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b¢o+o_k′z¨u¢n¨._c+o?m~
陈诺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想退回房间,双脚却像焊在瓷砖上似的,动弹不得。
几秒的慌乱后,理智压下逃跑的冲动。
在林玫朵毫无温度的目光下,他僵硬地挪动脚步,缓缓走到电梯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早……早啊,林律师。”
林玫朵微微颔首,视线重新投向紧闭的电梯门。
陈诺垂下眼帘,握紧双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在胸腔里弥漫开来,堵得他喉咙发紧。
楼道里死寂一片,只有电梯运行的嗡鸣声。
陈诺心跳声“砰砰”撞击着耳膜。
他搜肠刮肚地想找点话题打破沉默,却只憋出一句,“今天……上班这么早?”
林玫朵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淡淡道:“陈警官,是把我当犯人了吗?连几点出门,都要向你报备?”
陈诺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嘴唇徒劳地嗫嚅了几下,喉咙里却像塞了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叮——”
清脆的提示音格外刺耳。
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林玫朵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入轿厢,按下了关门键。]}狐D恋?)文~学`\ o±?最3~新??章?¤节>`?更D(新@(?快3?¥
陈诺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合拢。
隔绝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也隔绝了他所有徒劳的解释。
完了!
她一定觉得他多管闲事,甚至……在监视她!
懊悔如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勒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直到下一趟电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才机械地走了进去。
清晨的小区主干道上,阳光刚刚驱散薄雾。
空气里带着丝丝凉意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遛狗的老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嬉闹着跑过……
一辆体漆黑加长版豪华轿车停靠在路边,吸附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恭敬站在敞开后座车门前。
陈诺刚走出小区门口,脚步猛地顿住,瞳孔微微放大。
他看见林玫朵径直走向那扇敞开的车门。
透过敞开的车门,他瞥见了后座宽敞奢华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面容儒雅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狐D恋?)文~学`\ o±?最3~新??章?¤节>`?更D(新@(?快3?¥
他似乎正对林玫朵说着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林玫朵身体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弯腰坐进了车里。
男人抬起手,落在她乌黑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而她,竟然没有躲闪!
老男人、豪车、美女。
这三个组合太过直白,直白到不需要任何注解,就足以勾勒出一个庸俗、现实、甚至是龌龊的故事。
“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车门被司机稳稳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探寻与遐想。
引擎轰鸣,庞大的车身平稳地滑入车流,一个流畅的转弯,便消失在街角。
陈诺僵在原地,清晨的凉风穿透单薄的警服,刺得他手脚冰凉。
脑子里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各种混乱阴暗的思绪互相撕扯着。
“呵!”他喉间溢出一声冰笑,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后颈。
一种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耳光,又被无情嘲弄的寒意正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比哭还难看。
最终,他只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派出所走去。
——
清晨七点半,城市尚未完全苏醒,但主干道上已有了忙碌的喧嚣。
加长林肯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拥挤的车流中。
车身光洁如镜,映照着铅灰色天空下拔地而起的钢筋丛林,以及路边那些匆匆行人的剪影。
魏庭玉坐在宽大的后座右侧,眉宇间那道深刻的褶皱和眼下淡淡的青影,透露出此刻心头的凝重和昨夜奔波的疲惫。
他的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扶手,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对面靠窗的女孩身上,那眼神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疼惜。
林玫朵侧着头,额角抵着冰凉的车窗玻璃,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背着书包嬉闹的学生、步履匆匆眉头紧锁的上班族、蒸腾着诱人白气的早餐摊……这些鲜活的市井画面,在她眼中模糊而遥远。
魏庭玉打量着林玫朵略显消瘦的身形以及过于朴素的穿着,不赞同地蹙紧了眉头。
自从挚友林正源夫妇九年前车祸去世后,他就把这个失去双亲的女孩视如己出。
可是命运如同一只嗜血的秃鹫,对这个可怜的孩子格外残忍。
失去双亲,亲爷爷的怨恨,接二连三的痛苦,让当时还很年幼的女孩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
她毫不贪恋林家的财富的馈赠,毅然搬离了那座象征财富与地位的林家老宅,蜗居在城区普通的居民楼里。
九年的磨砺,她靠自己闯出了一条路,成为了一名律师。
这份独立和坚韧让魏庭玉既欣慰又忍不住心疼。
他知道逝者已逝,但每每想起好友当年的所作所为,还是会忍不住痛骂他几句。
“晚晚……”魏庭玉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凝滞的空气,低沉的嗓音里几分疲惫。
“我刚从医院出来。你爷爷……”
他停顿了一下,斟酌每一个字的分量,“情况非常不好。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说,也就这一个月的事了。”
然而,预想中的震动、悲伤,都没有出现。
林玫朵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仿佛只是听到一则与她毫无关系的交通路况。
几秒钟后,一个极其平淡的单音节从她唇间逸出:“嗯。”
魏庭玉的心往下沉了沉,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不是林玫朵无情,是她早已被至亲伤得体无完肤。
林玫朵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刮擦着裙摆的面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思绪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老宅,那些尖锐咒骂瞬间在脑海炸响:
“简芯那种下贱胚子、荡妇生下来的贱种!”
“扫把星!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你爸爸怎么会死?都是你克的!”
“都是你这个孽障!要不是你多嘴……”
“滚出去!林家没有你这种祸害!看见你我都少活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