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殿内,池赢哧嗵一声跪在地上,“禀告殿下,卑职无能,佟莺姑娘以死相逼,现下已……出宫去了。,E*Z.暁?说?惘. ~已`发*布!嶵,欣_璋?踕~”
话音落下,本就静谧的宫殿内,更是死一般寂静。
哐当一声,浇花瓷壶应声落地,正好砸在萧长宁刚刚浇的那朵花上。
片刻前还肆意绽放的白花,被压断了根茎,娇嫩的花瓣萎靡地垂下去,再无生机。
“卑职已经按殿下提前说好的,派人去跟了……”池赢低声道。
萧长宁转转手上的扳指,半晌,他淡淡一笑,低声道:“跑了?”
“很好。”
玉扳指上竟慢慢出现一道裂痕,看得刘公公一阵心惊,哧嗵也跪在地上伏下头。
“备马,天黑之前,孤要见到人。”
萧长宁看着地上的花壶碎片,冰冷的话语间带着三分狠意,“孤亲自去找。”
刘公公和池赢都忙不迭地退出殿内,各自安排。
徒留萧长宁一人站在花丛中,神色肃寞。
良久。
“以死相逼……”萧长宁弯腰扶起那株被砸到的小花,“阿莺,你最好祈求别被孤抓到。”
他看着被扶起后依旧打蔫的白花,露出一个用力挤出的笑,“否则,孤定让你知道这般胆大包天的下场。”
开春了,静谧的宫殿内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啼叫,一只黄色的小莺似乎受伤掉了队,在大树的树梢扑棱扑棱飞过,又直直地坠落下来。
正落在萧长宁的手心,萧长宁拎着这只毛茸茸的小莺,蹙起眉头,他举起小莺,指尖点点它的额头。/零~点!看¨书^ *芜,错\内′容?
“你说,我要不要给你一个教训呢?”
小莺发出一声软乎乎的嘤咛。
拎着小莺的手,在空中不易察觉地颤抖几下,显出几分愤怒,又透着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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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下午,冬日太阳微弱的光芒地照着大地,照在身上带来一点薄薄的暖意,佟莺感觉自己的双腿都要失去知觉了,她晃晃悠悠地停下马。
裴和风不知是回去参加喜宴了,还是追错了方向,竟也没看到跟来的人影,让佟莺微微松了口气。
她能感知出来,裴和风对她,的确是没有伤害之心的,不然就只凭这大张旗鼓地带她出宫,惹得就是杀身之祸。
这般大费周章地算计她,只为拿她去要挟萧长宁,去激怒萧长宁,佟莺自己都为裴和风觉得不值,她一个教导宫女,能有多大作用。
但要她乖乖任由裴和风安排,她绝不会情愿,这种被人当成棋子摆布控制的感觉,实在令人恐惧。
何况,佟莺总觉得裴和风那意思,竟是要把她留在那客栈不知多久,看那厢房的布置,怕是许久前就开始计划了,着实让人心惊。
佟莺拧开水壶,喝了两口水,感觉有些疼痛的喉咙舒服了许多,她看看天色,现在已经彻底出了京城,来了另一城池的交界处。
倘若现在进城的话可能有些麻烦,这边离京城这么近,难保不会收到了消息,她还是未消去奴籍的人,无论去哪都不便利。
好在身上有裴和风给她办好的假身份,裴公子手眼通天,办的假身份连出京城时,城门口的侍卫都骗去了。
但进城比出城查的严得多,佟莺不敢贸然进去,考虑再三,佟莺还是决定再跑远些,去下一地方再进城,离的远些,总会更安全点。
休息了一会,佟莺再次策马前行,道路两旁的风景很不错,已经有绿柳开始抽芽,发出极淡的绿色,放眼望去,如朦胧烟雨。*鸿^特,晓*税-徃/ *首^发,
深呼吸了一下,佟莺第一次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想起自己许多年前,从柳城独自到京城,虽吃了些苦头,可那时的她是轻快的。
往前的四年多,她的世界里只有萧长宁,她的一笑一哀,都因萧长宁而起,往后,佟莺望着前方的的路,她也可为自己活一次了。
马匹跑进一个小道,两旁都是森深的树木,佟莺有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这边多山,常听人说有许多打家劫舍的山匪,甚至把女子强抢走卖去花楼。
她捏紧一直安稳放在袖中的短刀,凝神望着前方。
周遭很安静,只有偶尔的啁啾声,眼见快要出了山林,佟莺心下缓缓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哒哒得敲击着地面,那奔腾的声音,让佟莺瞬间心惊起来。
顾不上回头看来者何人,佟莺一夹马肚,拼命地超前跑去,身后的人却也跟着越骑越快,来人骑术明显比她好,不一会,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逼近。
