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说的在理,在理,”立刻有人奉承道:“张公子可是在等折枝姑娘?”
张公子大冬天地依旧拎着一把羽扇,闻言,扇子一挥,冷笑一声:“自然,那些个自诩什么天仙美人的,都是鸨母夸谈罢了,还是看的着的,最靠谱。!7!6\k+s′./n¨e?t\”
他声音极大,甚至传进了佟莺耳里,佟莺冷冷瞟了他一眼,正好看到一个新美人出场了。
那美人一袭紫裙,挽着稍显成熟的发簪,身段绝佳,似是很擅于做这些事一般,一动一静间,皆恰到好处地流露一股妩媚风流,把佟莺的目光很自然地吸引过去。
不仅仅是佟莺,就连一楼的看客们,也不自觉地停下动作,看着台上的曼妙女子。
那女子一个轻盈地旋转,正好让佟莺瞥见她的正脸,佟莺立时愣在原地,竟是花娘。
鸨母在花娘跳完后,才满脸带笑地出来,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后,很快就开始有人竞价摘牌子。
一楼大堂里的人喊了几次后,就渐渐没了动静,各个眼巴巴地看着楼上。
直到一楼恢复了安静,二楼的包厢里才开始慢慢出价。
原本没怎么出过声的几家包厢,都有了声音,佟莺侧耳听着,心下一片焦急,楼下台子上花娘静静地站着,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已经喊到了六百两黄金,佟莺双手揪紧衣角,脸上显露出对这行为遮掩不住的厌恶。
终于等价钱喊到了七百两了的时候,声音微弱了下去,只剩下三家包厢还在喊价。
池赢蹙眉张望了一下对面的包厢,低声问道:“殿下,我们还要继续跟吗?”
萧长宁垂眸问道:“这女子,与裴和风相识?”
“属下也不知,”池赢摇头道:“但裴大人一直在跟价,想必是如此了,只是不知如何识得的。.g¨u`g_e?b.o?o·k?.,c_o?m.”
想起陪佟莺出宫买的那些个以裴和风为原型的话本,萧长宁思虑了片刻,摆手道:“罢了,不继续跟了。”
随后长达小半柱香的时间里,剩余的两间包厢,都在不停地跟价,眼看已经超过了九百万,两人却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红都惊诧起来,鸨母更是当场把花娘的普通木牌子换成了金子打成的牌子。
僵持了片刻后,佟莺瞥见一间包厢中出去了一小厮打扮的人,去了另一跟价的包厢中,等再出来时,那包厢就宣布不再跟价。
最终,小红口中最后来的那位贵客成功摘了牌子。
佟莺牙齿都微微颤栗起来,一面是为花娘担忧,一面则是为了自己,下一个是折枝,再然后最后一个,就是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短刀也不知被抢走放哪了,佟莺抿抿唇,摸到头上的簪子,心下暗暗下了最糟糕的决定。
没一会,折枝也被摘了牌子,果然是那位张公子。
有花娘在前,众人并没有流露出太惊讶的情绪,纷纷安静地坐好,等待着最后一位美人挂牌子。
小红拍拍她,“走吧,该准备了,按照我说的,别慌乱。”
佟莺知道躲不过去了,呼出一口气,起身跟着小红下了楼,鸨母亲自走到台前将那枚玉牌子挂上。
鸨母这次狠狠地大出血,砸了银子在二楼设了个帷幔挂,佟莺带着面帘,小红让她双手抓稳那两根红色的帷幔。
佟莺漠然地望着楼下神情激动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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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萧长宁终于起身,“人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太守那边已经把整条河都封了,”池赢道:“但……依旧没有寻到佟莺姑娘。!咸?鱼/墈\书? ¢首·发+”
萧长宁的眉心紧紧蹙起,握紧手中的佩剑,道:“留个活口问话。”
池赢应下。
“对了,殿下,您刚刚让查的包厢知道结果了,是……大理寺卿顾大人。”
“顾尘?”萧长宁少有地讶然道。
“正是顾尘大人,”池赢点头道:“绝不会认错。”
“顾大人不是一向为人冷硬古板吗,居然也会来这烟柳之地寻欢作乐?”池赢手下的一个都尉没忍住失声道。
不仅仅是他,屋内的几人,都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还花重金买下了一位女子。”池赢默默补充道。
萧长宁眯起眼,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去好好查查这里面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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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还是没寻到。”属下低头道。
