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荷华,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火光前。^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
她的身影被火焰映得通红,任由那炽热的热浪扑打在她的脸上,眼中却只有那燃烧的快意。
“从今日起,本宫决不允许,宸国再出现鹿鸣居一类的地方!”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夜中的一记重锤,在众人耳边回荡。
紧接着,内侍宣布了荷华新起草的律令——
“禁绝鬻贩人口,敢有市井私相授受者,依律问斩,田产没官。”
“许女子行商贾事,设廛市,课税同男子例,坊肆不得阻挠。”
“立新学宫于鹿鸣居旧址,礼乐射御皆授,女子束发佩牒者,皆可入学肄业。”
“掖庭、尚书台等署,设女史、女尚书等职,秩同郎官,考课擢拔一准旧章。”
……
律令的内容很简单,然而一条条读下来,不吝于在所有人耳边接连炸开惊雷。
等内侍读完,荷华环顾一圈,道:“凡此四条,着有司镌于丹墀铁券。抗命者以逆论,族其三族。诸位大人,可听明白?”
无人敢出声。
丞相顾威双唇蠕动着,欲言又止。
然而他还没开口,摇光率先一撩衣摆,跪下行礼:
“慈帷睿鉴,泽被六宫!”
摇光既已下跪,其余人不敢再说什么,纷纷下跪高呼“王后英明”。
人群外,樊蓁蓁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脑海里有什么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她好像明白荷华当初说的那句“我要走出别的路”的意思。
也看到了自己的狭隘,愚蠢与自私。
与此同时,叶夫人望着熊熊燃烧的鹿鸣居泣不成声。
她已经悉知了惜芷去世时的全部真相。!咸¨鱼+墈!书? +首~发^
那些不堪、肮脏与污秽,被她竭力遗忘、躲藏的东西,终于还是赤裸裸展现在她面前,如同一根尖刺般,将她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可她……又能怪谁呢?
云若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记得父亲当初迎娶母亲时,说:愿结云廖之好,同心同德,互助精诚。可最后的结局却是‘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叶夫人回过头,正对上少女一双澄澈的眸子,那倔强的光芒如同破晓的微光,在阴霾中倔强地闪耀。
她向她缓缓行礼:“叶夫人,今生有缘相识,但你我本无母女之情,云若也不做强求。我已经禀告过王后殿下,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云若,而是廖若。”
她毅然决然舍弃了来自父亲的姓氏。
从母姓。
从军行。
她会独自支撑起廖家的门户。
以廖若之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
叶夫人默然一瞬,道:“但我听说,沈卫尉想向你求亲。”
沈冉刚好走过来,听到叶夫人的话,下意识站在原地。
廖若看向他,平静道:“卫尉大人,我知道你是大公子的人。我也知道,你一开始接近我,是大公子的意思。”
沈冉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很想否认,更想告诉她,他倾慕于她,非大公子之意,可是看着少女明澈的一双眼,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廖若却笑起来,“沈冉,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你有你的家族使命,我也有我的家族使命,大家各为其主。更何况,你我都知道,世家夫妻,少有真情。”
“可朋友之间,起码还有一两分真心在。”
“人生在世,并非只有姻缘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荷华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廖若点头:“父亲去世,军中若只有沈卫尉,边防恐怕会动荡。!0*0-暁?税\蛧¨ +首¢发^我既出身廖家,那我便有镇守河山,护卫疆土的责任。廖若虽为女子,却自信,我决不会比男子做得差。外祖,父亲他们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
见荷华不语,她又道:“王后殿下,能认识你,臣女很感激。”
“希望我们再见之时,臣女已经成为真正的将领。来日史官
若书写青史,那我的名字,会像外祖他们一样,出现在名将本纪。”
“剑折不改,来日再会!”