佟莺举起手中的短刀,睨着后方,正要提声喝出,那人开口扬声道:“佟莺!是我。”
手中的短刀一顿,慢慢收回,佟莺扭过头,果然是裴和风。
裴和风骑在一匹黑马上,脸色不是很好看,见她看过来,裴和风对她笑笑,“对不住,阿莺。”
佟莺停下马,静静看着他,裴和风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抱着过利用你,去威胁萧长宁,去报复他的心思,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翻脸了,我当初确实想通过你,让他吃瘪。”
“我不是你报复萧长宁的工具,”佟莺慢慢道,“况且,裴大人高估我了。”
裴和风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摇摇头,“不,佟莺,是我低估你了。其实这个念头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想帮你逃出来的。”
“那你为何还想软禁我呢?”佟莺垂下头去,看着身下的马匹吃着地上的草皮。
裴和风的手捏紧缰绳,没说话,半晌,他才微微一笑道:“或许,就像太后说的,我和萧长宁很像。”
佟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佟莺,你以为萧长宁不知我做的这些事么?”
“很多事情,萧长宁一清二楚,他很……沉得住气,”裴和风低声道:“他默许了我,你懂吗阿莺,他就是想让你……死心。”
佟莺没说话,想起萧长宁的那句“痴心妄想”,她心一抽,径直策马超前跑去。
裴和风敛起神情,再次郑重地和佟莺道歉,并保证一定要送佟莺顺利进城,再回去。
两人走在路上,裴和风忽然状似无意间问道:“你与九殿下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佟莺随口应了两句,裴和风却淡定地抛下一句话,“哦,我本来很快就追过来了,但客栈被九殿下堵了,他的人似乎在一直跟着我们。”
佟莺这下愣住了,赶紧四处去张望,裴和风对她道:“已经被我的人引开了,他年纪轻,做事不仔细,容易被发现。”
“不是都互道告别了吗,”佟莺在心底呢喃,“还跟来做什么?”
她心底有两分疑惑,又很有些感动。
日暮时分,终于快要到下一座城了,又是一片山林,穿进去已经能远远望见高大的城门。
桔红色的日落光芒打在叶子上,留下一抹萧瑟的余晖。
“进了城门,我便要回了。”裴和风侧身看向佟莺,“不知日后还可否再相见,各个城中应当都有裴家的钱庄,如若有事,尽管给我传信。”
佟莺颔首,两匹马同时在空中跃起,她珍重道:“裴大人,保重。”
“保重,佟莺,”裴和风眺望着远方的夕阳,“倘若你安定下来了,有夫君了,请一定给我传信,我去喝你喜酒。”
霞光满天,佟莺一愣,摇摇头道:“那些事太远了,且再说吧,裴大人,我进城了。”
城门的高大城楼已经可以望见,裴和风停下马,“去吧。”
佟莺最后望了他一眼,握紧缰绳,向着山林的最外围奔去。
城门已在眼前,她忍不住回首瞥了一眼,却猛地勒住缰绳,愣怔在原地。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山林,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有穿着便装的近卫,有蒙着面的黑衣人,两拨人打成一团,一时间不可开交。
但走在最后面的那匹马出现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骑在马上的人一袭红衣,喜红色的喜袍上龙纹金光闪闪,日暮四合,夕阳照进林中,那人手中握着一把弯弓。
尽管离了近千米远,佟莺还是认出了来人。
是萧长宁。
裴和风翻落下马,靠在树干上,殷红的血,从他捂住臂膀的指缝间流淌下来。
见她停下马,裴和风另一只手挥了挥,佟莺知道那是让她快走。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夕阳,那么壮丽,仿佛近在咫尺。
可她却半分挪动不了脚步。
萧长宁下了马,他一步步走到躺在树下的裴和风面前,低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两人对视着,那一刻,似乎新仇旧恨同时翻滚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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