裴和风站在包厢内,望着下方的看客,出声道:“太子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属下摇摇头,“不过刚刚您执意要拍下花娘,让太子起疑了,日后花娘这条暗线恐怕要断了。”
“无妨,”裴和风随口道:“顾大人都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了,就算不被他起疑,单从顾大人这里,花娘就没办法再和我合作了。”
“大人,既然一同被抓来的花娘被挂了牌子,那佟莺姑娘会不会也……”
那属下的话顿住,裴和风懂了他的意思,思衬道:“现下只余最后一位姑娘没有出来,就算是,也只可能是这位了,既然这花舫上遍寻不到,那就有很大可能,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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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暗潮涌动中,一声清脆的琵琶声响彻整条花舫,三层楼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弥漫着一股呼之欲出的紧张氛围。
终于,二楼降下层层帷幔,一道朦朦胧胧的红色身影挽丝带缓缓坠落。
萧长宁已抽出利剑,神情冷肃,眼底是望不到尽头的漆黑。
一双纤纤玉手慢慢掀开眼前的层层帷幔,露出面帘下依旧不挡貌美之姿的容颜。
眉如远山含黛,眸若秋波流转,顾盼生姿间是惊心动魄的美,一袭红底金纹披肩拽地裙,遮掩不住若隐若现的优美锁骨,如墨青丝散落在肩头,与红裙映衬出魅惑,似瑶池仙女。
佟莺拢起飘逸的袖子,漠然地看着台下都愣在原地的看客们。
小红不满地清咳一声,她才不情愿地按照小红的交代,足尖点地,回旋转动间,金线织就的富贵罗纱裙好似纷飞的盛花,纤细的身影旋转着,腰肢似柔嫩柳条,摇曳在红雾间,有种檐上小莺起舞的轻盈。
月城第一舫,鸦雀无声。
萧长宁拉开包厢的门,举起手中的利剑,裴和风在对面瞥见他的动作,也起身戴上了斗笠,准备动手。
下一秒,楼下鸨母带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老爷大人们,可是看我们阿莺看呆了?”
哐啷一声,萧长宁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裴和风猛得抬起头,扑到二楼的围栏上,不复往日温和的面相,盯着楼下那道妩媚身影出了神。
佟莺无所察觉,她的眼上被小红蒙上一条红色的纱巾,随着琵琶的柔媚声翩翩起舞,仿佛偌大天地间,只余她一位舞女。
她转过最后一个弧度,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侧颜,在萧长宁面前一闪而过,像是稍瞬即逝的流星火光,虽是一瞬间美得让人心惊,却始终无法牢牢握在手中。
萧长宁从未觉得那些个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多么美丽,也未觉得佟莺这般惹眼,印象中的佟莺,总是穿着颜色浅淡的衣裙,眉眼低垂,一颦一笑时,虽眉眼带着明媚,可脸上却是刻意遮掩的淡笑。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默然的佟莺,却忘了最初,他在一众宫女中,一眼望到佟莺与其他宫女说笑时的神色,小宫女穿着鹅黄外裙,笑起来,眉眼闪烁,两个小梨涡在嘴边若隐若现,明媚皓齿。
让他记了很多年。
忘了从何时开始,佟莺慢慢变了。
如今的佟莺,时隔不知多少天后,第一次让萧长宁重新念起那个明媚的小佟莺。
或许,她本就是闪耀般的存在。
那一刻,萧长宁第一次产生了一种难以言明的俱意,一股数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如缠枝藤蔓席卷他的全身,把他的心脏绞痛。
他握紧手中的剑,似乎这样就可以驱逐心底的俱意。
佟莺停下来,脸上的面帘遮住了她的神色,透过眼前的红纱可以朦朦胧胧地看见眼前看客们惊艳的神色。
她低下头去,听见鸨母扬声道:“阿莺今天第一天挂牌子,劳烦各位老爷们赏个面子,咱们这就开始竞价摘牌子了!”
一声锣响,紧跟着的是紧密的鼓点声。
花舫中一片静寂,正当鸨母以为要被砸场子了的时候,张公子一丢手中的扇子,“六百两!”
身旁的折枝悄悄给了他个不屑的白眼。
鸨母松下高高悬起的心,却只是轻蔑一笑,扬声道:“张公子,六百两。”
张公子只是开始,眨眨眼的功夫,一楼大堂已经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大吼着报价,更有甚者,直接爬上了桌子,被鸨母带着人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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