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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TXT > 仙侠 > 玄金之祖 > 第16章 余烬葬骨

寒江呜咽,卷着冰凌撞在玄武岩上,碎成惨白的沫。¨6¢1!墈`书*网- +芜,错_内^容?

郑玄跪在怒涛城残破的城垛上,面前是一方三尺见方的玄铁匣。匣身冰凉刺骨,镌刻着千机阁独有的云雷纹,里面装着舅舅谭同壁的骨灰。

海风带着咸腥和未散尽的焦糊味,刀子般刮过他干裂的脸颊,却刮不动眼底那潭凝固的血。

清微子立在三步外,月白道袍的下摆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断指处新生的玉骨泛着冷光。

他看着少年挺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脊梁,终是叹了口气,声音混在风涛里,沉得像坠了铅:“当年寒江斩蛟…你父母是自愿去的。”

郑玄没动,只有攥着玄铁匣边缘的手指,骨节又白了几分,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

“那孽畜体内,不止一颗妖丹。”清微子望向北方苍茫的江流,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还有半枚‘剑蛟灵种’,上古玄天宗遗祸,能蚀人心智,污秽灵脉。”

“紫剑宗杨枭觊觎此物,暗中以秘法催动妖蛟狂性,引它冲击沿江灵脉…你父母,是为封住那灵种,自碎金丹,以本命精血为引,布下‘金火封邪阵’。”

风骤然大了,卷起郑玄散乱的黑发,露出他苍白额角下跳动的青筋。三岁时的记忆早已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血色与刺耳的蛟吼,此刻却被这几句话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狐`恋/雯-茓? /罪`辛!彰!劫·耕-欣*哙,

他仿佛看见寒江怒涛之上,一金一青两道身影决然撞向那山峦般的紫影,最后爆开的,不是金丹的光,而是父母躯体燃尽后,那点入骨的悲凉。

“灵种…封住了?”郑玄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锈铁。

“封住了大半。”清微子垂下眼睑,“你父亲郑乾,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最核心、最暴戾的一缕灵种本源,封入自身一块逆鳞之中,交托给赶来接应的谭师弟…就是你一直戴着的那块。”

郑玄的手猛地按住胸口。隔着衣料,那半块残鳞依旧冰冷,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原来那不是遗物,是囚笼!

是父亲用命塞给他的、一个足以颠覆乾坤的祸根!

“谭师弟…以百炼灵体为炉,以自身为锁。”清微子声音低沉下去,“他本可冲击金丹,却甘愿止步紫府,将毕生修为、灵体本源,尽数用来温养、压制你体内日渐苏醒的剑蛟灵脉与那半枚灵种戾气。

直到…直到再也压不住。”

郑玄的身体晃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城砖上,他死死抱住那冰冷的玄铁匣,仿佛抱住舅舅最后一点温度。齐盛晓税徃 首发

百炼灵体…那终日与地火熔炉为伴的身影,那敲打金属时专注的侧脸,那缺失的臂膀…原来不是残缺,是另一道锁!一道用生命铸就的锁!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抬起头,赤红的眼死死盯着清微子,像受伤的幼兽。

“告诉你?”清微子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疲惫,“告诉你,你体内流淌着上古凶兽的血脉?告诉你,你父母因何而死?告诉你,你敬若亲父的舅舅,一生都在为你这‘祸根’耗尽心血?郑玄,有些担子,不到扛起的时候知道,只会压垮脊梁!”

海风卷着浪涛,狠狠拍在断崖上,碎玉乱琼,郑玄抱着玄铁匣,蜷缩在冰冷的城垛角落。

巨大的悲恸、被蒙蔽的愤怒、沉重的宿命感,如同三座冰山,将他死死压在中间,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心口那枚玄天剑印微微发烫,万载玄天宗的传承碎片在识海里冲撞咆哮,与这撕心裂肺的现实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神魂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带着水汽的湛蓝外袍轻轻披在他颤抖的肩上。

王斩疾蹲下身,脸色依旧苍白,唇边还带着未拭净的血痕。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指,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淡蓝水汽,如同初春最温柔的溪流,缓缓点向郑玄剧烈起伏的胸膛——心口剑印的位置。

“《逍遥游龙诀》·润物无声。” 王斩疾的声音很轻,带着力竭后的沙哑,“别抗拒,郑师弟。”

那缕看似微弱的水汽,甫一接触灼烫狂暴的剑印,便如甘霖渗入久旱的焦土。没有霸道的压制,只有一种绵绵叨叨、润物无声的渗透与疏导。

它巧妙地引导着郑玄体内那横冲直撞、几欲破体而出的锐金剑气,顺着灵脉的天然路径缓缓流转,将那些因悲痛和传承冲击而扭曲、淤塞的节点,一点点抚平、疏通。

郑玄体内肆虐的剧痛,如同被一只清凉的手轻轻抚过,虽然未能根除,却奇异地缓和下来。

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被压了回去,只剩下沉重的喘息。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王斩疾。

王斩疾收回手指,指尖微微颤抖,显然这“润物”之法对他负担极大。

他迎着郑玄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清微师伯说得对,有些担子,不到时候知道,是祸非福。但现在,你知道了。是继续在这里,被这担子压垮,让谭师叔的血白流?还是…”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北方,那寒江奔腾而来的苍茫方向,“去那一切的源头看看?看看你父母战斗过的地方,看看那孽畜诞生的巢穴,看看…这该死的宿命,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不是搀扶,而是邀请。

“我陪你。”

海风呜咽,卷动着王斩疾湛蓝的衣袂和郑玄散乱的黑发。

郑玄的目光,从怀中冰冷的玄铁匣,移到王斩疾伸出的手,再越过他,投向那血月余晖下、蜿蜒如伤痕的寒江。

眼底那潭凝固的血,终于被一种更深沉、更坚硬的东西点燃。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几乎要嵌进玄铁匣的手指。

然后,将自己冰冷、僵硬、沾满沙砾和未干泪痕的手,放在了王斩疾同样冰冷、却带着一丝微弱暖意的掌心。

没有言语。

郑玄抱着玄铁匣,站起身。心口的玄天剑印依旧灼烫,右臂缠绕的金蛟发出低沉的嘶鸣。

那万载传承的洪流仍在识海翻腾,父母的悲壮、舅舅的牺牲、如山如海的宿命…这一切都未曾消失。

只是,那被悲恸压弯的脊梁,在这一刻,被另一种力量,硬生生地,一寸寸,重新扳直。

他最后看了一眼怒涛城下那片埋葬了舅舅的冰冷滩涂,转身,朝着寒江奔涌而来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王斩疾紧随其后,两道身影,一玄一蓝,融入北地苍茫的暮色与呼啸的寒风之中。

残破的怒涛城在他们身后沉默,唯有寒江的呜咽,如泣如诉,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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