向荷华抱拳行礼后,廖若翻身上马。
这一次,她没有再穿女装,而是一身军装铠甲,长发高高束起,眼神明亮,笑容也明亮,红缨枪的穗子在风里飘荡。
英姿飒爽。
荷华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也霍然开朗。
她知道,束缚她的丝线在悄然断裂。
逝者已矣,可她还活着,未来的时间,她还能做很多……很多事。
山河千万里,与君同。
第56章 惊变(13)是非功过,留与后人评说……
新律令颁布的翌日,就是新年除夕。
当第一缕晨曦洒落在凤梧殿的飞檐之上,金色的光芒与宫殿的朱红、琉璃的色彩相互交织,如梦如幻。
摇光身着宽袖直裾,绣日、月、星辰纹的深衣,进来向荷华请安。他头戴缁布冠,冠梁以玉笄横贯,两侧垂玄紞,末端系瑱玉悬于耳际。
然而无论他如何行走,瑱玉始终稳如坠水,从不曾东晃西荡,而他本人亦是青松巍峨,其人如玉。
因是新年祭典,摇光未像平常那样随意,见到荷华,他先正衣冠,整理衣袖,而后双手交叠,左手在上,放置于胸前。接着,缓缓下拜,动作优雅而庄重。
一套稽首礼行完,他才开口道:
“母后,儿臣陪您去宗庙。”
荷华颔首。
她今日也换上了玄黑色的鷩衣,外披黑色纱縠,内缀白色夹里。不过与摇光的服饰不同,她的衣襟、袖口与裙摆画揄翟纹十二章纹,揄翟羽色亦为五彩,既合礼制,又体现王后之尊。
因宸王烨尚未病愈,一切事务摇光代他进行。兆朝虽已覆灭,但在重大节日,诸国之间大部分还是遵循兆礼。
按照流程,摇光会先陪她去宗庙祭拜先王,而后于紫宸宫的华章台上会见王都百姓与各国使臣。
非常繁琐,也非常折腾人。
荷华对此深有体会。
她深吸一口气,在念薇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周身玉石环佩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响声。
就在荷华已经准备妥当,准备跟随摇光出门时,他突然塞给她一个精致的云锦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五六块桂花糖,还有几只淡粉的荷花酥。
“往年大典,儿臣在宗庙里看母后陪父王祭拜祖先,每每到后面总是脸色苍白,想必是体虚无力,故而特意准备了这个。”
接触到荷华诧异的眼神,他压低声音,然而眼睛里却有浅浅笑意,“礼法只规定不能饮食,但这种小的零嘴,想来祖先不会计较。”
——祭祀先王要起早,在此之前,所有人还得提前三日斋戒沐浴,忌荤腥,以显示对祖先的虔诚与恭敬。祭祀途中还不能饮水吃食,所以之前荷华都是饿着肚子,跟着宸王烨完成一整套的流程,第一年还差点晕在宗庙里。
没想到他竟然会留意这个。
虽然心下欢喜,但旁边都是宫人,荷华也不太好流露出来,只是将荷包放入袖袋中,点点头,“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摇光不由得有些失落。
然而转身之际,他却看见她发鬓后的山茶花。
还是他昨日为她簪上的山茶花。
花虽然有些枯萎,但颜色依旧鲜艳如初。
他眼里不禁泛上几丝浅笑,就像山涧里潺潺流淌的溪流,垂柳拂过午时风。
快步上前,“车驾已经备好,母后不如与儿臣一辆车吧。”
她没说话,只是将手递给他,由他搀扶着上车。
抵达宗庙时,旭日初升。
熹微的晨光洒落在赤褐色的土地上,厚重的云层逐渐被染成淡淡的金色。宗庙大门前,宽阔的青石广场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泛着清冷的光泽。
广场上,早已站满了参与祭祀的人群。
宗族子弟们按照长幼尊卑的顺序整齐排列,身着素色长袍,衣袂飘飘,神色庄重而肃穆。卿大夫们则身着华丽的朝服,头戴巍峨的冠冕,腰间佩带着象征身份的玉佩,无一不是面容冷峻,举止间尽显威严。
荷华正要上前点燃香烛,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
“她不行。”
循声看去,人群自动向两旁分开,尽头站着容太后。
她拄着檀木的龙头拐杖,同样穿着一袭玄黑的曲裾深衣,苍苍银发挽作高髻,簪着玉笄。
然而若是细看,会发现她的衣领袖口边缘已有抽丝。
有着不合身份的落魄。
——按照容姬她们之前的计划,只要玄止政变成功,玄止就会拿着容太后的懿旨,登基为王。然而自宫变开始,容太后便一直没有露面,冷泉台大门紧紧关闭。
不得不说,容太后浸染宫廷多年,确实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见容太后发话,摇光蹙眉,“王祖母这是何用意?父王病重,自然是母后同儿臣一起点香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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