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同雨滴一样砸落在耳畔,挟住利刃的手一抖,本曲在刀刃两端的指节松了松。/小_税!宅` /冕,费.岳-读-
“我……”
像是对沈妄的迟疑早有预料,颜渺的唇畔染上些许笑意。
手中利刃没有给沈妄解释的时间,转瞬化作细长的藤,旋绕缚住他的指骨。
沈妄退却一步企图挣脱,衣袖中陡然燃起一道符印,与利刃所化的符藤并作层叠交错的网,一齐缚住他的身体。
沈妄一时动弹不得。
而他袖中符印,正是颜渺先前放在白缃算卦摊上的那张符纸所化。
“沈妄,你果然动了我的符纸啊。”
颜渺的掌心凝结起一道灵力,顺着符藤攀向沈妄的手腕,“白缃没有告诉你,我在等你,而那张符纸上的符印,就是用来锁你的吗?”
沈妄的目光至始至终没有离开眼前人,他唇畔微动,话至嘴边却化作一道轻抽的冷气。
不染纤尘的白袍见了血,血腥气息翻腾涌起,灵力像是细碎的水流,强势又不容人抗拒,直钻入沈妄腕间。
灵脉在洁白的衣袖上拖出一路血痕,顺着手臂蔓延向沈妄的腕骨。+二\8/看*书.徃¢ *嶵·薪`章?踕.埂_鑫!哙?
“果然在这儿。”
颜渺望着那道血痕,面色微变,“你没有灵骨可护灵脉,如此将他人的灵脉养在骨血中,若是受反噬,极有可能毁掉一身的修为,你……”
沈妄看着她,睫羽在眼下投出沉沉的影:“师姐的东西,我都有好好保管。”
颜渺:“……”
鲜血几乎洇湿了沈妄的整只手,顺着指节滴落下来,赤色的灵脉汇聚在他的指尖。
颜渺伸手过去,感受到手下那寸冰凉的指节正细细密密的抖动,眼睫微抬。
她这才发现,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微弱的光线里,沈妄的睫羽被雨淋湿过,还未来得及晾干。
颜渺看着他颤抖不止的眼睫。
灵脉虽融入过沈妄的骨血,但终究不是他体内生长出的东西,抽一道来自于他人的灵脉,也会这么疼吗?
还是说,沈妄好像是很怕疼来着?
这样想着,颜渺的动作却没有停下。`l^u_o¢q`i\u.f_e?n¢g~.¢c^o¢m′
血流淌的更多了,带血的灵脉钻入她的指尖,涌动在她的手指,手背,绕至腕骨。
真切的痛感混着雨雾的潮湿攀爬在手臂,颜渺又一次想起那场春时降下的雨。
春时五月,杂花生树,细雨绵绵。
那曾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她遇见千瑜就是在春时,在一个五月,雨水打在油纸伞上的声响清脆,千瑜牵着她的手回到云浮宗,带她一步步踏上舟山的石阶。
那是她来到云浮宗的第一年。
而八年前,同是在一个五月,千瑜死在舟山。
落雨打湿颜渺的肩膀,迟云剑被血浸没,她跪在千瑜身畔,雨水与血水相融一处,自她的掌心滑落,汇作涓细的溪流。
千瑜的体温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流逝殆尽,仅存那道生机轻柔跃动,自千瑜的掌心蔓延至她心口。
灵脉交融在心口,颜渺的面色顿然苍白。
她恍惚听到沈妄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莫大的笃定,挥散她面前雾霭,遮过她眉眼间的那场雨。
“白缃告诉过我。”
他嗓音清淡,还染着疼痛未散的颤抖,“我摘掉师姐在等我,也知道那张符纸的作用。”
“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杀师姐。”
灵脉全数引入心口,颜渺退开一步。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吗?”
痛感残留在手臂,颜渺险些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脚下的砖石似乎晃动两下。
颜渺稳了稳身形。
是幻觉?
安静了许久的残骸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糟了,结界要破了,怎么办?”
“屋漏逢雨,不活了不活了。”
离九巷口的结界发出冰纹碎裂的声响。
不是幻觉。
颜渺看向一地残骸,发出了来此后与残骸的第一句交谈:“你们是谁?”
残骸齐齐沉默。
沈妄在旁开口:“是被流放入幻境中的宗门弟子。”
颜渺瞳孔微缩。
怪不得自宗门设下徊生境后,从未有人能在刑期结束后离开。
那些流放至此的弟子,恐怕到最后不是如白缃那般成了鬼魂,便是如此处这些人一样,成了一块块残缺的骸骨。
颜渺看一眼沈妄。
他衣衫上的血正向外洇散,缚在身上的符印散去一些。
颜渺:“白盈没有把他们变成这样的能力,江一自身都难保,能接触到徊生境的只有宗门的人,是谁做的?”
不等沈妄回答,残肢重又开口。
“还挺聪明的。”
“从身骨看也是个好苗子,怎么搞得稀碎?”
“女娃娃,你是什么人?”
“我是云浮宗弟子。”
颜渺朝话最多的那只头骨弯下身,略一思索,“千宗主座下的……千长宁。”
头骨吸了一口冷气:“是你?千宗主她……还活着吗?”
颜渺皱眉:“你为何这样问?”
头骨道:“当年之事,千宗主未与你提过?她带我们前往黎荒平乱,临危时候为救我们,却负了重伤……”
颜渺眼睫微敛。
原来那时,千瑜的身上就已经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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