。
他杀公子恒,杀玄止这些手足如无物,但他不可能杀光所有宗室。
更不可能坐视宸国陷入内乱。
但……无论如何,他要保护自己的妻女。
半晌,他道:“再等等。时机真的成熟了,我自会通知你们。”
停顿一下后,又道:“既然这件事不是宗室做的,那最近都不要出府了,在家好好待着,免得惹上是非。”
说完,他看向沈冉,道:“沈冉,顺着密道送他们回去。”
沈冉点点头,将墙上一副挂画揭开后,拍了拍挂画后的墙壁,很快,众人背面的书架向旁缓缓挪开,露出一个幽深的暗道。
等四人的背影全部消失在暗道里,摇光重新拍击墙壁,书架合拢,挂画复原,又成了一个寂静无声的密室。
他一步一步登上密室的台阶,出来后是书房,此时天蒙蒙亮,竹林浸在蓝灰雾气里,竹剑凝霜,叶尖垂着未冻的露。风过处,竹梢轻颤,晨光从竹叶的缝隙里漏成淡金的丝。
他抬起头,眯眼看了一会头顶的天空,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棠棣院探望一下公子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侄子,未来的女婿,他如果真的送了命,又或者因为中毒变成个残废,璇玑应该会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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